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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季(1)

早晨,吴天亮在军号伴奏下走出家属区,家属区和部队办公区隔着一道墙,办公区有一栋四层的楼,显然部队的领导就在那里办公了,山谷中有着一块平地,军营就在这平地上,周围很静,办公区偶尔传来一两句战士们操练的口令声。家属区有十几户像李萍居住的这样的房子,每家每户都用围墙隔开了,院子虽不大,但也是个院子,三间房连在一起,院内还有厨房和厕所什么的,这和李萍长春那个家比起来简直是天上人间了。

李萍站在院子里新奇又陌生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从昨天到现在,她完成了婚礼,又完成了从姑娘李萍到吴天亮女人这样一大步,一切都那么快,快得她都没时间细想什么,就已经身在军营了。在没来之前,甚至在来的路上,她上百次地想过吴天亮部队的样子,还有婚礼等,可她一直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样子。李萍是个富于幻想的人,如果她不幻想就不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一个小小的烟盒,当然也不会有此时此刻的她了。她正在杂七杂八地想着,左面那户有人推门走出来,把一盆水倒在了院子里,李萍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没有梳妆打扮的女人从墙上探过头来,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长了一口黄牙,态度非常友好地说:是吴主任家的新娘子吧?

李萍不置可否地冲这个女人笑一笑。

女人又说:不愧是城里女人,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年轻。

两个正说话时,左邻右舍的门“吱吱呀呀”的都被推开了,走出的都是女人和孩子,有人为了近距离来看李萍,还牵着孩子的手走过来,推开了她家的大门,站在院子里,近距离地打量着她。

她们一律都夸奖着她,有的人还伸出手摸摸她的衣服或头发什么的,弄得李萍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里,她认识了政委家的女人,团长家的女人,还有副团长、副政委家的女人,等等,她们真心实意地对她笑着,夸她年轻漂亮,都说城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李萍问:你们不上班?

女人答:我们都是从农村随军来到这里的,这大山沟子,有啥班可上。

李萍惊讶了,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也将和她们这些女人一样,成为家庭妇女。自己把工作让给了姐姐,单枪匹马地来到这个山沟里,此时,她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顿时她眼里含了泪,在众人面前她又不得不掩饰,众人评头论足地把她议论了一通之后,都散去了,有的张罗洗衣服,有的张罗午饭。李萍返回屋里,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火红的新褥新被发起了呆。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离开卷烟厂的时候,有多少女人羡慕她呀,羡慕她嫁给了一个部队的首长,以后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了。她是在众人近似崇敬的目光中离开卷烟厂的,那时,她也有几分骄傲,虽然吴天亮四十岁了,又有过妻子,可这一切都被首长的光环掩盖住了,她只想着早日离开单调的卷烟厂,离开那个让她压抑的家,那时她真的没有多想,也没有细想。最后就有了她现在的结果,这大山里除了有兵营,别的什么也没有,别说上班,就是买点东西怕也不那么方便。她坐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吴天亮回来了,他从食堂里打回了一盆菜,还有一盆米饭。然后说:这两天你就别做饭了,你先熟悉熟悉,过两天再说。

她没说什么,无滋无味地吃完了饭,把空盆和空碗洗了。她回来的时候,见吴天亮已经把自己脱了,躺在了床上。见她不解的样子,他才说: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也躺下吧,下午两点机关才上班呢。

午休还能睡觉对她来说是件很新鲜的事,在卷烟厂上班的时间里,午休就是吃饭,那是他们自带的盒饭,早晨一上班就按顺序放在锅炉房里,有人给加热,中午的时候领出来,吃完饭之后,还有一点时间,年龄大一些的下一盘棋,女人们抽空织点毛线活,年轻一点的就凑在一起说说笑笑一会儿。从来没有过午睡,更谈不上明目张胆地拉上窗帘大睡了。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吴天亮就很急迫了,动手来拉她,还要亲自给她脱衣服,她只好动手脱掉外衣,勉强躺在了他身体一侧。吴天亮伸出手又把她的内衣脱去了,接下来就做夫妻之间的事了,她脑子很乱,完全被动着,好在昨天夜里有过一次这样的感受了,她心里想的是,既然嫁给吴天亮了,一切都是正常的了。

吴天亮完事之后,躺在她的身边舒服地说:没想到你能嫁给我,咱们俩相差16岁呢,别人都说我这是老牛吃嫩草呢,我这也算是有艳福呀。

吴天亮说完抱紧她年轻的身体,似乎一不小心她就跑掉了。不一会儿,吴天亮就在这满足中沉沉地睡去,还打起了呼声,呼声高高低低的,显得错落有致。她在这鼾声中却无法入睡,她不相信眼前这一切竟是真的。长春的一切,还有现在这里的一切,混混杂杂地向她涌过来,她说不清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境。

