第二章 紫竹林外
观音山是隋代迷楼故址，是扬州的自然制高点。这观音山由天灯山、小天灯、乌贼岩三个山峰组成，其间洞幽岩奇，青山古刹，云雾缭绕，风光旖ni，有着“天下第一灵山”之称。
观音山也是中华山寺的代表，它处蜀岗东峰，因其地势在扬州最高，所以构寺才大胆使用山寺的构造方式：不强调对称，而是在山体顶峰，随山势筑殿。
山上古树蔽日，红墙高耸，楼殿参差，山与庙俨然一体。其特点一是曲折幽深，从山前道路上山，曲折逶迤，攀登到顶，砖铺山道，蜿蜒而陡峭，两旁如城墙上的女墙，因而有“小长城”之誉。山上有圆通宝殿、迷楼、紫竹林、上苑等建筑，是游人和拜佛者常去之处。
话说曹飞说到陆老大三字，情绪便激动不已，重然昏厥。
但李木南等五人焉是傻子？从曹飞的伤势和言语间，便可判断曹飞和陆老大肯定遭人伏击。惟一不确定的，就是遭到伏击的兄弟到底有几人？
片刻之间，六人急速赶到观音山山脚下，不过六人之中的曹飞依然浑浑噩噩，由匡威背负着。
“笑鬼书生”张力沉思片刻，道：“如我们六人由这等速度前去，恐怕会耽误时间。我看，我们五人不如各凭所能，竭力赶往紫竹林，或许这样尚有希望及时赶至，助陆老大一臂之力。”
五人未待思考，当即同意，曹飞依旧由匡威照顾，其余四人展开身法，迅速朝紫竹林方向而去。
观音山上寺庙众多，佛像特殊，是观音山的一大特色。主要是因为这里的佛像不同于一般寺院以“释迦牟尼”为主像，其他佛像皆众星捧月。此处以“菩萨”为主体，同时供奉四大佛教名山菩萨，院落东侧房中为文殊菩萨，西侧房为普贤菩萨，文殊殿后为地藏王殿，在四大菩萨中又突出观音菩萨，主殿圆通宝殿中供奉观世音菩萨巨型坐像。
观音山的香市极盛，来往之人众多，现下正是傍晚，很多人都赶着下山。虽是如此，此地却也无烦嚣之气，清幽自然。
天王殿和圆通宝殿坐北朝南，有人若要进入紫竹林，就必须绕过偏殿，否则会有无路可走之嫌。但若绕过偏殿，却是柳暗花明，所进之地正是紫竹林。
除曹飞之外，轻功当属李木南最高。李木南一路行来，虽是美景当前，却无欣赏之心。焦虑之余，只想着快点赶至紫竹林。
“咚咚咚”几声钟响，预示着紫竹林就在前方。
李木南踏入天王殿，却见不到一人，就连一个收香火钱的小沙弥也没有。虽心生疑窦，但救人之心过于急切，不由多想，急速而入。
正在此时，耳际风声骤响。
李木南心神一震，立即双足一点，飘然而上，在半空中来了几个回旋。眼角一闪，只见一个蒲团带着强烈的气旋，从李木南耳边擦过。蒲团直击在门板上，一扇门板立刻倒下，其余亦发出“吱吱”的响声，显是被气劲所至。
李木南身在半空，收慑心神，朗声喝道：“何方鼠辈，在此偷袭？”
话音方落，一声“阿弥陀佛”传来，走出一个年纪并不大的中年和尚，相貌颇为儒雅，眼中清澈明亮，慈眉善目，却是满头白须白眉，其微微一笑，道：“小僧枯木，恭候李施主多时。”
李木南见是少林寺的枯木，心下不由一怔。枯木、枯禅、枯叶是少林方丈一闲大师座下的三大弟子。枯禅居长，枯木最为年轻，但江湖传闻单以武功而论，枯木是高于其两位师兄的。
此次连少林方丈一闲大师的三大弟子中武功最高的枯木都出动了，看来紫竹林的战况一定惨烈空前，也可看出这次白道武林势必铲除“十恶”的决心。
枯木此次的阻拦，俨然是阻止李木南进入紫竹林，由此可知，“流氓剑客”陆民此时并没有败下阵来，有可能正在苦战之中，而且尚有其他兄弟在场的嫌疑，否则在这里阻击自己的就不会是枯木一人。但若真是这样，那紫竹林中一场激战肯定是在所难免。李木南想到此处，心头略微放宽。
枯木见李木南神情放松，轻笑道：“李施主是否因小僧只有一人在此，而联想到‘流氓剑客’陆民并为被擒下？”
