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觉得他眼神飘来飘去的，不知道又在算计谁，便不理他，只顾低头喝酒。萧铎走了一会儿神，见她闷声儿不吭，一杯接一杯地喝，原本想要劝一劝，继而又忍住了。等她喝醉了，更好。因而不但不劝，反而耍起了小心机，故作豪爽地哈哈大笑，“来，今儿我们不醉不归。”
于是不醉不归的结果就是，凤鸾喝醉了。匆匆洗漱完毕，稀里糊涂就被他抱上了床，胃里的饭菜还在消化，某人就厚着脸皮贴了上来，“娇娇，你今儿白天答应我的。”俯身亲她，趁着她晕乎乎的，跟剥粽子一样动作利落，解除了一切障碍。
“哎……”凤鸾醉眼惺忪，双手抱在胸前，抱怨道：“我发觉了，你、你刚才故意哄我喝酒，把我灌醉……”
小傻瓜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是不是晚了点儿？萧铎一面好笑，一面对她脸带桃花的模样爱不释手，亲来亲去亲不够，只恨不得一口吞下去。说起来不怪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憋了有多久了。好大一块美味的鲜肉整天在自己面前晃荡，偏偏吃不着，又不敢去吃别的，早就把火苗给憋得足有三尺高。今儿能得偿所愿，自然是要从里到外吃干抹净，连汤水都不剩下。
萧铎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亲了半晌，忽地丢下她，披了外袍，吩咐道：“阿鸾想喝蜂蜜水，去拿一罐子蜂蜜过来。”
宝珠回道：“奴婢把水兑好端过来吧。”
“叫你拿蜂蜜就拿蜂蜜，哪儿这么多废话！”萧铎不耐烦道。
宝珠不敢再问，赶忙去让人拿了一小罐蜂蜜，和温水、碗盏一起，放在托盘里面捧了过来，结果人家只拿了蜂蜜就走了。
哎？这是个什么意思？
里面凤鸾也是不解啊，自己什么时候说了要喝蜂蜜水了？她刚才本来就喝醉了，又被他揉搓亲吻得浑身绵软，正在飘飘然，见他突然丢下自己跑出去，还胡扯八道要什么蜂蜜，不由羞恼交加。这人，逗弄自己很好玩吗？
萧铎拿了蜂蜜进来，爬上了床。
凤鸾恼羞成怒，“你走开！走了就不准再上来。”她气恼地扯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条锦缎毛毛虫，“我要睡觉了。”
“娇娇，我哪里舍得走啊？”萧铎坐在床边，拧开了蜂蜜罐子，然后瞅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琢磨着，到底要从哪里下手呢？
“你想做什么？”凤鸾惊疑不定。
“好娇娇，让我给你抹点蜜。”
“胡说！”凤鸾吓了一跳，“蜂蜜哪能抹在身上？黏糊糊的，才不要。”
“不怕。”萧铎笑得带了几分邪性，拿一大团蜂蜜往她那粉色的脸颊上轻轻画了一笔，又一笔，再一笔，竟然写了一个“女”字，口中还念念有词，“娇……”
凤鸾哪儿肯让他继续写下去？赶忙四处乱躲，一面抬手阻挡，一面啐道：“你再欺负我，我可要真的生气了。”她有点小委屈，“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不是欺负你。”萧铎上前抓住了她，压在身下。
凤鸾嘤嘤道：“你这还不是欺负啊？黏死了，快让人打水给我洗干净。”
“不用，等下我给你洗。”萧铎强忍了血脉贲张，继续给她涂抹蜂蜜，从脸上一直涂到脖子，再涂到香肩，“别担心，我一准儿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
“你、你疯了。”凤鸾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偏偏挣不脱。
“好娇娇，我给你洗干净。”某人扔下蜂蜜罐子，兴致勃勃地捧起她的脸舔了一下，再咂咂嘴，“好吃，真甜……”然后继续，从脸往下，再往下，一直再往下，伴着蜜糖一路舔了下去。
所谓小别胜新婚。
萧铎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客气，啊呜一口，又一口，折腾了半宿才停下，还是怕弄疼她才意犹未尽地打住。
凤鸾觉得自己就不该心软的，一旦开口，简直就是以身饲虎。从头到尾，被他整整折腾了四次！起初她感觉是在云端绽放的，然后就漂浮在云朵之上，最后头昏眼花，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萧铎歇了一阵儿，浑身大汗，腆着脸笑道：“阿鸾，我觉得还能再来一次。”
“呸！”凤鸾软绵绵啐道，“你就不怕精尽人亡。”
萧铎低低地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好歹也相处快两年了，她真生气假生气，萧铎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她要是真的生气恼了自己，又怎么会纵容自己要了她那么多次？口是心非的小东西！刚才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那娇态，那媚态，真是美不胜收，就算她矫情自己也认了。
