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因汉末诸路军阀私铸铜钱,导致五铢贬值严重,几乎难以使用,为了文中众人出门携带方便,故本文用采用东汉中后期五铢价值。在下深表歉意。
正在史阿观剑,李雄把玩青瓷的时候,几个身着黄衣的男子走到屋子门口,正当中一人白面无须,双目狭长,发色已近花白,目测有50岁有余。只见他嘴角轻抿,似有心事,目光游移不定之间,忽地望见正在观剑的史阿,不禁双目瞪圆,张开双手拦住了身旁几人。
那几人纷纷看过来,白面老者轻轻摇头,挥手招呼左首一微胖中年人,那中年人附过耳,老者小声交代后,转身向来路退去。那微胖中年人转而站到几人正中位置,整了整衣衫,这才举步迈入屋内。
“咳.....”那微胖男人清了下喉咙。史阿和李雄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尊驾就是李雄李息来?”
“正是在下。”李雄轻轻放回青瓷瓶,转而面对来者:“尊驾就是这批货的主家吧?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在下姓黄名朗,这批货正是在下的。不知尊驾是否满意?”
“满意,十分满意。”李雄目光不自觉的又看向那青瓷瓶,“只是不知作价几何?”
一旁有一随从递过一块木板,那黄朗接过,粗看了一下,交给了李雄。“这上面记载了这些货物的价格。尊驾的玉石也应该称过重了,不如双方就在此议价交易吧。”
双方来到屋外,有杂役搬来一张胡床,上置一案几。两人坐在床上用算筹开始议价。一旁的史阿早已把剑放下站到李雄身边,一脸的漠然。直到半个时辰后,双方才从算筹中解脱,李雄付出了2000斤未开解的璞玉,换取了三万钱和大量贵重品。其中越窑青瓷全部拿下,还有若干铜器漆器等。自有杂役把钱财货物搬上车,李雄黄朗拜别后,和史阿回到住处。
完成一笔大交易,实在的赚了一笔钱后,李雄正是春风得意时。知道史阿即将离去,特意取出了交易时顺带拿下的那把宝剑,交与史阿。“尊驾此次帮了息来大忙,这把剑就当是此事的谢礼吧。”
史阿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宝剑:“蜀锦一事我已安排人来与你商谈,你自可与他沟通,此间事了,我尚有事,便不再叨扰尊驾了。”
两人拜别,史阿转进侧屋。一番换装后已恢复来时的样子,腰间仍配自己惯用的佩剑,至于刚得来的宝剑,则用布裹住,背在背后。一切打理妥当后,史阿支起侧屋的窗户,打量了四周发现没有人,便跳出窗户,从胡驿侧巷离开,混入洛阳大街上的人群中。
却说黄朗送别李雄后,便赶去文君舍。那白面老者正坐在角落里独饮,黄朗上前道:“主公,可是那李雄有问题?”
老者显得忧心忡忡,“李雄倒无妨,这个安息商贾我在先帝时就已有所耳闻。黄朗,你去查查今天陪李雄过来的那个羌人。记住,暗中查探即可。”
黄朗领命下去,找来手下张三、王四交代了差事。这张三王四本是洛阳城内的两个闲汉,本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却因为对这洛阳城熟悉,被这黄朗相中了做了门客。两人领了差事倒也敬业,换班看守楞是守了胡驿两夜一天,却是没见那羌人老头出现。直到第三日上午,实在忍不下去了,只得由张三找到一个相熟的胡驿打杂,付出了十文钱才得知羌人老头昨日回来后就不见踪影,引得张三是恼怒万分。
那杂役也是好奇心较重的人,见张三如此,不禁说道:“张三,那羌人老头怎么了?”
“不管你事!”张三没好气的说道,忽又想起一事,语调转回亲近:“对了,你可留意过这老头有什么不平常的举动没?”
那杂役撇了撇嘴:“举动倒没,不过这老头是前几日突然出现在胡驿的,我们这帮人还挺好奇在那安息人身边怎么突然出来一个佩剑的羌人老头。”
得闻消息,张三心说总算能交差了,也没再理那杂役,回头找王四去了。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回走,不一会,却是来到了英雄舍门口。
“话说三哥。”王四抽了抽鼻子,“咱可有日子没吃羊肉了。”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馋了。”张三吞了口口水,眼睛瞄向英雄舍内,“你身上还剩多少钱?”
