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死亡,生存也就失去了意义。
没有舍弃,就不要期望获得什么。
——摘自《创世纪——死亡的快乐篇》
我温柔的吻掉红花嘴唇上的最后一滴果汁,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两把镶满血晶的弯刀,然后腰一挺,一个漂亮的翻身后落到地上。
籍由弯刀上的龙血结晶,我很顺利的和那只骨龙建立起了心灵联系。
由于身上血晶的关系,暗黑骑士继承了阿魔多生前的很多记忆,并能够和已经变成骨龙的它经常沟通,因此我得以从流金那里获知了这只骨龙阿魔多的很多事情。从它幸福的生活和甜蜜爱情史,到奋战沙场直至惨烈死亡,我都了然于胸。而这些信息中最重要的是关于阿魔多和这个被诅咒大地的形成的关系,这关系它自己并不知道,但比它早一步苏醒的暗黑骑士却知道这其中的奥妙。简单的说,这个山谷就是整个被诅咒大地诅咒迷雾的源泉,也是被诅咒大地的门户,而骨龙阿魔多就是这个大门的钥匙。要解开整个被诅咒大地的秘密,必需要从阿魔多身上着手。要解除大地的诅咒,首先要解除阿魔多身上的诅咒。
借由心灵力量和对阿魔多的了解,我对它说了一句让它不能不心动的话:“你想不想快乐?”
阿魔多听了我的话,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反应,良久,我的耳际突然传来它的狂吼声(我把它理解为狂笑):
“嗷嗷嗷(哈哈哈),无知的人类,你以为自己是神吗,你以为自己能够解除那战神所下的远古诅咒吗?
快乐?我知道什么是快乐。在蓝天上无拘无束的翱翔,在雪峰旁和伙伴嬉戏,在岩洞中和我的海丽娜缠mian,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我都曾经拥有过,就如呼吸般自然,而我理所当然的享受着。
但是现在,就连呼吸,就连这最简单的动作,都已经成为了我的梦想。我多想再吸入一口银光沼泽湿润的空气,我多想再亲吻海丽娜的香唇。但这一切,都成了过去。就连最低贱的人类都能享受的七情六欲,却成了我深深的奢望。
你能了解知道快乐却不能微笑,感受痛苦却不能悲伤,连愤怒也没有只剩下暴躁空寂的心灵吗?恐怕让你那样待上一天也会疯掉。可是我足足忍受了一百多年啊,一百多年啊!在这暗无天日,只有冰冷黑暗和死亡的地方,我每天都被过去的记忆所折磨着。但是除了记忆,我一无所有,只有这折磨才能让我知道我曾经活过,快乐的活过,悲伤的活过。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个一无所知的骷髅兵。我宁愿没有记忆,没有智慧。但是现在,有了智慧的我却不敢抛弃这记忆,不敢抛弃这日日夜夜折磨着我的灵魂的东西。”
说到这里,阿魔多低下头,把硕大的脑袋伸向我。在它的如同利剑一般的森森白齿快要碰上我的鼻子的时候,它停了下来,低吼着对我说:“那么,低贱的人类,就让我看看你能给我怎样的快乐。如果你没有做到的话,我就会将你撕碎,那样也许我能获得一些你所说的‘快乐’!”