李木南笑道：“枯木大师果然高明，但大师方才所做之事却有辱大师，不知大师将会如何解释？”停顿半晌，又道：“想必枯木大师的‘无想大法’已练至第九重，若大师能在回去练上九九八十一天，一头白须、白眉由白变黑，到那时李某恐怕只有束手就擒了。但现在，枯木大师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李木南此举正是要给对方造成理亏和畏惧心理，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枯木显然对李木南对自己内功心法的熟悉感到诧异，不过依旧面不改色道：“李施主的确见多识广，小僧佩服。小僧或许擒不下李施主，但你也休想踏进紫竹林。至于方才偷袭之事，是小僧之错，还请李施主不要介意。”
枯木果然是得道高僧，敢做敢为。而且言下之义还说只要李木南不进入紫竹林就可，至于是否要擒下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
李木南一时难以抉择，足可看出枯木对于审时度势的高明。李木南深知许战不许退，可就算是战也顶多是五五之数。深思半晌，道：“李某可否问枯木大师几个问题？”
枯木依旧保持着出场的姿势，微笑颔首道：“李施主请。”
李木南道：“请问在紫竹林内，有多少武林白道人士？你们是如何知晓我们在此？”
枯木一下子难以揣测李木南所问问题的用意，便如实道：“有弊派的两位师兄枯禅、枯叶和三十名少林弟子，有武当的瑞清和旭清两位道长，以及众武当弟子，还有无双门，华山派，长白山一派。当然，三大家族也不会落于人后。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正义之士。至于如何知道，小僧也并不详知，只是听从敝师兄而来。”
当枯木缓缓说出这些人后，李木南放下的心又一次紧绷起来，脸色亦难堪至极。脱口道：“大师的两位师兄都来了吗？”
枯木道：“正是。”
李木南当下脑中轰然一震，失神当场。若枯木在此刻突袭，李木南在心神失守下，必然重创。
半晌，李木南回过神来，苦笑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不然，李某早已横尸于此。”
枯木微笑道：“照小僧看来，李施主因挂念兄弟安危而心神失守，由此可见，李施主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必非大奸大恶之徒。不过，令小僧不解的是，李施主当年为何会杀章氏家族的章文林施主？”
李木南突然哈哈大笑，神情一冷，眼神却是无比犀利，射出冷酷的光芒，傲然道：“大师不必知道。李某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紫竹林内，李某的兄弟到底有几人？”
枯木看来是个很守本分的出家人，坦然道：“除了‘流氓剑客’陆民外，还有‘不笑杀神’杨伟军和‘一眼定乾坤’顾分花。不过李施主放心，己方不会群起而攻之，只要李施主的兄弟能连胜三场，他便可安然离去。”
虽是如此说，但李木南对三位兄弟的安危怎能放心得下？
李木南收慑心神，进入忘情境界，冷冷道：“枯木大师，李某要出剑了，大师请小心。”话音甫落，李木南的“流香剑”已然出鞘。
正当枯木感到李木南神情大变时，一股强大的杀气轰然而至，一下子令他难以呼吸。枯木刹那之间横挪三步，往旁处移去，行动之快，让人觉得已是突破人的极限。
李木南对此稍感愕然，也知道了枯木不愧为一闲方丈武功方面最杰出的弟子。不由深吸一口气，第二剑“风残百花”又至枯木身前。
这招“风残百花”又急又快，枯木片刻之间仿佛进入了一片巨大无比的暴风雨中，周围飞沙走石，身子承受着无比大的压力，竟然半分也动弹不得。
枯木承受着极其难受的滋味，蓦地一声暴喝，僧袍陡然鼓起，蓬的一声，衣袂飞扬，李木南的剑气也随之淡去，大殿中一片灰尘扬起。
李木南一声长笑，不待对方有反击之举，挺剑再上。
