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梦樱吃吃笑道:“阿牛哥哥,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樱妹!为何你在此处?”聂小生细瞧清楚她是何人,顿时又惊又喜,忍不住伸臂将她抱在怀中,忽又如遭电击匆忙撒手,骇然叹道:“何故如此?”原来怀中人的身子竟然未着寸缕。
薛梦樱凝望了他轻声浅笑,忽然举手捋了捋脑后青丝,幽幽叹道:“我这副模样你竟似毫不心动,难道你真的同那柳下惠一般,是个木头样的人儿么!”言罢再叹一声,却将一双藕臂揽在他颈上,两股便在水下交叠了紧绕在他腰间。
瞧她红唇微嘟娥眉轻皱,娇嗔薄怒别样的惹人怜爱,媚眼如丝娇颜若花,又是别样的摄人心神,聂小生不禁怦然心动,只觉有无数只小虫正在体内翻腾跳跃,也不知是痒是麻,再度轻舒猿臂,已将她紧抱在怀中。
两人的*紧贴在一起,怀中抱的又是钟情的女子,玲珑的娇躯在水下若隐若现,饶他再好的定力,此刻也不免浑身燥热气血上涌,哪里还顾得想她为何出现在此,缓缓低头吻住她一双红唇,两手也忍不住在她娇躯上游走。
入手处温软滑腻,怀中人又浑身颤抖,衣衫被她纤纤十指轻扯,鼻端传来异香缕缕,耳中听闻娇喘连连,如此一来果真是天雷勾动地火,将什么礼教,定力统统抛在了一边,只想着媾和欢爱翻云覆雨。
二人正自勾肩揽背温存缠mian,眼见便要一发不可收拾,忽有某人一声怒骂,聂小生登时如遭雷击,脑中猛地灵光一闪,顿时醒悟过来,抬眼再看哪里还有薛梦樱的踪影,方才的种种竟然是一场幻境。
经此变故他心中实已羞愧得很,暗骂道:“好个庸才!枉费了二十余年清修,竟也会被这幻境迷惑心智。”
扭头再看,衣红良正双手猛挥做驱赶状,口中连连啐道:“滚开!你这母狗再要摸我,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瞧他双眼圆睁两颊微红,胸膛剧烈起伏,看来也同自己一般遭遇,正在经历什么风liu阵仗,聂小生一声苦笑,方才若不是他那一声怒骂,自己只怕早堕入温柔乡中不能自拔。
当下疾念一通醒神咒,在他额上轻击一掌,喝一声“醒来!”衣红良顿时清醒过来,扭头四顾一番,又屏气凝神潜在水底看了半晌,见除了聂小生之外果真半个外人没有,立时瞠目啐道:“撞鬼了!”
聂小生匆忙叮嘱道:“切不可再动杂念,提防那邪物再度乘虚而入!”言罢已抱元守一收摄心神。
衣红良再度啐道:“龟儿子的,那小鬼摆下的玩意儿果真邪门!”继而又“唉呀”一声叫道:“这又是何故?怎么脚下竟似生根了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聂小生瞠目道:“我正盼着你有妙计脱困,怎么倒讲起这样的话来?”
衣红良再度潜入水中查看过后,竟也瞠目结舌讲不出话来,半晌才骇然叹道:“这下惨了,咱们的双脚果真生根发芽了!”
“这怎么可能?”聂小生弯下腰去一番摸索,也不禁目瞪口呆起来,那将双腿埋住的哪里是什么淤泥,分明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巨石,双脚果真如长在石上一般,立时惊呼道:“的确惨了!”
衣红良怪叫道:“龟儿子的,那姓风的小子实在阴毒!咱们……”
他一言未尽,忽听一人高声骂道:“龟儿子的,再要呱躁,老子先切了你的子孙根喂狗!”
此人忽然前来搭话,倒把两人骇了一跳,那人又骂道:“两个小狗实在可恶,待见了你们定要剥皮剔骨好好折磨一番!”
聂小生二人齐齐抬头四顾,哪里有半个人影可寻,只得高声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清修?”