阿魔多的言语间虽然充满了悲哀的意味,但是它的语气却平淡得犹如一杯白开水。没有了感情的它有着愤怒的意识,有着悲伤的回忆,却无法感受,无法表达。我砸咂嘴,如果也让我变得这样,估计不出一个月,我就肯定疯掉了,看来龙的意志力还真是强悍。不过它很快就会有感觉了,只我在它面前做那事的时候它不会袭击我就行。
我对阿魔多说出了我的请求:让我可以贴近它的身体,并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我还不能给它快乐,那么,就把我做成肉饼吧。(当然,我不会眼看着它把我做成肉饼的。毕竟,我不能保证我等会一定能成功。)
山谷里的迷雾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大地也骚动了起来,微微的震撼感从脚底传来,伴随着一下连一下的“哐哐”声,仿佛有什么人在大力敲击地下的岩石。一阵怪风吹过,周围的空气变得十分阴冷。虽然我已经从流金那里知道这是山谷的常见现象,但是仍然不禁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如果我等会要做的事成功的话,就会获得这被诅咒大地真正通向死亡之门的“钥匙”。如果失败的话,如果失败的话……
如果失败会怎么样呢?我还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临到关头了,仔细想想,如果失败的话,被阿魔多踩碎还算是最轻的后果了。不过就是这样才够刺激,这是一场赌博。对我这个赌徒来说,如果回报太少,事情就变得没有了意义,如果惩罚太小,赌博也就失去了趣味。
这样想着,我爆发集聚在脚底的风元素,一跃而起,落到阿魔多硕大的脑袋上面。从它传来的意识中我知道它对我此举很是不满,但龙族说过的话向来是一言九鼎的。既然答应了我亲近它的身体十分钟,那它就会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虽然我之前并没有说过是落在它的头顶。
我将两把血晶弯刀贴近阿魔多的天灵盖,然后放松身体,利用风刃在我的两只手掌上都划出一个十字血痕。接着,我将手掌紧贴在弯刀上面。
鲜血从我的伤口流出,一接触到血晶就立即被它吸收,然后发出微微的紫色光芒。吸收我的血液越多,血晶的光芒就越盛。约摸过了9分钟之后,血晶的光芒已经亮得刺目欲盲,就连阿魔多的硕大天灵盖也变成了红中带紫的颜色。这时我提起双掌,在身边集聚起风系元素,然后双掌猛的下按,同时在掌背爆发风系元素团,加速双掌下按的速度和力度,在肉眼难及的高速冲击下,我的双掌“轰”的一声击中贴在阿魔多天灵盖上的血晶弯刀。强大的冲击力让我手掌上的十字伤口一下子爆裂开来,两只手掌立即变得血肉模糊。阿魔多也因为血晶的影响再次感受到了痛感,“嗷”的狂吼了一声。而弯刀上的血晶被我这大力一轰,骤然发出如同烈日般的光芒,照得一旁的流金和红花都睁不开眼睛。三秒过后,血晶的光芒一敛,竟然全部变成了细小的碎末,遍布阿魔多的天灵盖。
我看着这些细小的碎末,沮丧无力的感觉充斥了全身,到头来我还是没能成功。是没有注入足够的血液吗?还是我血液的融合效果对血晶起不到作用?抑或是我刚才冲击的力度不够?不管怎样,我失败了,也再没有时间和机会可以再来一次了。我已经准备用风系身法立即逃离这只大龙的头顶了,我可不想被恼羞成怒的它做成肉饼。
但我还没动身,脑海里突然传来阿魔多“谢谢!”的信息。这让我有些惊愕,一来我没有成功,二来我隔着血晶给它的猛力一击肯定带给了它不小的痛楚,可是它不仅没有想把我做成肉饼,居然还感谢我?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阿魔多又传来了一条信息。
“多谢你带给我这么剧烈的疼痛,你这下比那个女人打得还要爽!多少年没有疼过了,疼痛的感觉真好!”
“受虐狂”这个字眼立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脚下似乎还在“享受疼痛”的骨龙。心想要是别人在我脑壳上来这么一下,我非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而脚下的这只骨龙却一副受之如怡的样子,除了“受虐狂”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但是接下来骨龙却把头猛的一低,两只前爪一抬,“啪”的一下向我合什拍来,嘴里还念叨着“不过如果能再将你做成肉饼,我会更‘高兴’的。”
“恩将仇报的家伙!”
