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卢天醒了过来。
脸上迷惑之色一闪而逝,在睡梦当中,他总是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非常的淡,他不是很确定。
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已经麻麻亮了。该是起床的时候了。
“自己也算是小有身家了,改天找个时间,得辞了那个杂役的工作才成。不过,在这之前,还得问清楚那个老人家……”想到那个送给自己面具的昏迷老囚,卢天知道,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定得要在他死去之前,问清楚他面具和经书的问题才行。
叹了口气,他又愣愣了发了一会呆,想到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早逝的母亲,生命,似乎太过脆弱。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他自嘲的说道。
说完他伸手在床上一撑,打算跳下床去。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平常做惯的动作,现在却有些失控了。丹田一热,然后一股大力涌上手腕,先是呼的一下,然后是蓬的一声。
卢天竟然轻飘飘的飞起,然后脑袋撞在了房顶上。这才掉下来。因为飞起的姿势不对,掉下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没有想到,他只是心念一动,身躯已经是自然的伸展开来,然后双脚向下一点,足尖触地,就犹如老树盘根一般,稳稳的立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卢天又惊又喜,刚才的一系列事情,仿佛做梦一般。看了看床板到屋顶的高度,足有四米。他只是轻轻一按,整个身体就犹如无物一般的跃上了四米高,要不是撞上了屋顶,天知道还要跃上多高。
再说掉下来的时候,只是心念一动,怎么身体就那么协调,仿佛柳絮一般,在空中就调整好了姿势,而触地之后,却又立得那么稳?
卢天兴奋的甩甩手臂伸伸腿,感觉全身上下,莫不弥漫着一股流动的精力,双手双臂,更是前所未有的灵活有力。仿佛一夜工夫,他的身体就重新换了一副新的。
“咦,不对,丹田里的那股热流是?”他想起了丹田里的热流。然后他站好,全副心神去感觉丹田。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后来才慢慢的感觉到丹田里有一团流动的热流。
这团热流十分的灵巧,而且也不是固定在丹田里,还会在全身流动。不过卢天过了片刻才发现,只有热流在丹田里的时候,他才能够用感觉控制热流在丹田里流动,但是一旦出了丹田,在全身经脉内流动的时候,他就完全指挥不动了。
这也很好的避免了走火入魔的问题。卢天不懂运气,如果乱动的话,是非常危险的。
“这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之中练气士的丹田之气?可是我压根没有练啊!”卢天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那张面具!”
想起得到面具之后身体的变化,卢天一时兴奋不已,一时却又有些担忧,虽然从目前来看,自己的变化都是好的,但是也搞不准……
他又想到那本《易一经》,莫非竟是真的练气之术?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书掏出来修炼一番。但是想到面具带来的诡异变化,他又忍耐住了。
“算了,还是等老人家醒来,问清楚了再说!”
飞快的出门,吃完了烤饼的时候,正好到了天牢外面,通过面具,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天牢里的负面情绪并不很多,面具长鲸吸水一般,将这些负面情绪吸收掉。身体既没有像昨天一样反应强烈,也没有惊动冤魂。
松了一口气,卢天进入了天牢之中,走到守卫室的时候,斜眼一看,里面的守卫并不是麻子脸等人。这才想起,他们有三班,轮着守夜。
来到自己放推车木桶的地方,卢天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当他来到那个老囚所居住的丁字柒号房的时候,看到摆放食物的地方,昨天的那碗稀粥还是原样摆放着,并没有动。就知道老犯昨天没有醒过来。
再看向牢里,老犯依旧昏迷着,只是脸色比起昨天,似乎更差了一些,泛着一种死人一般的白色。任何有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此人命不长久。
或许下一刻,或许一天之后,就会将身体内残存的生命力耗光。
叹了口气,将所有的疑问再一次的压抑住,他开始干活。到他下午下工的时候,老囚都没有醒过来。
走在回家去的路上,卢天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街道上仿佛凝聚了一股紧张的气氛。而且,来去匆匆的行人当中,那些面貌凶恶的帮派中人竟是占了大多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大事了?”卢天虽然并不是帮派中人,但是也知道,这么多的帮派之人在街头匆匆而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将好奇心压制住,卢天买了几个烤饼之后,就回到了家中。这些帮派中人的大事,和他这个普通小民没有任何相干,如果不想被殃及池鱼,还是躲开为妙。
不过,当他吃完烤饼,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的时候,忽然耳朵一动。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向自己家走来。因为丹田内的气的关系,他发现自己的听觉增强了好几倍,就连远处苍蝇飞过的声音,他都听得到。
“谁会过来?长枪?不会是他,除非提早下工,否则没有这么早的!”卢天这样想到。
不过很快的,声音响起,却正是长枪。
“天少,回来了没有?”