下午1点45分,部队的起床号又一次吹响了,吴天亮的鼾声随着起床号的响起停止了,他开始起床穿衣,他似乎对她已经很熟悉了,不避讳什么似的,赤身裸体地从床上跳到地上,她无意中看见了他身上的伤疤,从下身到小腹有一个长长的刀口,像一条蛇似的趴在那里,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笑笑说:这是以前部队施工受的伤,现在早好了,医生说就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输精管断了。

她坐在那里吃惊着,半张开嘴望着他。

他似乎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忙说:以前咱们来往的时间太短,我没工夫跟你说。其实也没什么,咱们都有孩子了,再生不生的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也不影响咱们的夫妻生活。

她听到了他说孩子,她更加不解地望着他,他的脸白了一下,马上又说:咱们都是夫妻了,当初咱们见面时,你没问我也没说,三年前,我前妻回老家出车祸死的,这你知道,那时我的孩子就四岁了,这几年一直放在她姥姥家寄养着,你来了就好了,咱们又有个家了,过几天就把孩子接回来。

李萍僵硬地坐在那里,她没有料到这么多她没有想到的事,这一切都恍如做梦。上班号声又一次吹响时,吴天亮系好了上衣的最后一颗扣子,他临出门前交代说:晚饭也不用做了,我从食堂打回来,下午你可以出门看一看,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吴天亮一走,李萍一下子就瘫倒在床上,泪水如注地滚滚而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总之,此时此刻的李萍就是想哭。从青春期开始,她无数次地想象过未来的家庭,当然还有心目中的男人,千次万次地想过,就是没有想到吴天亮这种状况。她又想到了几个月前那天早晨,自己鬼使神差地把一枚小小的托付终身的纸条放进了烟盒里,也还是从那时开始,她的命运发生了一连串的变化。从那时起,就注定了现在,她像一条被人叠好的纸船,放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里,她只能顺流而下了。

这就是命,这就是生活。几天之后,李萍差不多习惯这里的一切了,上午她和家属院的女人一起去部队营院内的军服务社去买菜,菜是战士在县城买回来的,为方便部队家属在这里设了一个菜站。买完菜之后就开始准备做午饭了,吃完午饭,陪着吴天亮午休,然后下午一起床就琢磨晚上的饭菜。李萍俨然已经是一个部队随军家属了。

又过了些日子,吴天亮把女儿从姥姥家接回来了,在接女儿回来前,吴天亮和她商量过,她没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呢,既然自己告别了长春,来到了部队,一切后果她只能承受,不管这种结果和自己当初的想象有多么大的距离。吴天亮那天晚饭前领着女儿回来了。7岁的女孩很懂事的样子,睁着一双好奇的目光,躲在吴天亮的身后静静地望着她。

吴天亮从身后把孩子拉出来说:大丫,叫妈。

女孩就叫了一声:妈。

一个这么大的女孩,叫了她一声,她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她只把手伸出去在孩子的头上摸了一下。从此,家里凭空就多了一个叫大丫的女孩,叫吴天亮爹,叫她妈。女孩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每天她和别的孩子搭着伴到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小学去上学。女孩可能因为过早地失去了母亲,生性有些怯懦,又有些超出年龄的成熟。大丫很省心,上学就走了,放学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仿佛家里没她这个人似的。孩子对吴天亮也不亲,吴天亮晚上回到家里会走到大丫房间里待一会儿,更多的时间,吴天亮会守在李萍的身边,他的甜蜜和幸福以及满足都写在了脸上。

晚上,他躺在李萍的身边,双手紧紧搂着李萍的身体幸福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娶了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真好,太好了。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李萍也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吴天亮的不真实感和李萍的不真实感是截然相反的。李萍想象中的部队生活和现实生活的差距太大了,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家庭妇女,她才24岁,她不甘于就这样生活下去。

一天晚上吃过饭,吴天亮打着饱嗝,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时间还早,周围便静悄悄的了,部队营院方向偶尔传来一两声战士打闹的声音。这些天来,这里的静让李萍感觉到压抑,她想与人交流,却连个伴都没有。于是她就冲吴天亮说:我要上班。

吴天亮正在剔牙,半晌才说:上什么班?

李萍说:当家庭妇女我受不了,我想找一份工作。

吴天亮坐下来,冲李萍说:这里不比长春,没有班可上,你知道出了门就是山,西边还有一个村子,他们都种地,难道你要去种地?

李萍眼里含了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吴天亮自知对不住李萍,坐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用商量的语气说:天天让你在家待着还不好?我一个月八十多元钱,养活咱们一家三口足够了,白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萍还能说什么呢?