我刚来得及诅咒了一句,身体已经被他拍个正着,“砰”的一声过后,我就变成了一张薄纸,缓缓的从空中飘落。偷袭得手的阿魔多仰天长啸,以此庆祝自己终于拍到“苍蝇”的胜利心情。
我坐在树枝上,看着那已经变成一张纸一样的半是残影半是分身的东西,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中暗呼好险。要不是我在领悟了风系元素后残影术的施放速度提高了很多,在刚刚接受了阿魔多道谢后的促不及防下,我还真可能着了它的道儿。
阿魔多这时长啸完毕,正在寻找它的下一个目标——红花,结果又看到了坐在树上的我。它的小眼睛里红光一闪一闪,显然满是疑惑,不解,暴躁。暮地它的眼中全是凶狠之色,大嘴一张,又要向我喷出毒雾。不过就在毒雾快要从它口中喷出的时候,阿魔多的天灵盖红光一闪,一道十字星形的光芒四射开来。星形光芒将四周的迷雾尽数驱散,其中一道光芒还击中了明所在的大树,光芒所及处,大树粗大的树干如同被烈火烘烤的薄冰般迅速消融。所幸明闪的及时,逃到了空中。
红光过后,阿魔多停止了一切动作,就像一尊石像般呆立在原地。而空中的明惊奇的发现附在阿魔多头上的血晶粉末已经变成了液态,而两把弯刀则发出深黑的像要吞噬一切的幽芒。这说明先前明已经成功了,只不过结果出来的晚了一些。这情景让明欣喜万分,从空中落到红花的身边,抱着她痛吻了一下。然后一脚踢开了一脸喜色也想来拥抱他的流金。
在流金被踢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苦着脸爬起来的时候,骨龙阿魔多的身上又发生了变化。它的整个骨架剧烈的摇晃起来,发出“唧唧嘎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要散架了一般。没多久,阿魔多的一根肋骨掉了下来,然后又落了一根……接着是尾巴一截截断掉,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开始解体,不过一烛香的时间,骨龙阿魔多已经变成了碎骨阿魔多。
流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这不是他所预想的那样,原来他以为可以借助血晶弯刀从阿魔多的身上抽取一小部分它的灵魂来作为“大门”的钥匙,并籍由血晶和明的特殊血液给阿魔多的灵魂输入情感,想不到血晶竟然把阿魔多的身体整个毁掉了!一时间懊悔,悲痛,惋惜,万般滋味涌上流金心头。
而我却没有流金的顾虑,因为我一早已经预计到了这样的结果。我的血不同于一般人的血,加上弯刀上镶嵌有那么大量的血晶(几乎已经是阿魔多半个身体的血肉凝聚而成的量),和我的特殊血液融合后就算将它的整个灵魂都吸收也不足为奇,而且灵魂要吸收就是全部吸收,如果吸收一半的话还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遗症,搞不好阿魔多会真的变疯了,从此冲出被诅咒大地到处杀戮都有可能。因此我在弯刀上镶嵌了足够的红宝石以确保它能够吸收阿魔多的整个灵魂。只是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对流金说,毕竟,流金还是一个暗黑骑士,毕竟它和阿魔多是多年的“好朋友”,如果让他知道了,他肯定会阻止我的。当初为了说服流金让我在弯刀上镶嵌血晶已经花了我好大的精力,最后是我对那些阵亡骑士行了埃拉西亚历史上最尊贵的十拜九叩首加五体投地的勇者大礼后,才获得了他的同意。我可不想再在阿魔多这方面出差错,所以将这事实暂时隐瞒了起来。不过,毁了阿魔多的骨龙身体,对他来说也许还是一种福份。
阿魔多散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到阿魔多的头颅骨旁,查看弯刀的情况。
一如我当初所预料的,成功融合后的血晶因由我先前订立在上面的风系束缚,又回到了弯刀了上面,而这次是均匀的将弯刀包了起来。两把弯刀已经合成了一把,尺寸却比原来还小了一些。刀身光滑透明的血色下露出幽黑的颜色,血晶形成的覆盖层里隐有紫色光华流动。刀颚处则多出了两颗红光闪闪的宝珠,说是宝珠也并不确切,那东西看起来虽然是圆的,但实际上并无实体,只是两团精光闪耀的能源球,让明不禁想起了阿魔多的两颗眼睛。
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这把弯刀,并试着要与弯刀内的阿魔多灵魂进行沟通,但试了五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虽然如此,但是从阿魔多的身体彻底变成了一堆白骨,以及弯刀的变化来看,我已经可以确定阿魔多的灵魂已经被吸收在了弯刀之内。至于它是陷入沉睡不能回应我还是因为恼恨不想回应我,对此我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阿魔多的回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得到了打开地狱大门的钥匙。很快,这个被诅咒大地最后的秘密就要被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