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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风虎云龙〈三〉

正当莫邪师太为大弟子的行为暗自恼怒时,突然院内一旁有人发出一声呻吟,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夜深人静时特别惊心入耳。弟子易慧赶紧点着蜡烛去观看,原来院内还有一人没死。这人之所以没死只是因为他最先挨了一掌,从而逃脱了易空“雷霆剑法”的杀戮。

当易慧用沾着水的手绢帮他擦净脸上血污时,只见同时上来帮忙的二师姐易慧突然嫌恶的站起身来,并指着地上那人向师父叫道:

“这个人才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为他一句侮辱寺院的话,大师姐方才勃然大怒大开杀戒,似这样的坏东西不救也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我都是出家之人怎能妄开杀戒!”莫邪师太俯下身仔细检查了下那人伤势,站起来后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道:“只可惜你大师姐出手凶狠,此人心脉已经被震断,就是抢救也是多余,他最多也不过多撑半日罢了。”

眼前的寺院死尸横七竖八,到处血迹斑斑,令人看了恶心。莫邪师太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闺中蜜友东海三仙岛岛主伊诺夫人的邀请,立时决定带领两个弟子离开这里,准备到三仙岛上与伊诺夫人结庐为伴,共度余生。

师徒三人下山时,弟子易慧不由得向师父提议道:“大师姐杀人的事除了二师姐谁都没见,现在院子里尚留下一个活口,如果在我们刚刚离开之后,难免有新的追寻者到此,这些死人中包裹天下各大门派弟子,岂不为大师姐以后树下了不少敌人?”

“唉……由它去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大师姐还是那般德性,真令老身伤心。”莫邪师太知道弟子想干什么,摇了摇头只管往山下走去。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弄得她有些心不守舍,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易慧知道师父此时心情不佳,便悄悄在二师姐耳旁说了一句什么后,二师姐立时赶回院内,不一会就悄悄赶了回来。莫邪师太对两个弟子所为,心知肚明,暗自感叹不已,由此联想起上官天华与钟庆,不由得对他爷俩的现况感到担忧。

尤其对那个被夔震天抛到石头上摔昏的儿媳伤势感到担心,想到他们一家遭此巨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越发放心不下。不免向易慧问道:

“你可知钟庆父子现在何处?”

“师父那天离开山庄后,徒儿随即也追赶下山,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我们这么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回来,夔震天仇家无数,现在又没能力保护他们父子,如果他们父子遭到他人欺负,需要老身帮助时,他们岂不是会失去寻求目标?”

“师父所虑极是,不如你们先去三仙岛,待徒儿寻到钟庆之后将他一块带到那里,看谁再敢欺负他。”易慧言到此处,并颇有疑虑的道:“只是师父那孙子性情执拗,就是徒儿找到他,他不肯听话可怎么办?”

莫邪稍一考虑,特意给钟庆写了一封信,并附带将身上一个不大的油纸包叫易慧一块捎去。并吩咐她道:

“这孩子自幼娇生惯养,被家人宠坏了,任性的很。因此不可对他用强,一切任其自然,好歹就看他的缘分了。随信捎去一个纸包,是师父当年铲除一个作恶多端大盗后所得藏宝图,里面宝藏很多,足够他一辈子用的。龙吟山庄已经毁了,他以后不妨做一个富家翁就是了。”

易慧唯有点头应“是”。莫邪对她这个小弟子十分信任,尽管她年龄不大,遇事胆大心细,已经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因此莫邪师太对她吩咐几句,师徒三个然后匆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各自分道扬镳而去。

却说龙吟山庄门口自从夔震天被人扛走之后,形势直转而下,大家顿时失去了目标,各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各大门派中由大圣门掌门人师叔“戏世隐侠”奋勇带头,自率一部分人匆匆赶下山去之后,余者自觉无趣,也唯有纷纷四散离去。

辣手判官一伙有官府做后盾,一般人不敢惹他们,谁与他们公开作对,就等于是向朝廷发难。尤其是这伙人的首领辣手判官,面对山庄众人神情颇为尴尬,此时不得不向龙吟山庄的庄主拱手表示道:

“今天之事多有得罪,在下全是奉命行事,俗话中所言‘各为其主’是也,有什么不对之处,敬请大少爷多加担待就是了。师父虽然被人救走,但是不知伤势如何,大少爷如果没有其它吩咐,在下就告辞了。”

说罢不待对方有所表示,身躯一晃就率先离开山庄,手下随从随即紧随其后。见空和尚手下尽管人多势众,但是畏惧辣手判官乃朝廷人士,唯有干瞪眼看着他们离去,只是私下恨恨而已。他们一伙人由山庄的客人,因为山庄主人身份的突变,顿时变成仇家。

