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
巨大的晕眩感一阵一阵的涌来,如同潮水,狠狠的冲击着他的全部身心。
努力挣扎,想要站起来,却发觉全身发软,一丝力气也没有,如同睡在云端。
“谁在说话?”
恍惚之中,耳端似有人语,却又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
就在此时,忽听轰的一声,好似怒潮飞雪,又如闷雷闪电,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脸上瞬间蔓延至全身,颤栗一般的颤抖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脸上裂开。
登时,万千犹如密集人语的细流,争先恐后的从脸上涌入,化作一丝丝的无边热流,瞬间钻入大脑,流过咽喉,闪电般的涌入四肢百骸。
“呀!”
在那一瞬间,他想要高声怒吼,却又动弹不得。数不清的热流急速流入,充满了肌肉,骨骼,血液,甚至就连毛孔,似乎都已经胀大起来。
“啊!”
从脸上涌入的热流越来越多,身体膨胀,似乎已经达至极限,竟开始胀痛起来。
蓬的一声,他的脸上重重的一顿,似乎有重物击落,但是奇怪的是,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紧接着,一阵强烈无比的憎恨、愤怒、厌恶、不屑等诸般情绪从眼前铺天盖地一般的涌来,然后如潮水一般,从脸上涌入,又化作热流,涌入全身。
让身体膨胀,胀痛的热流,竟然是憎恨、愤怒等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到底……”
卢天心中当真是惊诧莫名,一种古怪到了极点的气息忽然将他全身笼罩。
终于,他的身体吸收的情绪达到当前的顶点,轰的一声,似乎堤坝崩溃,无穷的热流忽然转化成了燃烧的火焰,在他的身体内外熊熊燃烧起来。
“啊!”
无边的痛苦席卷他的全身,他的肌肉、骨骼似乎都在格格作响。受到这种痛苦的支配,他霍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睁着一双充满痛苦的眼睛,向前瞪视。迷迷糊糊当中,眼前似乎有一个面目凶恶的魔鬼,睁着一双血红凶恶的眼睛,向着自己狞笑。
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憎恨、愤怒情绪散发出来,通过脸上,然后涌入体内,化作无边的火焰。
“恶鬼……我是不是要死了……被恶鬼害死了……”卢天心中下意识的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但是下个瞬间,被体内万千燃烧的火焰所刺激,猛的恶向胆边生。
“跟你拼了!”
大吼一声,向那恶鬼扑去。
“你这个贱种、杂种、孬种……”大脚大脚的使劲踩着,洪三哥心中涌起无边憎恨、愤怒的感觉。
这感觉一开始确实是他心中郁积所发,后来就是莫名其妙了,好像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然后一个恍惚,将近三十年的所有不开心不顺意的事情都涌上心头,然后那憎恨、愤怒、痛苦的感觉就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可收拾。
洪三哥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而其他人就更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了。
其他人就是笑嘻嘻的看着老大痛殴那个小孬种,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意外。
这里地方很偏僻,不虞有人发现。就算老大一不小心将那个小孬种打死了,大不了就是一个麻袋扔到玉带河里而已。
可是忽然间,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不知道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小孬种,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呼的一下跳了起来。跳起来也就算了,竟然还疯了一般,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然后扑到洪三哥身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接下来,更令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精悍健壮的大马哥竟然被那瘦瘦小小的小孬种一拳打得飞出去了五六米。
这是怎么回事?
天可怜见,那小子瘦的都看得到骨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直到洪三哥飞出去五六米,然后又在地上滚出去三四米,那七个手下才反应过来。然后两个人去看洪三哥伤的怎么样。
还有五个人,两个人抓住长枪,不让他动弹。剩下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卢天扑去。
他们都是长刀帮的好手,身经百战,对付这样的一个人有的是手段。
卢天看到那个恶鬼被自己一拳打得飞出去,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卑微的生活了十六年,似乎从来没有此刻如此的让人感觉爽快。
全身更是从所谓有的充满了力量的感觉。这股力量,让他忍不住要发泄出来。于是,两年来的苦功有了结果,洪三被他一拳打飞了出去。
可是,马上,眼前又出现了三个恶鬼,和刚才那个恶鬼一模一样,睁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扑过来。从他们的身上,愤怒、吃惊、疑惑的情绪源源不断的涌出,然后通过自己的脸,化作热焰,涌入自己身体。
身体里,是越发的膨胀了。
“来吧,来到越多越好,欺负小爷我一个吗?”
卢天发狠道。可惜,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双臂忽然一紧,竟是两臂被两人抓住。然后第三个人,飞起一脚,向他重重的踢去。这三人可谓配合默契,速度也很快。
“你奶奶的……”感觉到双臂被用力抓住,卢天出离的愤怒了,巨大的力气涌出来,双臂使劲那么一挣。
那两人措不及防,竟是经受不住如此大力,忽的一下越过第三人的头顶,重重的摔在了五六米外。第三人此时刚好一脚踢在卢天的胸口,将他踢了一个趔趄。
“敢踢我,你个杀千刀的恶鬼,给我偿命来……”被浑身的火焰烧的有些迷糊的卢天大怒,一步跨出,竟是跨出了两米多远来到那人跟前,然后一拳打在那人的胸膛上。
两年击打大树树干的苦功,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力量,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威力。
那人一声惨叫,抱着胸口倒在地上打滚,竟是被打断两根肋骨。
眨眼之间,四个身高力壮的大汉就被眼前的少年打倒,真是戏剧一般。
“妈的,中邪了,走!”