她的习惯是喜欢事后再抚摸一阵，陪着说说话。因而他拣了闲话来说，“上次学骑马不尽兴，得空我再带你去。唔，小行宫就先别去了，咱们去香洲别院，在自己的地界儿上跑马更自在。”
凤鸾慵懒地嗯了一声，娇软无力。
萧铎本来都已经快熄火了，听得她这一声宛若呻吟的娇声，不免又有了兴头，可是到底怕她恼了。忍了一阵，干脆平躺下来看帐子顶，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一只手轻轻地揉捏着，让她在欢悦的余韵中放松。
对于这一点凤鸾还是不抗拒的，她觉得舒服，反倒往他身上靠了靠。萧铎就喜欢她小猫似的黏着自己，动作更轻柔了，“你还想做什么？”男人事后都特别好说话，马屁精，“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带你去。”
凤鸾没搭理他。
萧铎忽地一翻身，露出半边精壮结实的身体，均匀修长，俯身看着她，“阿鸾，刚才你喜欢哪一种？”他眼睛弯弯的，笑得有几分特殊得意。
“不许问。”凤鸾扯了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你说说啊。”萧铎挺认真的，“这种事儿，总要两个人都愉悦才行。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下次我就用你喜欢的……”
凤鸾的脸快红得变成鸽子血了，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有没有点羞耻心啊？这种事哪能宣诸于口？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她想起之前，他问自己到底怎么样才最舒服，她不肯说，他就听着她的声音调整位置，自己声音大些，他就继续，真是、真是羞死人了。
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她一阵恍惚，前世的时候，他何曾问过自己舒服不舒服？那时候，他都只顾自个儿舒服了吧？或许，有没有真心就体现在这些小细节上。
凤鸾心中一声唏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从前世带来的对他的恨似乎正一点点在消散。其实过了脑子最热、心中最痛苦的那段儿，细想想，他当时要保孩子并非不可理喻。毕竟对于皇子来说，儿子是高于母亲的，至少高于一个罪臣之后的母亲。甚至就算是端王妃当时生崇哥儿难产，只怕他也很可能会选择孩子。
只不过因为自己前世恋着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罢了。可他那时候并不恋着自己吧？
凤鸾忍不住有点伤感，那时候他已经是掌握实权的端王殿下，正在一点点啃噬掉太子党，离那个位置只差一小步。他的心中装的都是江山社稷天下大业，她一个有点姿色的宫女，能有多大分量呢？地位的不对等，是很难拥有对等的感情的。
母亲说得对，自己的确不应该一直有着心结，执着于仇恨，否则日子是很难过得幸福快乐的。今生他对自己好，或许还没有做到完美无缺，但是他已经很努力了，自己也应该同样努力才对，这样对大家都好。
所以……现在自己期望一件事，希望前世自己的难产之死和他无关。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萧铎有点惊慌，好好的，她怎么又流露出这种近乎哀伤的神色？让自己心里觉得莫名不安，有些后悔，“是不是刚才我弄疼你了？阿鸾，你别恼，我下次一定克制住，这次……实在是隔了太久。”
他有些笨拙地拼命解释，像个笨蛋。
凤鸾觉得心里一阵酸酸涩涩。他是因为真的十分紧张自己，才会变笨吧？而不是前世那个始终冷静的端王殿下，那个没有人能够靠近的皇帝，永远的孤家寡人。
“不是疼的。”凤鸾轻轻摇头，发丝在枕头上如黑泉水般荡漾，一双眼睛好似清澈的水晶珠子，里面绽放着怜惜的光芒，“我没有埋怨你。”
她那种柔柔的、轻轻的语气，带着一丝怜惜。
这让萧铎感觉受宠若惊，娇娇这是在心疼自己？那种怜爱的语气，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和单纯的娇媚不同，让自己的心弦砰的一下触动。
他情难自禁，忍不住喃喃低语，“阿鸾，我好欢喜。”
凤鸾不太习惯这样的真情流露，彼此相对。她微微别开了脸，又怕他继续追问自己都没有想好的感情问题。她声音好似蚊子般低了下去，细细道：“你在后面，我觉得不是太习惯，看不到你……”
萧铎怔了一下，才明白她这是在说什么。以她害羞的性子，要说出这话，肯定是心里鼓足了极大勇气的。怕她羞恼，萧铎赶忙搂住她纤细的腰，在她耳畔急急回应，“那好，以后我都让你看着。”他还笑嘻嘻地开了一句玩笑，“谁让本王长得这么好看呢。”
“呸！”凤鸾娇嗔，“你这脸皮，厚得简直跟锅底有得一拼。”
“那你要不要尝尝？”
“我不要。”
“那我尝尝你的，又白又嫩，咬一口下去就跟嫩豆腐似的。”
烛光摇曳，红绡帐暖锦衾薄，多少轻怜蜜爱，多少甜言蜜语，都融化在这旖旎缠绵的气氛里，像水波一样轻轻荡漾。让每一对沉溺情爱的男女都陷入其中，恨不得此刻化作不朽永恒。