卢天走上前,打开门,让长枪进来。
“我今日特意提早下工,你想不到是我吧!”两人走进卢天的房间,然后坐下,长枪对卢天说道。
卢天看了看长枪,发现他眉目之间有些忧色,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包老大死了,昨天晚上死的!”长枪也不隐瞒,也直接说道。
“什么,包老大死了?”卢天大吃一惊,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杀意强烈无比,在黑暗之中飞行而去的身影。然后又想起了大街上那些匆忙走过的帮派人众。
他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似乎,因为包老大的死,中京城地下帮派的局势,变得有些乱了。
“这人死了也好,哼,明明已经钱已经还清了,还派人来收。想来以前一定是做多了这等缺德事,所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卢天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忍不住说道。
“哎,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长枪说道。
“哦,难道还有什么内幕?”卢天精神一振。
“哪里有什么内幕!就算有内幕,跟我们有屁关系。你难道忘了,前天晚上,那位洪三哥!”长枪说道;“现在长刀帮一片混乱,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以洪三哥为首。如果他得势,以他那性子,你以为在我们手上吃了那么大亏之后,他会放过我们!”
那位洪三哥!
卢天深吸一口气,差点把他忘了。若不是他,面具还在自己的怀里呢!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光滑,什么都没有!
“放心,上次可以打跑他,这次他再来,我照样打得他鼻青脸肿。”卢天安慰长枪说道。
他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不知不觉之间,一股强烈的自信已经透了出来。经过这两天的种种事情,卢天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得自信起来。
“哈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长枪哈哈一笑,刚才担忧神色一扫而空,两只大眼神采飞扬。他站起身来,使劲的在卢天肩头上拍了一下。
他强壮的身体随便抖动两下,大块大块的肌肉凸了出来,有一种逼人的力量感。
长枪虽然才不到十七岁,但是常年的码头搬运工的角色,赋予了他强健的体魄,加上确实有几分豪气,配合他神采飞扬的神情,瞧来颇为几分江湖大豪的风范。
卢天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动:“长枪到是非常适合混帮派啊,而不是一个码头的搬运工!”
就在此时,长枪忽然凑过来,一脸的惊奇神色:“老天,怎么才两天没有见,天少,你好像长高了,这个头,这身段……”
刚才他没有注意,此刻一回过神来,就猛然发现,自己这个兄弟,怎么忽然之间长高了不少,体格也壮了不少。若不是一张脸没什么变化。
不对,这脸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怎么透着一股子以前没有劲呢!
奇怪啊!
长枪百思不得其解。
听长枪这么一说,卢天也才反应过来,长枪似乎比平常看起来矮了一个头,不再像以前比自己高出两个头来。当然不是长枪矮了,而是自己高了。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变高。卢天知道是面具的功效。但是这一点不能告诉长枪,至少现在不能告诉他。
他只好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觉醒来,就觉得高了不少,也壮了一些!”
“老天,还有这种事情,难道你那蹲步打树的训练难道还真的有用!”长枪一脸惊奇的说道。
就在这时,卢天忽然咦了一声,然后对长枪说道;“又有人来了!”
长枪没有卢天的听力,随口问道;“在哪?”
“外面!”卢天平静的说道。
那人却是消息灵通的阿狐。他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在这啊!快点跟我走。长刀帮的洪三哥和罗老九带人要火拼!”
“这么快?在哪?”长枪问道。
卢天却没有问,只是拉了拉长枪,然后两人一起跟着阿狐出门。
“就知道你们会关心这个……前天晚上听说你们把洪三打了我就留上了心……没想到包老大被人杀掉了……是昨天夜里,一家满门被人杀了干净,真惨……不过这事很少人知道,消息被封锁了……官家是不大会插手管的,只是放出话来,一定要缉拿凶手……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中京城的老大们都被惊动了,人人颤栗自危啊……另外,包老大的长刀帮是夹在两大帮派中间的……搞不好,两大帮派要大战一场……形式混乱啊……嗯,就在前面废弃的菜园,一边三十多人,势均力敌啊,就不知道谁更狠了……”
一边赶路,一边阿狐断断续续的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讲给两人听。他消息灵通,口舌便给,几句话之后,两人就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三人走近菜园,隐隐的就听到了争吵怒骂的声音。再悄悄的找了一个墙壁倒塌的缺口钻了进去。菜园荒废已久,入目是一片到腰的野草藤蔓,只有中间一块地方,草长得不高。
三人悄无声息的弯腰钻入野草之中,向前穿行了几十米之后停了下来,透过野草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在前方一百米远的菜园中间,两派人面对面的站立,左边的正是卢天见过的洪三哥,他的身后是三十多人。另一边带头的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方脸大汉,他的身后,也是三十多人。
双方剑拔弩张,杀气腾腾,正在激烈的争吵,看情况,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此时,天色正是近黄昏的时候,夕阳斜照,到处都是拖得长长的影子,看起来别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他奶奶的,最好洪三那小子被人一刀砍死……”长枪恶狠狠的说道。
“难说,搞不好两边拼个两败俱伤……”阿狐说道。
“嘘,小点声,要动手了!”卢天轻声说道。他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通过面具,可以感觉到,那些人的情绪已经攀升到了最高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双方气势到顶点的时候,一般就是忍耐不住要动手了,不然再下去,气势就要衰竭。
长枪阿狐都不再说话,三人一起屏息凝神,就在此时,卢天忽然眼角一跳,“不对劲,那个洪三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