那人道:“我正是你的老子,你还不赶快叩上千八百个响头拜见!”
他讲话似乎必定要骂人一般,聂小生不禁有些恼怒,衣红良早已圆睁了双眼回骂道:“我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老子还是你的活祖宗呢!识相的赶快出来叩千八百个响头拜见,不然定要将你剥皮剔骨好好折磨一番!”
那人冷哼道:“好小子,你爷爷今日定要将你骂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他这话讲得虽然不中听得很,细想之下却着实令人忍俊不禁,衣红良也冷哼道:“你这老乌龟竟连露个脸面都不敢,分明是怕你祖宗我打你的屁股,罢了罢了,若要骂人,老子陪你便是!”
他将那人骂做乌龟,又称自己是那人的祖宗老子,果真是前言不搭后语,聂小生登时哭笑不得,他两人却已开始对骂了起来。
衣红良自小生在一群莽夫之中,本就有十足的野性,出口成脏已成习惯,只是与人交手向来动的都是拳脚刀剑,如此交锋真是生平首次,只觉得新奇无比好玩的很。
听他二人对骂了半晌,聂小生双眉轻皱暗叹连连,耳中听得嗡嗡乱响混乱异常,心中也想不出如何将双脚自巨石中取出,转头望衣红良一眼,又不禁被他骇了一跳。
瞧他竟恼怒的双眼红赤,口沫横飞唇齿乱动,已骂得难以收势,分明又被邪气扰乱了心神,聂小生轻叹一声,只得再度念一通醒神咒助他。
衣红良手抚了胸前大口喘息道:“这老小子好生厉害!”
那人立时接口道:“小狗,怎么不骂了,可是怕了你老子我!”
衣红良自然晓得方才已吃了他的大亏,闻言立时冷哼道:“我偏不应你,你且自己玩去罢!”又嗤嗤笑道:“没人理你,还是骂自己去吧!”言罢果真不再理他,任那人如何辱骂,也只当充耳不闻。
聂小生轻叹道:“他故意言语相激,分明是要惹你大动肝火,你不与他恼怒自然不会被他有机可趁。”
“是极是极!”衣红良嗤嗤笑道:“我不过是闲得无聊寻点乐子罢了,见笑见笑!”
“哪里哪里!”聂小生莞尔道:“若不是我自小便被师傅骂得惯了,此刻只怕也要与他恼怒。”
“好生奇怪!”衣红良瞠目道:“难道神仙也会骂人?”
聂小生道:“我师傅骂人可与你们不同,我若是犯下什么过错,他定要引经据典说教半天,纵是三天三夜也不闲累。”
“又来蒙我!”衣红良冷哼道:“哪里是骂你,分明是谆谆教诲关爱有加!我想挨骂还没人肯动嘴皮子呢!”
聂小生莞尔道:“我师傅常讲:遇事须有静气,英雄绝不欺人,隐忍可风平浪静,让人一步不为愚,这些话你可明白?”
衣红良颔首道:“似乎真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听来有些奇怪,若是如此做人岂非不能事事如意?好生无趣!”继而又冷哼道:“你怎么倒教训起我来了?实在是讨打!”
聂小生道:“世事若真能尽如人意,那又何来的七情六欲?没了七情六欲,活着便如行尸走肉一般,岂非更加无趣的很?”
衣红良连连点头道:“这话似乎更加有理,受教受教!”
聂小生不由莞尔,他二人闲聊了这几句,耳中已没了那人的辱骂声,想必是没人理他,自觉无趣早已离去。
衣红良不免嗤嗤笑道:“那老小子想必是怕了咱们逃走了!”
聂小生方要答他,忽觉鼻端传来阵阵腥臭,身体也变得冰冷异常,再看周遭赤红一片,哪里还有什么温水,分明是一潭鲜血,汩汩的泛着猩红,实在有够骇人,衣红良忍不住低啐了一声。
他二人便在这冰冷的血池中浸泡了许久,腥气逼人几欲作呕,想要快些脱离此地,脚下偏偏又不能动弹分毫。
忽有一物飘至身前,细看之下不禁大骇,原来竟是一具残躯,似乎刚被人剥皮剔骨,骨架看来十分完整,白森森的骨头上尚且粘连了少许血肉,左眼眶黑洞洞的幽森无比,右眼眶中残留的半只眼睛垂出在颧骨之上。
这一副白骨飘至两人身前竟然再不动弹了,衣红良眨了眨双眼,睨视了它嗤嗤笑道:“除了你我,总算有人作陪了!”
