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学武,实在不知道若是丢了剑,还能干些什么。但是用了三十年的龙形剑法,也不能说换就换。”廉立继续讲着。“后来北方战乱,各种各样的英雄豪杰横空出世,想要在北方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这些英雄豪杰大多数都来自江湖,可是战争和比武是不同的,剑客的剑再强,也敌不过成百上千个装备精良的刀兵。而这世上,能轮得起刀的人,要比武功高强以一敌百的人多得多了。”
“很多英雄豪杰都想把我招入他们的麾下,但是他们都不配。他们是英雄,但是都是些只会练武的莽夫,打下一个山寨带着一帮土匪就想来找我和他们一起打服天下人,这样的傻事我才不干。后来这些英雄不是死在乱战之中,就是死在叛徒手上。”
廉立正了正身子,面对着黄禹他们说道:“后来,你们的父皇,也就是当今皇上夏太明找到了我。”几位皇子和平都公主听到廉立提起了自己的父皇,也都额外打起了精神,仔细听着廉立继续讲下面的故事。
“对于皇上,很多人有很多不同的猜测。有人说他是武功盖世的大侠,看不惯商朝统治下北方民不聊生,所以揭竿而起。有人说他曾是地方的官吏,因为被高层打压所以弃官起义。可实际上,皇上他只是...”
“廉兄,你今天喝的有些多了。”王掌柜打断了廉立的话。
王掌柜早些时候已经将下人赶了出去,有些秘密对寻常人来说是最狠的毒药,可以轻松置人于死地。如果廉立继续把话说下去,只怕自己以后都会受到牵连,难以再做一个清闲的掌柜。
廉立摆了摆手,道:“是我失言了,小兔崽子们,你们要是想知道你们老子的故事就去问他自己吧。”廉立酒劲有些上来了,有些口无遮拦起来。这老将军性格本来就是这样,喝完酒之后胆子更大起来。
“我跟了皇上,只因为皇上给我指了条明路。龙形剑法招招式式都是为了杀人,既然不想杀那些本无敌意的侠客,为何不就此退出江湖,把剑法带到战场上杀那些敌人。”廉立抬手又是一杯酒下了毒。”
“龙形剑法,是属于战场的。我在战场上挥剑,只是为了让我身后的兵崽子们少死一点。对方恨我又如何,只要我的兵少死一点,对手就算是扎纸人扎成刺猬我也不在乎。我对权力一点都不关心,只不过在战场上,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剑是为了保护而举起的。杀人,只是因为立场不同罢了。”
“自此之后我就跟了皇上,大夏立国之前我别的事儿啥都不管,只管打仗。因为每次都冲在最前头,有些不知道哪儿来的传闻把我说成了大夏之剑。现在反正没有战争,我也落得清闲,就教教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我也没有老婆孩子,就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廉立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渐渐地轻到听不见了。廉立醉倒之前握着小公主平都的手,然后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孩子...”睡梦之中廉立呢喃着这两个字。
王掌柜让下人把廉立抬去了早已准备好的客房。以阿远为首的几人的贴身侍卫看到廉立被送走都有些担心,想要上到第五楼看看自己的主子们是不是还安全,但都被青衣酒家的人拦了下来。
“三皇子呢,为什么没有和廉将军出来?”阿远冷冷地问道出来查看的王掌柜,丝毫不忌讳面前的人本是江湖上闻名的刀客。
“三皇子他们正在里面吃饭喝酒,小兄弟不用担心,等他们吃好喝好了我自然会把几位殿下送出来。
”不劳烦王掌柜了。“阿远说着就要往第五楼里冲,还未走出一步手腕便被王掌柜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阿远已经是皇宫里年轻一辈的高手了,但是在王缺的武功显然要比自己高的多了。
廉将军在我这里都敢放心地大醉一场,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廉将军与我已是多年好友,我自然是不会害他的。”王掌柜对着其余几位已经想要硬闯的侍卫说道,“再者说...”
王掌柜没把话说完就放开了阿远重新回到了第五楼。几个侍卫这次不敢轻举妄动了。阿远听出了青衣刀的言外之意,在青衣镇,青衣刀王缺才是老大,就算是皇帝来了也只能听他的安排。他只能祈祷三皇子能够平安走出第五楼。
廉立走了之后还在第五楼坐着的四位王室之后都有些不知所措。王掌柜安抚好侍卫之后重新坐在了几位皇子公主面前。
“龙王的故事远远不像廉将军讲的那么简单。”王掌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当时在北方,龙王却是少有敌手。挑战龙王的人大多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不但是因为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更是因为他们想一步登天。若是能打败传说中的龙王,江湖上的声望一下就能达到顶峰。”
“龙王他本来是不愿意接下这些挑战的。一开始他还会为激将法所动摇,渐渐地他人再如何诋毁他侮辱他他也不愿意拔剑。后来就有人以他家人的性命要挟,有些人为了名利可以不择手段。没错,廉将军他曾经也是有家人的,侠客,尤其是名声远扬的侠客,有家人实在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听上去很讽刺吧。”酒一杯一杯地灌,故事一点一点地飘。
“古往今来的大侠客,多是独身一人,不然便是家族势力达到无人敢惹。可龙王偏偏两项都不沾。终于在一次向龙王的挑战中,他的家人被牵连全部身死,一个不剩。据说死法之惨人神共愤。若说在这之前龙王只是一个有名的大侠,失去家人之后的他就变成了传奇。”
“这世上哪里会有只为了杀人而生的剑法,实在不行用木剑决斗也不会伤人性命。龙王只是恨死了那些想一步登天的人,所以剑法带上了一股戾气。戾气不像杀气,有的时候用剑的人自己都感受不到。不过龙王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在江湖上也没有留下什么过恶的名声。”
“酒喝多了话就容易多,”王掌柜把头转向黄禹,“太子,我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和龙王已是多年好友,如今龙王廉立入朝为官,官场险恶,哪里是他对付的来的。还望太子多多关照廉将军,也不愧对他教你剑法。龙王剑可是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剑法。若是几位皇子需要,我的青衣刀法也可以拱手相赠,感谢太子对我们江湖之中走出来的人多多照顾。”
黄禹站起来对着面前这位喝醉的大侠鞠了一躬,道:“前辈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廉将军对我们兄弟几人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我们又怎有不帮之理。至于其他为朝廷效劳的忠臣义士,我大夏自会以礼相待,决不亏待了他们。”
萧玉,原野同时起身鞠躬,兄弟三人向青衣刀保证一定不会辜负廉立。
“好!好!好!”王掌柜大笑三声,起身走下了第五楼。江湖人,有情有义,也自在洒脱。
“大哥,”王掌柜走后萧玉凑到黄禹耳边说道,“只怕青衣刀王缺不是只给我们讲个故事那么简单。江湖人虽然有情有义,但还管不了这么远。王缺这么说,可能更多的是卖个人情,给廉叔,也给我们。”
“我明白了,江湖和官场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有一天掌权,我也卖王掌柜一个面子,不来约束青衣镇这片地方。”
规矩一代传一代,青衣镇此后在夏朝存在的几百年里从未被官府朝廷约束,黄禹的一个面子,也在后来的江湖中传为佳话。这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只不过萧玉这次却是猜错了,青衣刀王缺真的只是心知官场险恶,所以才会多说了几句。未来青衣镇成为江湖人士的乐土,也不单单只是因为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