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儿,田武对你……”鲍公看着周华,张了几次口,终于出了声。
周华看着鲍公既喜且忧的神情,也猜到了他的心思。田武对自己的维护,鲍公是欢喜的,毕竟这身体的本尊可是鲍公最疼爱的曾孙女;可是,田武对一女子的过分喜爱,却很有可能阻挡其前行的步伐。这对于看好田氏的鲍公来说,也成了田氏,至少是田武身上的一大可被敌人利用的软肋。
噙着笑,周华最终也未出声。
擂鼓敲响,随着五辆马车驶进场地,排开,然后是齐景公在主看台上一挥手,宫人便宣布:比赛准备开始了。
周华大眼定睛环视了一下:这回,田武的马车排在了最中间,而吕阳的却排在了最边上,靠近看台的地方。
一千米距离的场地中,每隔一段,便设置了高低不一的木制路障。平行或者相近的路障与路障间,刚好空出能容一辆马车再富余一点的宽度。看来,设置这些路障的人,也很是费了一番脑筋的。
安静的场地上空,突然响起尖利的长啸,然后是“隆隆”的鼓擂声。
排开的马车,在长啸音落之际,便都跑将起来。
草中的尘沙在马蹄和车轮下飞扬,刚开始一百多米,五辆马车的速度都差不多,并没有特别突出的。
但驶出一百米开外,差距开始渐渐明显。
首当其冲的,是吕阳。他在最左侧,这个位置的线路,路障看着很多,却很单一:要么是同一直线位置,连续设置了好几处一样的木栏;要么,就算是不在同一直线,但木栏的设置地,也不需要马车有多难的偏转才能通过。结果,这看似最难的一条线,跑起来其实却是最容易的。
细心的人会发现,这赛场中路障的设置,论起来,若吕阳那线是最易过的,田武那条线路,便是最考校技术的了。整个路段上,粗粗一看,虽然只是设了十处木栏,但木栏和木栏间,根本没有连着的两处是在同一直线。有的甚至是一处偏左,接着便是偏右,若想通过,不仅需及时掌握马行的方向,还得算好车通过时的位置。更有甚者,前后有两处木栏,分别和左右侧的木栏呈平行状,田武若想顺利通过,要么便是超过左右选手一车的距离,要么,就只能落后两人一车的距离。
在吕阳的车驾明显领先时,排在第二的,是紧挨着吕阳的一名高大健硕满面胡须的汉子。他的马车堪堪落后吕阳半个车身,同时,领先田武驾座半个车身。田武右侧的那辆马车车头,刚刚到了田武的车尾处。而最右侧的马车,却是被落下了近两辆车长的距离,看样子,若是继续下去,倒数第一,应该是稳拿了。
马车跑到一半路程时,这样的局势并未改变。只是,在周华看来,田武所驾的马车,却隐隐有了加速之势。
周华看出来了,一边驾着车,一边没忘了关注田武的吕阳,也看出来了。
吕阳飞过几眼,看向身侧的那大汉,同时,拉着缰绳的右手微微松了松,袖口处抛出一物,落在了大汉所驭的马头上。
大汉的马,头部被击,突然狂躁了起来,高高撩起前蹄,一声长鸣。那汉子似是要阻止马将自己甩下,左手在前,右手于后,紧紧勒住了缰绳。
大马嘶鸣声落,放下了前蹄,却是朝着右方冲去。
刚刚因为马受惊,大汉的马有那么一瞬是停住的,就在这一瞬,田武的马车已然越过,超出了一车有余的长度,到了他的前方,且追上了吕阳的车驾,两人形成中间隔距的并驾齐驱之势。
然而,大汉的马一受惊,奔跑的速度却是快了很多,且压根就不避开前面的木制路障,直直冲向田武所驾的马车车尾处。
这若是撞上,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两人都输了比试。
周华心里唾弃地骂了一句:卑鄙!
别人的眼中,也就是大汉的马突然受了惊,可吕阳那些小动作哪能瞒得过周华。那别有深意的眼色,那袖中抛出之物,那大汉拉扯缰绳时刻意的偏向,一切,只说明,吕阳早有预谋。
先是昨日爆裂的木制马车,然后是今日的马车相撞。不同的手法,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田武无法拿到第一。
周华心中揪紧,昨日,田武可以凭借高超的身手避过,可今日呢?
今日比的可是“御”,不管中间发生什么,最后结果只以到达终点的顺序为准。两辆马车若真的撞到了一起,田武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既控制住飞奔的马匹,又保证车子的顺利行进?
这么想的,不仅仅是周华,田氏众人和鲍公也如是认为。
看着马车上那玉白飘扬的衣袍,望着田武依旧认真奋力驱赶着马车的背影,周华的双手,不由自主又绞到了一起。
因为大部分路障都已越过,此时,中间路线,只剩下最后离终点五十米的那一处木栏,所以田武的马车,一直在毫无顾忌地疾驰。但大汉的马车,由于并不避过路障,紧紧追着田武的车尾,眼看着堪堪就撞上了。
“啊!”看台中已传来惊呼声,大汉的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一声嘶鸣,又加速了。
只是,田武的马车在这时,也提升了速度,同时,田武右侧的那辆马车,突然向左边跑了过来。
“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马匹痛苦的鸣叫,突然闯入的马车和那大汉的马车,轰然相撞。
所有人的注意,从大汉的马受惊之时,便都放在了他和田武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田武右侧那辆马车是什么时候跟上的,而且在千钧之际,和那大汉的车子相撞了。
原本,那大汉的马车是直冲田武奔去的。
身后是马倒车翻,田武和吕阳却丝毫没有回头顾上一顾。
因为没有了左右马车的相夹,田武通过最后一处路障时,可以说是轻松之极。
跑过了路障后,田武轻轻弹了弹马耳,那看上去很普通的马,清亮地一声嘶吼长鸣后,便甩开蹄子,越发如飞一般,冲向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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