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高晟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
原本两人间气氛很好,接手机短信提示音前,他还拥着她在轻吻。可被打断之后,彭蕊儿却若有所思,表情纠结。她的情绪,明显受了影响。
只是,为什么?难道她以为发短信的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高晟杰侧头看着她那张涨红的脸,垂下长睫毛在忽闪忽闪,于是他慢慢笑了:“为什么这样问?”
彭蕊儿没有回答,只是脸色不太好,而揪弄衣服的力道似乎又大了些许。
高晟杰突然明白了一些,于是再度轻声问道:“是不是你以为这条裙子是我送给以前女朋友的?”
“难道不是吗?”彭蕊儿轻轻反问,单单几个字包含了她想获悉的一切,其实,那何尝不是一种害怕失去的心情。抓不住,握不紧,琢磨不透,如羽毛滑过还未痊愈的伤口般不痛不痒,却时刻都在担心因为这细微的抚摸,伤口会随时裂开。
高晟杰闻言立刻觉得心头一软,他拉起她的手手,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了。那是种真正愉悦的笑,浅浅的笑意,从深邃的眼眸深处透出来,看得彭蕊儿恍惚。
“你吃醋了?”他问。
“……谁吃醋。”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内心的小秘密。
“不吃醋干吗那么愁眉苦脸?”
高晟杰一语中的,让彭蕊儿无言以对。偏偏他还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说,让她心里忽然好难过。突然发现两人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其实也离的很远,很远。毕竟除了几次见面,还有一些内幕消息,彭蕊儿对他的世界真的一无所知。
只是骄傲如彭蕊儿,她怎么可能在此时退缩?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那你说啊,这条裙子是给谁的?你可别告诉我又是给我准备的惊喜!姐姐不吃那一套。”彭蕊儿两手叉腰,觉得有些事情不吐不快,“还有你到底交过几个女朋友,不然怎么吻技那么高超?”
终于说出心中淤积的疑问,彭蕊儿只觉得心头一阵舒畅。
只是这是问话吗?怎么似乎听起来却也是情话。
高晟杰终于明白了彭蕊儿心情不好的前因后果,感情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他努力屏住笑意,轻轻“唔”了一声说,然后用娇软的语气说:“好吧,我老实交代。”
只是如此奇怪的语气,高晟杰似乎也是第一次听见自己说出来,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彭蕊儿:“你笑什么?还不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知道了,知道了。”高晟杰一副缴械投降的模样,然后他趁其不备伸手又将彭蕊儿扣进怀里,吻上了她轻柔芬芳的红唇。
彭蕊儿呆了一会儿,没想到自己又被吃了豆腐,正要反抗起身,谁知他已先一步放过了她。
“你干什么?”彭蕊儿简直要抓狂了,他还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啊,怎么一不小心自己又被他撩拨地无法自拔。
“……我在肯定一下自己的吻技是不是真的很高超。”那边,是高晟杰气死人不偿命的回答。
“……”
彭蕊儿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她这是在和自己过不去,想起刚才的放肆纠缠,只觉得如火炙烤,百味杂陈。好吧,她放弃问话,彭妹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那你慢慢研究,姐姐不奉陪了。”她负气地瞪他一眼,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奢侈,然后她也不理他,迈步就走。
可彭蕊儿没走两步,心中却越发犹豫。明明知道他的过去,不可能有机会去接触外界,自己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他;明明说过不介意他的一切,要好好守护他的将来,自己怎么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他?
彭蕊儿停下了脚步,仔细听着背后的声音,可惜始终没有脚步声。他没有跟上来,彭蕊儿心里很是难过,也暗骂自己不中用。因为她现在脑海中浮现的,竟都是他刚才站在厨房间为她做早餐的样子,而耳边回荡的,亦是他刚才说的话:放心,我都是你的高高了,以后每天做给你吃。”
真是的,为什么才是给她天堂,又一念给了她地狱,彭蕊儿进退两难。终于,在她犹豫不决时,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彭蕊儿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她木然的站着,没有回头。而借着窗外的光线,彭蕊儿可以看见脚下映出的两个离得极近的影子,他似乎也有些踌躇。
两人皆不吭声。
其实,当彭蕊儿转身离开时,高晟杰就想伸出手把她手牢牢抓住,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了害怕,因为正如彭蕊儿所言,他的生命里的确有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个人就是他妹妹。
在那段不堪回首后的日子里,他曾经多次无意识地划过几张素描,家人不知道画中的人是谁,却也在四下寻找,并且真的在一个孤儿院里找到了有些神似的小女孩。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到底为什么长得很像画中人,也不知道她和他们的儿子又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些都不重要。本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把她领回了家,说是做善事积德也好,说是满足他的心愿也罢,总之,那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走进他的生活,并且开始照顾他。
于是,在小女孩的陪伴下,高晟杰终于不再半夜茫然若失的醒来,不再口吐狂言,看起来似乎与常人全无异样,只是细心观察还是会发现,他虽然安静了,也不再癫狂,但他更喜欢独自坐着看着窗外,看那四季交替,或者偶尔安静地看着小女孩,似乎透过她可以看见另外一个人,然后平静安然地渡过他的日日夜夜。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陪伴他多年,所以他在清醒后,自然将她当做真正的家人。
只是这些,怎么告诉彭蕊儿?
时光漫漫,岁月红尘。命运轮回,无牵无挂,这就是尘世带给他们的人生。纵然灵魂可以轮回转世,但是记忆只能留在原地。
如果不是今生的因缘际会,恐怕高晟杰也不会看见他的前世他的错误。只是现在一个人的清醒又是那么无奈,虽然彭蕊儿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让懊悔不再与日俱增,让思念不再噬骨锥心。可她不记得一切,不记得那些缤纷如光的笑,不记得痛彻心扉的怨,更不记得他这个让她我痛哭过,痴笑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