天不亮，萧铎就精神抖擞得跟吃了仙丹似的，上早朝去了。
凤鸾躺在床上根本就不想动，全身上下累得跟散架了一样。不行，今儿要让姜妈妈炖点大补汤。
“侧妃，是不是醒了？”宝珠在外面问道。
凤鸾的声音娇软慵懒，哼唧道：“醒了，进来吧。”
宝珠和玳瑁进来服侍她起床，哪怕知道昨夜里面动静大，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屋子狼藉吓了一跳，这也太夸张了吧？
床上就不用说了，躺着的那位一脸的娇软无力，眼含春水、眉蹙春山，一副滋润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模样。被子和床单被揉得乱作一团，上面还斑斑点点地落着某种痕迹，扔在床脚地上的是蜂蜜罐子，已经少了一小半儿。
宝珠腾的一下红了脸，合着蜂蜜不是用来兑水喝的，是用来做那事儿的？到底怎么个用法？两人一起吃，然后再……哎呀，简直不能再想象下去了。
“快点收拾啊。”玳瑁也是脸红红的，赶紧拿了衣服过来，扶着主子起身，结果锦被往下一滑，便看到凤鸾白皙如玉的后背上那点点红斑，大大小小的胡乱交错着。王爷昨夜得多忙碌啊？难怪半宿都没消停。
宝珠过来帮着穿衣服，看着这场景，再闻着床帐里留下的淡淡味道，只恨手上不能再快点，多看一眼，心口都是慌慌地一阵乱跳。
两个丫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给凤鸾穿好衣服，又找不到了鞋子。宝珠趴在床脚一通乱找，结果摸出鞋子时，先摸出一个杏色的绣花肚兜，上面像是擦拭过某种东西，留下乱七八糟的痕迹。她顿时手烫了一下，飞快地卷了起来。
等等，怎么地毯上面也有黏糊糊的蜂蜜？她顺着蜂蜜的痕迹一路看过去，居然桌子上面也有，再顺着痕迹找过去，又到了流云榻上，甚至椅子上！想起昨夜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娇媚呻吟和王爷低低的喘息声，以及乒乒乓乓的东西掉落声，果然战况激烈啊。
凤鸾见宝珠一直发呆脸红，不由羞恼，“赶紧把我的鞋子拿过来。”她自己裹了衣服下了床，不吃早饭，先让人预备清水洗澡。昨儿完事，她只是简单地打热水清洗了下，某人又是笨手笨脚地服侍，她总感觉身上没有洗干净。再说昨儿实在闹得太过荒唐，还是泡个热水澡缓和一下身体比较好。
姜妈妈吩咐人去备了热水，然后过来，低声喜道：“和好了就好啊。”轻轻地替凤鸾揉着后背和腰身，“酸不酸？”把凤鸾臊了一个大红脸。姜妈妈笑道：“侧妃往后就跟王爷甜甜蜜蜜的吧，总闹别扭，也不是个事儿。”她有点担心，“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我瞧着，王爷待侧妃足够有耐心了。”
要不是自己亲眼瞅着，别人说了，姜妈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王爷在侧妃面前那个伏低做小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门女婿呢。对侧妃几乎是千依百顺，还甘心自个儿做小厮，喂她吃菜、给她打扇，有男人捧到这个份上真该知足了。更不用说王爷为了救侧妃还搬了皇帝来压制自己的母亲，他对侧妃那是真心疼啊。
姜妈妈并不知道宫中情形，只看到萧铎的好处，越发要劝凤鸾，“要说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再没见过比王爷对侧妃更怜香惜玉的，简直就是当作了眼珠子、心尖子，完完全全捧在手里……”
“妈妈，你别偏心她。”凤鸾不依了，撒娇道，“我才是妈妈奶大的呢。”然后转移话题道：“妈妈给我炖一碗热热的补汤。”
姜妈妈笑道：“还用侧妃交代？王爷早就已经吩咐过了。”
他吩咐过了？凤鸾不由微微一怔。
不一会儿热水备好了。凤鸾在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时辰，身体的酸痛缓解了很多。然后换了干净衣裳，吃早点，喝了一碗萧铎提前让人准备的补汤。她到底年轻，很快整个人都恢复了平时的神采。
凤鸾早起时刻意穿了比较低调保守的衣服，打扮也很清减，去王妃那边点了卯才回来。然后像往常一样坐在葡萄架下看书，乘着凉，心情却略有不同。像是在情感上走完了一个特殊的阶段，过了那个坎儿，推开了一扇门窗，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都不同了。就算她此刻抬头望向湛蓝天空，洁白云朵，心中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昨夜他喃喃的柔情低语还在耳畔回响，“阿鸾，我好欢喜。”有真诚宛若水晶一般的欢喜愉悦，从他的眼里溢出，比蜜还要甜，然后一直落到凤鸾的心里，浓浓得化不开。
凤鸾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微微发甜。她忍不住想起他，这会儿他在皇宫里面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