白天的时候,李萍也试着找点事做,三间屋打扫过了,又把院子扫了,这时太阳还没有从东面大山后出来,剩下的时间里就是发呆了。左邻右舍的妇女们跟她一样,送走丈夫上班,孩子上学之后,也没事可干了,曾邀过李萍去家里坐过,那完全是老娘们之间的东拉西扯,她们问过了她长春又问过了对这里的感受,接下来三句话就不离床上那点事了,政委的女人问:吴主任前些年受了一次伤,那个管听说都割下去了,床上他还行不行?

李萍就红了脸,她还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团长的女人就笑着说:真是新娘子,还不好意思呢,问你男人那东西还中不中?

她想逃跑了,她们嬉笑成一团,最后岔开话题,用扑克牌算命,牌摊在桌子上,然后又一张一张地撒开,这时太阳从山后面升起来了,又一点点地向西斜去,时光就这么一点点地流走了。李萍待不下去了,她逃也似的离开政委家,离开这几个女人,她心里堵得慌,想喊想叫。

那几个女人就在她背后喊:吴主任家里的,再待一会儿,忙啥,离做中午饭还早着呢。

女人还说:这个吴主任家的,长得好看,脾气也大,咋说走就走了呢?

……

她现在已经被称为吴主任家里的了,她有名有姓,她不喜欢更不适应这种称呼。这里的女人一律称对方为家里的。团长的女人被称为团长家里的,政委的女人被称为政委家里的。这是一群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们大都是从农村随军来到这里的,她们心甘情愿地当家庭妇女,从农村到部队,她们什么也不用干,照顾男人孩子,一天三顿饭,她们知足了。李萍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些家庭妇女打成一片,她才24岁,她有许多梦想。

从那以后,她很少去串门了,她料理完家务,有时站在院子里望着四周的大山出神,她想起了长春,想起了卷烟厂和那里的亲人,那时她想离开那里,走的越远越好,现在她开始思念那里的一切了。此时长春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那么的让人思念,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地流了出来。

她开始想家了,想家里的一切。她开始写信,先是给卷烟厂的那些工友们写,当拿起笔的时候,心情又变了,说了一些思念的话之后,她又说到了自己,她说自己在一家保密的军工厂上班,地址是不对外的,要是来信就让吴天亮转收就可以了,然后又留下河北某县某某部队的地址。

给工友们写完又给父亲写,在家的时候,父母的吵架,还有那两间小房,让她经常有上不来气的感觉,还有哥哥姐姐们的工作,让她头疼,她惦念着他们,她希望他们都能从农村回来,找到一份工作,然后成家立业,同样她也不想对他们说出实情,照例会写上自己工作、生活得都很好,这里有楼房,马路比长春的还宽,挣得比在卷烟厂时还多,花好月圆地说了一大堆。在写信的时候,她的眼前经常浮现起那些工友和亲人听说她要嫁给解放军的首长时流露出的羡慕神情。她在他们的眼里是幸运的,她不能让他们看出不幸来。信一封又一封地发走了,没过多久,回信又一封封地来了,信封上写着吴天亮转交李萍,因为她告诉他们自己的工作单位是保密的。

工友们在信里除了表示对她的思念外,就是羡慕的话语,有一个小姐妹在信里还求她给介绍一个军官,说不是团级首长也可以,排长副连长啥的就中。

父亲在信中首先祝愿她工作顺利,生活幸福美满之外,还告诉她姐姐已经顶了她的班去卷烟厂上班了,二哥也有返城的可能了……她读了家里的信,心里更空了,也就是说,她把自己连根从长春拔走了,户口工作她都没有了,她现在只是一名随军家属,住在一个四面不见天日的山沟里。

那些日子她的情绪低落,郁郁寡欢的样子。吴天亮也知道她不高兴,小心地陪着。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她找出那些来信读,读着读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吴天亮就说:想家了吧,要不啥时候回家一趟?

她不说话,任泪水流着。

吴天亮就叹口气:我知道让你从长春到这里,连个工作都丢了,委屈你了。

她听了他的话,泪水流得更多了。

他又说:我有可能调到城里驻军去,我们的军部在石家庄,如果我调到石家庄军部去,马上就给你联系工作。

她忙问:什么时候?