聂小生早已凝神戒备,忽有一人应声道:“乖儿子,有老子作陪你可千万不要惧怕才是!”
衣红良立时“唉呀”一声,再也笑不出半点来。
这声音分明是方才与他对骂之人的,此刻听来竟然近在耳边,两人惊骇之下齐齐紧盯了那一幅白骨,果然见它下颌微动再度言道:“老子已在眼前,你二人为何还不叩首!”
聂小生低喝一声已然拍出一掌,那白骨怪笑着疾速跃起,瞬间便退出了十数丈外,扑通一声落在血池中,再也寻不到踪影了,这一掌只震的血浪翻飞,直直荡出数十丈远。
衣红良骇然叹道:“那老小子原来是这一副模样!”言罢已将屠龙刀拔在手中,紧盯了它落脚之处凝神戒备。
聂小生急道:“咱们此刻不能动弹,提防它在下面作怪!”
那人忽又怪笑道:“乖儿子只管放心,老子疼你们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害你们!”
言罢只见远处血花飞溅,那白骨已然再度钻了出来,只是片刻间竟然暴长了六七丈高,巍然立在一片血海之上,咯咯笑道:“难道你们不信?老子这便证明给你二人瞧瞧!”
衣红良道:“老乌龟,你这模样实在令人作呕!”
那白骨竟再也不与对骂了,只弯腰伸手在血海中捞出一物,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儿,被它捏在掌中,宛如玩偶一般大小,口中正骇得连连惊叫,传在两人耳中分外的凄厉。
聂小生心知它定然不会做什么好事,怒斥一声再度拍出一掌,这一掌已将“蟠龙灭法”使到了极致,谁知竟如同泥牛入海,连半滴血珠也未溅起,更别说伤它分毫了,这一来不免大惊失色。
白骨怪笑道:“此处乃是我的虚空世界,我又怎会被你所伤?你还是省些力气罢!”又道:“方才我已说过,‘待见了你们定要剥皮剔骨好好折磨一番’,乖儿子们可要看好了,如何剥皮剔骨其实大有学问呢!”
言罢也不知从何处取来小刀一把,将手中活人打量了半晌,忽然挥刀如疾风骤雨,那人的一声惨呼尚未嚎完,它竟已切下了数百刀,顿时周身红赤血流如注,这第二声嚎叫可倒再也没力气呼喊了。
聂小生瞧得真切,再度聚全力拍出数十掌去,仍然毫无成效,衣红良也已颜色大变,再也骂不出半句话来。
那一句“待见了你们定要剥皮剔骨好好折磨一番”不断在耳边回响,望见那人的惨状,想到自己只怕有同样的下场,饶是他二人胆子再大,此刻也不免有些惧怕。
片刻间那人已被剐了个干净,唯剩下一副眼珠竟然还可微微转动,白骨捏了那人的头颅笑道:“大功告成,你二人可曾瞧清楚了?”
忽然将手中人抛开,再度弯腰捞起一物,竟也是一个活人,又怪笑道:“你二人不讲话,可是觉得十分无趣?老子便来点有趣的给你们瞧瞧!”言罢再度动手,这次没将他活剐,却将那人的手脚硬生生的依次扯下来,扔在齿缝间咯咯一阵乱嚼,最后才将半副残躯扔进嘴里。
待那人的嚎叫被它吃进了口中,白骨又阴恻恻的冷哼道:“乖儿子,你们想要怎么一个死法?”
它口中虽在询问,脚下已迈步向衣红良二人行去,聂小生耳中听闻咯咯一阵怪响,不知是那白骨的牙齿尚在咀嚼,还是有人已骇得冷战连连,不知是衣红良在发抖,还是自己正在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