洪三哥躺到在地,疼的冷汗都要冒出来。被那少年一拳打中的地方,好像是被铁锤使劲砸了一下一般,直痛到骨子里。
此时洪三哥自然是清醒过来,想起刚才中邪了一般的疯狂情绪,和眼前这个发疯的少年,他忍不住心惊胆战。
“中邪,难道是鬼附身?”
那还完好的四人看了一眼怒发如狂的那个少年,打了一个突,眼前的小巷子似乎又更加黑暗了几分,而天上的月光似乎也变了某种诡异的颜色。
抓住长枪的两人连忙把他放下,然后和另外两人一起,忙不迭的一人扶一个,屁滚尿流的走了。
那八人一走,登时,卢天能够吸收到的情绪锐减九成九以上,没有了新的热焰加入,他体内的火焰也就慢慢的缓和下来。
“咦,刚才怎么回事?好像有恶鬼,这……”
过了片刻,卢天清醒过来,但是脑海之中却如糨糊一般,刚才的情景闪电般的在他的脑海之中回应。
“面具!”
他心中一惊,忙不迭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脸很光滑,既没有什么面具,也没有鼻血眼泪。他心中感到有些害怕,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奇异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四周,同样的场景,没有任何的不同,于是他的心好受了一些!
“自己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和刚才一样的场景,但是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同的感觉越来越是强烈。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一定和那张面具有关。他想到了老犯交给面具时的郑重其事,以及泄露会有杀身之祸的叮嘱,他这时才真的明白,这面具,或许真的非同一般。
“算了,等老人家醒过来我再去问他吧!”
老犯已经陷入了昏迷,而且似乎随时都会死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他极为惆怅的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身后一阵关切、吃惊混杂的情绪涌了过来,然后又从他的脸上,钻了进去,化作一丝丝的热流,进入了他的体内。
热流进入他的体内之内,飞快的一转,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是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然就畅快了那么一分。
“咦!”
他吃了一惊,刚才处于迷糊之中,并没有感觉到如此的真切,而且感受更多的还是火热、痛苦,膨胀。现在清醒无比,除了有一点火热之外,感受到的却是畅快。
“天少,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长枪的关切的声音。
他转过身,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从长枪身上流露出的关切和一点点疑惑的情绪。而且,这还不算,他甚至可以把握到,长枪的关切是对他所发,而疑惑却不是。
“啊!我没事,你怎么样了?”
卢天顺口回答道。
但是同时他的心中却升起更多的疑惑。为什么我不用看长枪的脸,也不是从他的语气之中,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关切和疑惑,而且还可以分辨着关切和疑惑是对谁而发?
“感觉!
什么时候我的感觉这么敏锐了?难道是……”
答案只有一个——面具。
所有的这一切,无论是热流也好,敏锐的感觉也好,都是面具所赋予的。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清晰无比,的确是他的脸无疑。那张面具,竟是消失无踪。
“你这么拉?没有事吧?”
长枪看他摸脸,忍不住关切的问道。但是不等卢天回答,他又用手使劲在卢天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用略带着疑惑的高兴语气向卢天问道;“天少,你刚才实在是太厉害,简直……”
“咦?不对,你……”长枪忽然脸色大变,然后一脸惶急的指着卢天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会刚才是用了什么同……归于尽的秘法……会不会你……现在看起来精神……抖索,实际上已经……要油尽那个灯灭……”
卢天目瞪口呆,想不到长枪竟然会想到那个地方去。
若是往常,自然是顺着长枪的话接下去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看他神色惶急,加上也确实通过面具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惊慌、紧张。
便不忍心再开什么玩笑,佯装不悦的比划了一下手臂,“你小子不会是评书听多了吧!世上哪里有什么同归于尽的秘法。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要油尽那个灯灭吗?”
长枪疑惑的看了看他瘦弱的身板,然后又拉着他快步走出小巷子,走到空旷处,然后在月光之下,仔细的看了他一会,这才肯定卢天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他刚刚明明看到卢天被打出了鼻血,但是现在看起来,他的鼻子不但俊挺如旧,而且别说血迹了,连个红印都没有,好像压根就没有被人在鼻子上狠狠的打过一拳。
他摸了摸自己兀自酸痛不已的鼻子,心中真是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难道真的像那个洪三说的一样,是中邪了?
卢天看长枪在月光下看他的脸,怕他看出什么破绽,到时候就不知道如何解释了。便略带着不自然的转过头,指着前方说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快走吧,不然四虎该等急了!”
长枪点了点头,将卢天中邪了这等荒唐的念头丢到十万八千里,“想不到你那样蹲蹲步,用拳头打树竟然还真的有效啊!”
长枪啧啧赞叹道。
对于卢天每天天黑了的训练,长枪自然知道,平常没少用“你那样蹲蹲步,用拳头打树,怎样怎样”来打趣。
卢天哈哈一笑,当先向前走去,“当然,你没听过水滴石穿吗?还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吗?”
他不敢将面具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事也太过诡异。而且老囚交代过只要泄露,立马就是杀身之祸,那么,还是不要告诉长枪几个兄弟好了。
听卢天大掉书袋,长枪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显得十分无奈。
虽然他从小曾经和卢天一起,跟卢天母亲读过一段时间的书。但是到底没有认真的读。
只是算的上识字而已,当然,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切,那我明天也开始蹲步打树,一年后,咱俩较量一下,看谁厉害!”长枪说道。
“好,比就比!再叫上四虎,阿狐,叫他们做见证!”卢天笑道。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向破庙走去,一边却又感觉到了面具带来的一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