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睡醒更让人深刻体会到现实必须面对。
一觉睡醒,感觉还是那么糟糕。眼前模模糊糊有两个人,我揉了揉眼睛,头往左转,看到的是干蹦鸡,往右转看到的貌似是花花。花花在我的世界里只是一个我看得见的传说,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更别提什么交集,现在冷不丁求人家帮忙,我自己都不愿意,更别提人家有多别扭。睡前打的草稿,这会连标点符号都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干蹦鸡真是好样的,打破了僵局:“天平,你的事,我都给花花说了……人家大老远跑来,你快说声谢谢”。
我谢字刚出来半个,花花就先说话了:“谢什么啊!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讨厌别人跟我客气,大方点,有什么说什么”。
我见花花为人落落大方,款款深情,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忙拉住花花的手说:“我的父母根本不清楚我的性格像诗一样自由…婚姻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我要追求,我要理想,我要实现人生价值,绝不做像他们那样……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结婚,还生下两个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孩子,求求你,我的女神,你带我远走高飞吧!求求你,求求你”。
我急的快要哭出来……花花看着干蹦鸡表情有些尴尬,我见她不做回应,立刻从被窝里蹦出来,硬生生跪在了她面前,加上干蹦鸡在一旁扇风点火,花花也就草草勉强答应了。
我的天空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爸妈这辈子都猜不到,他们女儿的双膝跪在了帮自己女儿逃离他们的人面前,下跪这件事,我也没有猜到,机灵到随机发挥。
花花安慰安慰我又发表了她看法:“以前我爸妈也是希望我早点结婚,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小孩,去外边工作肯定会受人欺负,又没什么能赖以生存的技能。只有早点嫁人,他们才能放心。可是后来,我以每个月5000块以上的收入拯救了自己,他们立刻认为女孩子还是要在外面多跑跑,增长见识,说不定还能给城里人当媳妇,你也别怀疑你父母会不会和我父母一样,记住所有的农村父母都是一样的……他们永远都只会眼馋,而不会去让自己的女儿去尝试,除非你能自己当成试验品,实验成功给他们看”。
我连连点头,巴巴的说:“我绝对是个当实验品的好料子,从小到大就没人能佭住我,我必须得遵照我的内心前行,我的心简直就是一颗行星,我都说不准它下一秒能做出什么决定,这需一个实验期”。
“那好,但是你得答应我,在外面必须听我的,不能让你父母知道你是跟我走的”
“没问题没问题,以后你就是我的神,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空气”。
干蹦鸡见我两说话,一句都没提到他急了:“把我也带上,把我也带上,当别人的实验品是我的梦想”。
我两异口同声:“来,跟着我念GUN”。
干蹦鸡威胁我们如果不带他,就把我两的秘密抖出去,实在没办法,就答应他,允许他每个月有两次机会来城里找我们玩。
事情敲定后,告一段落,吃完下午饭,我们就坐着干蹦鸡的破面包车,一路说着笑着,不时哼着小曲回到村里。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刚到家门口,看到大奶奶二婶三娘四妈五嫂围着我妈,张着大嘴你争我抢,你掐我算的定日子,谁比谁置办嫁妆嫁女儿都有经验,那个激烈,唾沫星子都可以了给彼此洗脸了,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在干群架。
见到我就更是扯着我用教训的口吻叮嘱怎么给人家当儿媳妇,遭人欺负了也千万别软弱。
我呵呵着点头称是…
看到我妈那脸灿烂的跟朵花似的,真的不忍破坏她的美梦,可我也不能瞎跟着愚昧盲从,必定我才22岁……这嫩的滴水的年华,怎可被婚姻判上无期徒刑。
我要追梦,我的梦,中国梦。
等到她们都走了,我特显殷勤的忙里忙外,打扫卫生,摁着我妈坐在椅子上给她捏肩捶背。我妈高兴的根本就没那个闲情观察我行为反常。
我心想在过几天就要走了,就多干活多说好话减轻罪孽感。另外,我真的是打从心里紧张和高兴。我高兴终于可以施展拳脚去打拼自己的天地,我妈高兴终于给我这根大白萝卜找了一个坑,大家都高兴的打着自己的算盘,这些高兴事背后的真相只有干蹦鸡,花花,我,和这个春天知道。
仅过了一天,干蹦鸡就给我稍来话,花花安排坐第二天早上凌晨4.30的大巴车走。我怎么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突然间悲伤的情绪化成了云密密麻麻布满了我的天空,半点喜悦心情都没有。我把自己关进房里,决定还是交代一下比较好,这也是给父母一个了解我的机会。他们是在糟糕潦草,没有灯红酒绿的年代被指腹为婚的,年轻时,他们把青春献给了结婚生子,后来,他们的眼里只有活下去,没有赞美的诗,胜利的歌,没有向往和远方。而我这颗还没有发芽的大白萝卜,怎甘心被他们削成他们的模样。
为了营造有意境的环境,有利于我能把心中想说的用优美的语言说出来,于是我关掉灯点上蜡烛,提笔滔滔不绝……一时间想说的话如洪水泛滥,感觉写个几万字都是小意思。
亲爱的爸妈
安顿好后,我会给你们打电话,可以着急,但不许瞎猜。
我爱你们,因为心在这里,所以我从未离开。
天平
写完信,我收拾好行李已到夜深,不管怎么样,弟弟还是陪着我度过了多个孤独岁月,还是去跟他道个别吧。
当潜入他房间时,他已走远,看样子是写日记写累了。他桌子上的日记本在橘黄色的台灯下,泛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我有点小激动,忍不住拿起来偷看,其中有一段内容,令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弟。
“虽然我最讨厌的人是我姐,可知道他要嫁人了,我心里挺难过。难道我是爱我姐姐的吗?难道我真的舍不得她吗”?
看到这里,我瞬间泪崩,于是乎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我意料。他是这样写下文的。
“我得好好的思考一下,算了,她还是嫁出去吧,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东西吃了”。
看到这里,我拿起笔批注:“今年年底咱家不用买猪肉了…有你,一切皆有可能”。
故事总算要进入正题了,那晚我一夜没睡,也没有数羊,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怀揣一颗赤子之心翻墙奔向远方,上车时,花花的笑给了我靠在她肩膀上小息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