尽管其间有上官天华愿为其父自刎谢罪之举,令人感动。但是大家心中明白,终归他是夔震天的骨肉,其中谁远谁近那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为此各自疏远了许多,大多数人员临走时甚至连一句场面告辞话也懒得表示。

唯有见空大师临走时走过来向上官天华郑重表示道:

“今天的事情出人意外,老衲实在抱歉的很,庄主如果不赞成您父的那番作为,不如随老衲到少林寺去清修一段时日。上官施主的心情或许在经卷中得到平静。”

“感谢大师的厚意,只是在下百事缠身,心中还有许多事情都弄不明白,在下虽不赞成我父杀戮立威的行径,但是也不会帮助众人去反对我的爹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敬请大师不必挂念在下就是了。”上官天华躬身致谢。

当见空大师转身下山时,山庄之内突然冒起一股浓烟,不一会火光冲天,山庄内顿时一片混乱,其中有人高声呼喊:“走水了!走水了!”上官天华急忙赶回庄内,只见失火处正是山庄后院,想起受伤的妻子,不由得直奔她的房间跑去。

跑到自己卧室时方才发现大火恰是从这里燃起,此时大火已经将门窗点燃,风把火苗吹得多高,致使整个院子黑烟滚滚,令人喘不过气来。上官天华从救火家人手中夺过一桶水,从自己头上浇下,依仗着湿衣服遮挡冲进大火。

随即见他从大火中抱出一个人,那人正是他的妻子上官夫人,待他把妻子带到空旷无烟处仔细察看时,妻子已经奄奄一息。上官天华以为这场大火来的蹊跷,一时更闹不清是谁下的手,唯有大哭一场。

龙吟山庄由于管家及护院教头突然离去,山庄家丁一时之间无人统领分配,致使大火越烧越旺,最后大家只能逃出山庄各求保命而已。昨天来山庄的客人,由于上官一家身份的改变,竟然没有一人回来帮助救火。

偌大一个山庄就这样变成一堆废墟,大火烧了一夜方才熄灭,上官天华唯有将妻子尸体抱出,站在山庄外发呆。

等到第二天早晨大火彻底熄灭之后,上官天华方才意识到身边除了儿子钟庆之外,唯有赌山四残四位同门师兄师姐站在身边。四人除了对上官天华多加安慰之外,并劝他道:财产是身外之物,不必计较,眼下还是先把夫人尸体埋了,再做其余打算。

上官天华遭此巨变,整个人变得不免有些呆痴,一切只好按照四位师兄的意图办理,唯有身旁的钟庆哭的死去活来,不肯离开母亲之墓,最后只好由矮胖子“独眼财神”强行背在身后下山。众人下山途中上官天华似乎有了主意,决定首先找到母亲才是当务之急。

赌山四残平时尽管办事有些不大着调,但是知道师弟眼下最需要旁人帮衬,因此也不多话只管跟随在上官天华的身后。直到下山以后,矮胖子方才从集市上买来六匹马,一伙人这才骑马而行,并根据半月庵所在方位匆匆赶去。

当六人赶到半月庵时自然是扑了一个空,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多,庵内外到处死尸横七竖八,就是不见庵内任何尼姑。等六人从半月庵走出来时,上官天华竟然突然向赌山四残跪地磕头,四人不知道他这是为何,赶忙将他搀起。

谁知道上官天华就是不肯起来,并道:“小弟遭此巨变,家破人亡,不由得对人生感到心灰意冷,顿时生出出家为僧的念头。如果四位师兄师姐看在同门的情谊上能够成全,师弟将感恩不尽!”

四人闻此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表示道:“师弟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你先站起来说话。”

上官天华看了一眼儿子,随即叫钟庆向四人跪拜,钟庆此时早已变得麻木不仁毫无主张,一切唯有听爹爹的安排。在钟庆向四人叩拜之后,上官天华方才表示道:

“现在过去的朋友大都以我改姓夔而变成仇家,可是我又不赞成现在的爹爹所为,因此唯有出家才能跳出这人间是非。钟庆这孩子是我唯一的挂念,托四位不辞劳苦将他送到我那亲娘身边为盼,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全部解脱。”

四人看他主意已定,为了叫他赶快站起来,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待他起来之后四人还没有什么表示,只见上官天华已经抢先骑上一匹马催马飞奔而去。在钟庆欲上马追赶时,却被四人强行拉住,并七嘴八舌的哄他说:

“你爹爹既然这样,那都是没办法的事,眼下还是先去找你奶奶才是。”

正当四人全力劝说钟庆听话之际,旁边栓在树上的马匹似乎受到了惊吓,其中有一匹甚至发出一声嘶鸣。赌山四残循声看去,只见有一对三十多岁的俊俏男女已经骑在自己一伙的马背之上,并拉着其中另一匹马想走,那情形仿佛是在拉自己的坐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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