这第三剑“风liu云散”来得迅速无比，枯木想避之时，时机早过，不得不硬接这一剑。剑气果真如狂风呼啸一般，气势强大，枯木衣袂飘飘，举起双手，运用佛门的“千手普渡”，顿时之间，千手幻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方抓去，叮的一声翠响，枯木在刹那间夹住了李木南的一剑。
枯木当机立断，真气透过长剑直击对方经脉。李木南亦是不敢怠慢，立刻集聚全身内力，与之相抗。
两人半晌不动，大比内力。各自脸色都愈来愈差，随时有可能玉石俱焚。四周的房门也咯咯直响，受到了两人的气劲所至。
半晌，“砰”的一声巨响。掌分，剑离。两人各退五步，才止步站定。
李木南脸色苍白，血色褪尽。枯木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摇摇欲坠。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两人的内力之斗差点让两人同时丧命，若不是一同撤去内力，此刻躺在这的就是两具干尸。
李木南睁开双眼，勉强站起，指剑横立。因为他知道，要进紫竹林，就必须站起，就必须不顾一切地击败眼前的这个对手。
另一边的枯木也苦笑立定，准备着第二轮的攻击。
李木南一声长啸，长剑一震，青烟一般飘向枯木的左侧，左脚支地，身子旋风般一转，一剑迎头斩向枯木的脖颈。枯木心头一震，知道李木南杀机已现，当即矮身一跃，身影宛如白虹一闪，几乎消失于空地之上，又在一瞬间，转折如意，四面飞舞，时如鹤舞九天，时如龙越深潭，以不同的方位对李木南进行攻击。
李木南看准方位，双足一点，箭步而去，使出第三剑“风起云涌”。此招乃李木南剑法中最为霸道的一剑，实力如开天辟地，乱石穿空一般，就算魔道第一人施嘉仁和“天下第一榜”中的高手在此，也定然受伤。
枯木哪有不知之理？立即把“无想大法”提高至第九重，使出“千手万象”。千手万象如大网一般，向李木南罩去。这气网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宛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枯木僧袍翻涌，如临骤雨狂风，运足十二分功力，做殊死一博。
眼见两人将要两败俱伤之际，李木南突然身形一转，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同时一把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侧面攻向枯木，借力之下，李木南顺势朝旁门飞出。李木南借力同时，又是双足一蹬，一下子飞出十丈之外。
枯木瞧出李木南欲从旁门掠出，赶往紫竹林，不由暗叫一声好，对李木南在生死之际仍能看出自己破绽而感到十分敬佩。
枯木自己亦迅速止住去势，飘然而起，双手以最快的速度攻至李木南背心。李木南以为计谋成功，却感身后一股气旋迫来，不得不收住后退之势，高高跃起，翻身掠过枯木，回到原来位置。
李木南第二轮攻击又遭挫败，信心大失，自己的体力也耗去大半。难道真要和这和尚苦斗于此？李木南突然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助感。
枯木突然收回作战姿态，双手合十，道：“李施主信心已失，斗志大减，如久战下去，必然身首异处。李施主还是请回吧。”
李木南不得不佩服枯木眼光独到，道行高深，只在刹那之间便洞悉自己的内心情感。李木南淡然道：“大师为何不斩草除根，杀我于此？若放李某人回去，不是等若放虎归山？”
枯木亦淡然一笑：“若小僧下定决心，势杀李施主，那李施主也会放下一切包袱，做殊死一战，若小僧和更胜困兽之斗的人作战，那实乃不智。尚且李施主在小僧看来，并非恶人。若和并非恶人之人做生死拼斗，那更是愚蠢之极。”