王四掏了掏束带,将将拿出8枚五铢。张三没好气的说道;“可是又去耍博戏了?说了多少次别去博戏,有空不如和哥哥我一起蹴鞠,运气好还能得到不少赏赐。”
王四舔着脸说道:“哥哥又不是不知道,鞠在我脚下我能绊个跟头。再说我博戏也没全都输光,月钱发下来大半都给了我老娘保管了。”
张三叹了口气,手伸入自己束带,却也只拿出8文钱。当即苦笑看向王四道:“我身上也没带够钱,怕是今日吃不到羊肉了。”
王四也叹了口气,却是不甘。忽地拉住张三的手往英雄舍里走去,一边说道:“这时辰已近晌午了,我这肚子也是饿的很,多少进去弄碗羊杂汤饼,又能食得荤腥,又能填饱肚子,也是极好的。这汤饼不过6文,一人还能剩下2文钱。”
因为正是吃饭的时间,英雄舍内座位几乎排满。张三王四寻找半天,终于在一角落找到一张胡床。点好吃食后,两人坐在一旁一边闲聊一边等待。
在张三李四旁边,有一胡床,一50多岁老者正坐在那里独斟独饮。不一会,英雄舍的成掌柜来到那胡床边,直接坐了下去。王四眼尖,见到成老丈过来了,打算上去打个招呼混个眼熟,张三拉住意欲起身的王四,示意旁边那老者,意思是成老丈有客,此时打招呼不大妥当,却没成想那成老丈张口一句话,让两人大吃一惊。
“史阿,李息来那边事情办妥当了?”
“成老丈你介绍的人,肯定是靠谱的。”史阿苦笑,“只是这次这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有些棘手,而且与我此行目的颇有偏差。成老丈,不如你且直接告诉我,这洛阳令董典,为官为人究竟如何?”
“这董典为洛阳令已有七八年,这些年下来,洛阳能重新繁华起来,他功不可没,只可惜为人过于强项,年中禁酒一事就与世家大族闹得很不愉快。”成老丈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至于此人品性,市井之间还是赞扬为多,少有恶言,也大都是空穴来风。其家中有一母,一妻,一子。母与妻皆信浮屠,时常救济周围贫穷百姓,其子聪敏好学,素有才名。”
史阿眉头紧皱,对此行任务更是毫无头绪。按照成老丈的说法,这董典并无异处。而成老丈却是这洛阳城中少有的消息灵通之人,与自己也是相交甚久,不可能骗自己。无奈之下史阿草草吃完面前酒食,拜别了成老丈,打算去洛阳城外,看看被召集起来的流民中有没有线索。
也许是烦闷中喝酒喝的有些急了,史阿稍感胸闷,解开胸前搭扣也未缓解,人不自觉的走向流经洛阳城内的洛水附近。河边的空气较为潮湿,又无街上来往行人、两旁商铺的喧闹,史阿感觉舒服了很多,心情舒畅下,便顺着这河边小道缓步向城东走去。
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这洛水改道逐渐向北。在这改道处有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不远就能回到东西大道上,史阿正准备穿过树林回到大道,却忽感不对,树林中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影晃动,偶尔还有兵器的反光出现。史阿顿时心中一紧,往小路上看去,却见前后均来了不少黑衣蒙面之人。
史阿目光闪烁,向来者手中望去,只见来者大都提着环首刀、青铜剑等,并无弓弩,心中稍微安定半分。
“尔等何人?”史阿张口喝道,“为何要埋伏在下?”
来者离史阿十步站定,一发色几近花白的蒙面男子从人群中迈出一步,皮肤苍白,用十分尖锐的嗓音说道:“史阿!别来无恙啊?”
史阿一皱眉,眼睛盯着来者,右手悄然间已经放在佩剑上。“你认识我?”
那男子摇了摇头。“认识,也不认识。我认识那个心向大汉,陪师傅一起护送汉帝的史阿,却不认识眼前这个认贼为主,卖旧主求荣的史阿。”
史阿突然哈哈大笑,右手松开佩剑,嘴上说道:“既然是老相识,倒是可以叙叙旧。”说完右脚悄然向前迈出一步。
“有何可叙?”那男子神色有些激动,“从你背叛大汉那天起,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
“唉,其实我也是逼不得已。”史阿向左半转身看向洛水,“当时的情况想必阁下也是清楚的,皇上被杨奉贼子从长安护送至曹孟德处,我等本以为那曹孟德会还政于皇上。谁曾想....”史阿以左脚做轴,正面直视那男子,继续说道:“皇上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那白面老者不禁皱眉,“那尔等为何替曹贼做事?”
史阿低下头,似是陈思往事,语调也逐渐低沉起来:“这牵扯到一件往事。当时荀令君来劝我们,让我们替曹孟德出力,汉室这边由他来想办法。”说道荀彧时,史阿似乎不禁来回踱步,只是不经意间又向那人靠近了一些。“结果,你也知道。荀令君被逼服毒。我们也失去了主心骨。”
“荀令君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啊。”白面老者目露无奈。
史阿忽然抬头,看向那人。“荀令君走之前,给我们留下一封信,那信上说....说....”脸上竟有难言之隐。
白面老者正听到关键之处,见史阿如此,不禁上前一步,催促道:“怎么了?荀令君说了什么?”
“说擒贼要擒王!”
一道惊鸿从史阿腰间划出,转瞬间跨过5步距离,却是向那白面老者的咽喉处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