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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李开复争夺战

李开复对位于Google总部的山景城并不会感到陌生。这个占地近10万平方米的总部园区本是SGI总部所在地,1998年,他从这里离开SGI加盟微软,然后赤手空拳地来到中国,为微软打造了中国研究院;2003年,经营状况日下的SGI公司迁出山景城的总部,建筑物租给了网络新贵Google。如今,他又回到了他七年前离开的地方,随后,他又要前往中国,从零开始,为另一家网络巨头组建中国公司。

不同的是,在2005年7月18日下午4点,也就是他正式向微软提交辞职报告之前的一个小时,微软就已经把起诉的律师函送到了Google老板的办公桌上,在他和比尔·盖茨的最后谈话中,盖茨给他的是一个黑色幽默式的回应:我们早就有告Google的计划了,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副总裁级的人辞职,这样起诉就合适了。这个故事来源于微软元老级工程师马克·卢克夫斯基(Mark Lucovsky),他是Windows的创始人之一,之前说自己年纪大了,申请退休回加州居住,为了挽留他,鲍尔默特别批准他在家办公。后来卢克夫斯基跳槽到Google,鲍尔默非常气愤,但因为他人在加州而无可奈何,因此微软一直在等待另一个“足够资深”的不是加州居民的员工跳槽到Google。“很不幸,那个副总裁是我。”李开复说。

一场对李开复的争夺战就此展开。

2005年7月19日,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公司Google宣布原微软副总裁李开复加盟Google,李开复将担任即将设立的Google中国公司总裁,并将主持中国产品研发中心工作。同一天,微软在总部所在地华盛顿州金县高等法庭将Google和李开复告上法庭,理由是二者违反了李在加盟微软时签署的非竞争合约及保密条约。

对于微软所指控的“违反竞业禁止”,美国在联邦法律上没有统一的规定,各地的规定也各不相同。例如微软所在的华盛顿州虽然允许有类似条款,可是有时间和范围的限制,比如“我把餐馆卖给你,我不能在附近开个同样的来抢你的生意”。而Google所在的加州的政策是,鼓励人员流动和竞争,不准有“竞业禁止”条款。

于是Google针锋相对,于7月21日在美国加州圣克拉拉县高等法院反诉微软,称根据加州的法律,微软和李开复之前的雇用协议中的非竞争条款属于非法,请求法院否决微软的“非竞争协议”的效力,并试图借此将案件移至加州审理。

微软和Google对簿公堂的消息令业界哗然,分析师甚至以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导弹危机“一触即发”来形容这两个互联网竞争对手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一点:

为什么是李开复?

有一种说法说,Google之所以选择李开复,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李开复的身份。虽然过去有不少微软工程师跳槽Google,但一个副总裁级别的高管跳槽,对于Google的影响是不一样的。Google的CEO施密特此前在太阳微系统(Sun Microsystems)和网威(Novell)任职时曾被比尔·盖茨两次严重羞辱,而Google现在需要拓展中国市场的业务,选择曾担任过微软中国研究院和微软亚洲研究院院长的李开复负责Google中国研究院的运营,并担任Google中国区总裁,既能充分利用李开复这颗重要的棋子报复比尔·盖茨,又能利用李开复在担任微软中国研究院和微软亚洲研究院院长期间广泛积累的人脉关系,为Google带来人才。

这种说法很对看惯了办公室政治和宫廷戏的中国人的胃口,但如果仅仅从象征意义来解释这个问题,Google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根据双方出示的资料,李开复当时正面临着“违反竞业禁止”的起诉,Google并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打赢这场官司,在这场官司影响下,希望李开复从微软带来人才也显得不太现实;而为了从微软挖来李开复,Google支付了一千万美元的“转会费”,而且Google还承诺,即使李开复被判定必须遵守竞业禁止条例而使李开复在新到Google一年之内无法展开工作,Google也将照样向李开复支付巨额薪酬以及股票期权。

相比之下,原雅虎中国CEO周鸿祎在一次访谈中所给出的解释更靠谱一些。周鸿祎说,Google在进入中国前研究了很多在中国本地化不成功或者成功的例子,例如eBay并购易趣后没有本地化,亚马逊收购了卓越,把卓越的人换掉了,这是两个失败的案例;而在一些成功的案例中,他们发现,本地化人员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因此,“本地化”是影响跨国互联网公司在中国成败的一个重要因素。

Google选择了李开复,这表明它是一个很善于学习的公司。它曾经在中国市场试探了很久,从当初试探去投资百度,到曾经有过类似许多外企进入中国的通常做法,即在中国找一个负责销售的人员成立代表处,雇二三十个人在中国做销售。但Google最终否决了这个方案,如果只是在中国雇一个负责销售的总经理是很容易的,但是真正认同中国的做法是,必须在中国建立一支本地化的队伍,从技术、产品的角度切入,先把技术和产品在中国本地化,才能有一个长久的发展。而只要在中国本地化就需要一堆本地化的人才,需要建立中国的研究中心。而李开复过去建立和管理中国研究院的经验正是Google所看中的。至于让李开复从微软带来人才的问题,Google的想法是能带来当然最好,即使不能,李开复也可以像他当初打造微软研究院一样招聘到一批人才。

没有比中国更重要的人才争夺战场了,中国的经济是世界上增长速度最快的,而且拥有一亿互联网用户。中国是个寻找新的人才和通过技术致富的巨大的市场,微软在中国已经建立了坚固的阵地,拥有近千名员工。现在,Google也打算在中国建立起自己的产品研发中心。对于Google来说,中国意义重大。这个国家最终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市场。而且,仅考察用户数量的话,它已经是紧随美国之后的第二大市场了。如果微软能够在中国市场和人才争夺这些方面给Google造成大麻烦,并且搞破坏的话,给Google带来的冲击波将会非常强烈。

双方争夺的焦点是中国。“很明显,总的来讲,中国也是个非常令Google激动的市场。”谷歌的联合创始人佩奇说,“事实上,我们在中国占据了可观的市场份额。对我们来说,那里潜藏着巨大的机遇,我们可以利用我们激动人心的市场占有率来赚取广告收入。我们的商业计划才刚刚铺开。”Google在中国登记了正式的业务机构之后,CEO埃里克·施密特就亲自到中国督战。此时,微软也准备好狠狠地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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