李木南听后心生一计，当即洒然大笑，道：“大师好一个攻心之策！不过大师应该能够想到，十大恶少中除了李某，还有另外六位吧？”
枯木依旧渊亭岳峙，面部表情静若止水，显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道：“无论哪一条进入紫竹林的道路，都有人把守，就算你们能进去，你们的那三个兄弟也早已伏诛。”
进入紫竹林，除了殿门，就只有迷楼。但迷楼处于山巅，实在不易从那进入。正在此相持之时，只见顾氏两兄弟持刀踏来。
顾氏两兄弟脸上有几条淤痕，但明显不是刀伤所至，像被一些藤条割伤。衣服也多有破损，甚是狼狈。
顾震宇在殿外十丈外，就已听见两人对话。一进天王殿，便豪情万丈道：“枯木大师，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可好？”
李木南闻言，以为顾氏两兄弟和枯木交过手。却料未等枯木大师答话，顾氏两兄弟已同时拔出单刀攻向了枯木。
顾震宇喝道：“李兄还不快走！”李木南顿时恍然，展开身法，朝偏殿而去。
可枯木岂会善罢甘休？攻出一掌，把顾氏两兄弟震退的同时，亦飘往李木南前方，拦住去路，李木南刺出一剑“风扫落叶”，口中亦喊道：“顾兄快走。”
枯木急欲避开，并把目光转向顾氏两兄弟。顾氏两兄弟也在此时向枯木砍来，又把枯木逼退数步。
四人混战在一起，枯木且战切退，往紫竹林方向而去。枯木以一人之力独挑三人，大大出乎三人的意料，枯木的“无想大法”正是从少林镇派之宝《易筋经》所演化出来的。故而真气能够长久不衰，源源不断。
虽然枯木被三人攻得极为狼狈，但却硬生生地缠住了三人。
而李木南三人本来加起来是可胜枯木的，却不知顾氏两兄弟为何像没吃饭一般，没有往日的一半威风。再加上李木南方才真气消耗过大，一时间难以恢复，就产生了这样的局面。
顾震宇见此形势，不禁心中暗骂，狠狠地瞪了顾镇江一眼。顾镇江似乎感受到了顾震宇的“狠毒”的威胁眼神，一个心虚，手脚也迟缓了几分，令李木南又吃紧了几分。
顾震宇终于忍无可忍，喝骂道：“镇江，你小子在想什么？若不是你……哎哟，******，你这老秃驴……”说话间，顾震宇的屁股给枯木重重扫了一下。
原来顾氏两兄弟在选择路线上山时，发生了矛盾。最后，顾镇江用一些极其“龌龊”的方法赢得了胜出，比如说像不帮顾震宇暗中下****等等类似这种事情。
顾震宇虽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如顾镇江来的灵快，万般无奈下，终于顺从顾镇江非常“无耻”地要求。
但顾镇江选择的上山路线，不仅难走，而且满是藤条灌木，还有好几次滚下了山。虽无大碍，却早已累得不堪重负。
一到天王殿，见李木南处于下风，为了“兄弟义气”，还是“义无返顾”地杀了上去，结果却可想而知。
就在此时，一声如狼嚎一般的大笑传来，来的正是活像人猿的“威猛先生”匡威。随之而后的是张力，却不见曹飞。
匡威大喝一声：“原来是枯木大师，久仰大名，来，就让我匡威来领教一下大师的高招。”
李木南移往张力身前，一问之下，才知曹飞已然醒来，正在半山腰的一座庙里休息。
枯木乍见五人，微微一笑，道：“既然五位都到，小僧就不奉陪了。”话音未落，枯木双脚向前一蹬，身体却如风筝一般，往后方而去，刹那间没入紫竹林。
顾镇江擦了擦嘴脸，骂道：“******老秃驴，打不过就跑，没有一点出息，连一点东西都不给老子留下？”
顾震宇又是“啪”的一声，打了顾镇江一个脑瓜子，喝道：“小子，还不快走。”顾镇江回过神来，其他四人早已不见，摸了摸自己的头，也快步而去，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打他大哥，而不让其大哥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