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开放以来的30多年里,中国的本土企业与跨国公司巨头在各个行业中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双方各有胜负。在劳动密集型的行业(如家电行业),中国企业已经取得了优势;在技术含量高一些的电子信息产业,以联想为代表的中国的计算机制造商也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份额;而汽车业和精密控制业则依然是洋巨头的天下。
在中国,互联网是第一个以高科技含量为特征而被中国本土企业取得了全面优势的行业。有人总结说,这实际上是因为在经过了十几年的计算机热后,互联网已经成为由大量技术蓝领支撑的新劳动密集型行业。这种玩笑说法有着一定道理,但归根结底与互联网的轻经济的特征有关。与传统行业通过固定资产积累和扩大生产规模推动行业的发展不同,推动互联网行业增长的主要动力来自知识的积累,而知识传播速度的加快,使得中国互联网企业在起点上与国外同行们的差距不是那么大,并可以凭借对市场的熟悉,快速作出反应,占得市场先机。
如果说传统行业中通行的竞争定律是“大鱼吃小鱼”,那么互联网行业中的竞争定律应该是“快鱼吃慢鱼”。在中国,这种“快鱼吃慢鱼”的特点尤其明显,那些征服了世界的互联网巨头们,却往往在中国吃了苦头。2010年3月22日,随着谷歌南渡香江,跨国互联网巨头在中国大陆已经没有任何可称得上成功的案例。
不知这是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幸事,还是不幸。
中国互联网行业一直是草莽横行、野蛮生长的行业。这种状况的形成与中国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及行业历史有关,在这种复杂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中国互联网创业领袖们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而不是像国外互联网企业那样,在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引入职业经理人,帮自己打理公司。我们最近策划的两套与中国互联网有关的书系“职场日志”和“创业日志”,在选题的时候我们也发现,“创业日志”选的互联网创业家较多,和这些优秀创业家旗鼓相当的顶级职业经理人则相对缺乏。
慧聪集团董事局主席郭凡生在2009年高交会上有过一番关于“老板”和“职业经理人”的讲话。在2005年,当时谷歌召集李开复、王怀南、周韶宁三员大将大举进军中国,一度令李彦宏感到很大压力,郭凡生告诉李彦宏,李开复他们只是职业经理人,我们做老板的难道还怕打工的?“果然,李开复们最后还是输给了李彦宏”。
我们不能确定百度两度出现的COO、CTO空缺是否与郭凡生的这一席讲话有关,应该说,这样的论述在中国互联网创业者看来有着一定的代表性。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哪怕成功的创业者们几乎无一例外地会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于自己的某个决策或者冒险,但对一个企业来说,重要的是有一个体系来保证企业的平稳运营,这种决策和冒险应该是一种例外而不是准则。
“创业难,守业更难”。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在创业阶段和守业阶段,企业需要不同特质的领导者,一个成熟的互联网市场和成功的互联网公司也离不开创业者和职业经理人的良好配合。创业者一般富有热情、不满足于现状、敢于冒险,没有这种个性,创业者不可能承受住创业中的风风雨雨;而职业经理人追求的是在某一阶段的利益最大化,他们从根本上是风险的规避者,一个优秀的经理人需要有冷静的头脑、极强的执行力、理性的处世态度。如果解决了磨合问题,优秀的创业者和优秀的经理人在一起,必将产生1 1>2的效应。
现在的中国互联网行业缺乏顶级的职业经理人,一方面是中国互联网行业本身还处在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中,另一个原因或许就是,在凭经济实力说话的今天,中国的互联网公司还不具备和中国移动这样的现金流公司掰手腕的能力。
不可否认,随着中国互联网行业的成熟,职业经理人会在其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唐骏的十亿身价已经给后来者立了一个标杆,但稍显遗憾的是,这十亿的身价并非是在互联网行业获得的。
在媒体眼中,今天的李开复是自己当起了老板,而不再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出现,若把创业当作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环,那么如同本书中各章的排序,从最初对成功的理解到最后的创业,形成了一个圆满的闭环。书中所涉及的各项内容,也是互联网行业职业经理人们学习的方向;更不要说在创新工场,李开复会利用他过去多年的经验,批量化“制造”成功的项目和团队。
从这个意义上说,李开复在中国的大学生群体中播下了希望的种子,中国互联网行业职业经理人的黄金时代,也是从李开复开始。
本书的策划和写作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沉淀的过程。若非如此,我或许不会对中国互联网行业发展的内在规律有像现在一样的认识,也或许不会对中国互联网的职业经理人的未来发展有着如此大的信心。这是一个大时代——记得2002年休斯敦火箭队选中姚明时在高速公路牌上打出了“和我们一起开创大时代”的广告——我希望能用我的笔来记录和见证这互联网大时代的风起云涌。
本书是“职场日志”系列中的一本,感谢蓝狮子的王留全所做的选题和编辑工作。在本书的写作过程中,我的同事林军和我分享了他在日志系列写作方面的心得和感受,深圳大学的曾泳杰同学帮助我做了部分资料收集和整理工作,互联网老兵群的众多网友也参与了关于部分内容的分析和讨论,在此一并感谢。同时也祝愿李开复的创新工场能够取得成功,也希望到那个时候,能有机会再写一本《李开复创业日志》,与创业者们分享。
岑峰
201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