他突然不语了,半晌才说:反正有机会。

她一下子又泄了气,在这里的军人都希望自己有晋升的可能,因为到了那时,他们就可以进城了。吴天亮从入伍到现在一直在这个部队工作,他早就盼着自己调走了。

吴天亮见她不说话了,便好言相劝:你嫁给我,你是吃亏了,我这么大岁数了,你这么漂亮又年轻,我还拖个孩子,真是难为你了。如果我调不了工作,就提出转业,到时候咱们一起回长春。

她从他的话语里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既然已经这样了,日子总还得往下过。

有时候她心里堵得受不了了,就走出家门,绕过部队,顺着那惟一的沙石路走下去,她来的时候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山里面的住户很少,路上几乎遇不到一辆车和一个行人,偶尔会看见放牛或放羊的,赶着一群羊或几头牛,悠悠晃晃地在路上走过,她走了好远也见不到尽头的样子。她想起来那一天,吉普车在这条路上颠簸了几十分钟,路的那头就是县城,县城离她太遥远了。

她也去过那个有小学的村庄,大丫还有部队其他人家的孩子都在这个村庄里上小学,听说去中学还要走更远的路,得翻过一座山,再走上五六里路才有一个公社,公社里有中学。村庄不大,在村东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建了一排房子,那就是这里的学校,她来到的时候,有几只鸡和几头猪在学校门前的空地上睡觉,它们懒洋洋的样子,和这里人的神情没什么两样。她看见有几个村民坐在村中一棵树下懒洋洋地打盹,还有个女人,敞着怀,露出两个****在给孩娃喂奶。这里的一切,恍若梦里。只有学生的读书声才把她招呼到现实中来,听着学生们的读书声,让她想起自己上学那会儿,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她在那里呆站了一会儿,又站了一会儿,才落寞地往回走。

她回到部队家属院,站在自家那个小院里,似乎魂仍然没有回来,她呆呆愣愣地,不知自己要干什么。

吴天亮见她这么不开心的样子,便只能赔着小心。一天,他对她说:你一个人待着也怪寂寞的,要不让王小毛来陪陪你,他是高中毕业,我的勤务员。

李萍翻翻眼皮看了看他。

吴天亮又说:你不是喜欢读小说嘛,部队阅览室里有书,我让王小毛给你找来。

她不知王小毛是谁,但她喜欢读书,上学的时候,别的功课都一般,就是语文课好,作文写得也好。

那天上午和别的上午并没有两样,部队上班的军号刚刚吹过,吴主任是踩着军号声离开家门的,李萍知道寂寞的一天又开始了,大丫上学已经走了,大丫很懂事,上学之前自己的房间已经打扫过了,什么地方都显得井井有条,李萍惟一可以做的就是打扫另外两个房间,做这一切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剩下的时间里,她就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她正在惶惑的时候,院门外有人敲门,以前很少这时候有人来,政委家里的,还有团长家里的来串门,从来不敲门,而是在门外大呼小叫。李萍推开里屋门走出去,就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战士,脸孔红红的,一双眼睛扑闪着向她望来,他怀里还抱了一摞书,他轻轻地叫了声:姐。

她望着这个小战士,不知为什么,心里“扑扑愣愣”地乱跳了一会儿,她忙打开门。战士就一本正经地说:姐,是吴主任让我给你送书的,我叫王小毛,是政治处的勤务员兼新闻报道员。

她忙伸出手让王小毛屋里面请。王小毛有些腼腆的样子,但还是进来了,坐在餐桌的一角,把那叠书也放下了,然后红着脸说:姐,这是我在阅览室帮你挑的书。然后就一本本地拿给李萍看。最后站起来说:姐,那我先走了,过两天我再给你送新书来。

说完还给李萍敬了个礼,转过身走了。李萍一直把王小毛送到院子里,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直到这时她才在心里笑一笑,觉得这个小战士怪可爱的,他叫她姐,叫得那么自然,她回想起那声姐,心里怪舒服的,有种异样的感觉。

王小毛走后,她开始翻那些书,这都是一些旧书,《林海雪原》、《青春之歌》、《保卫延安》什么的,有的她上高中时已经读过了,有的还没有读,有了书的陪伴她的日子就有了滋味。她翻那些书时,封皮的背面是阅览室的借书卡,何年何月何人借书了,她在每本书的借书卡上都看到了王小毛的名字,一本书有时还出现两次王小毛的名字,也就是说,王小毛不仅读了一遍。她读书时,心里就多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想,这都是王小毛读过的书呢。

有书读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她那颗烦乱不安的心踏实多了。吴天亮中午或晚上回来的时候,她的脸也不那么愁苦了,有时还会冲吴天亮笑一笑,吃饭或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多了许多交流。

她问:那个王小毛多大了?

她还问:王小毛是哪儿的人?

她又问:平时他在部队都干什么工作?

……

她从吴天亮那里得知王小毛是全团为数不多的高中毕业生,是河南洛阳人,平时在机关里打扫卫生,剩下的时间里就协助宣传干事写写新闻报道。吴天亮最后说:别看王小毛今年才只有22岁,他一年上报纸的新闻稿比宣传干事的还多。

在吴天亮的描述中,她对王小毛多少有了些了解,她又想起王小毛喊她姐时的样子,她在心里就笑了笑。

那天她对吴天亮说:哎,我的书都看完了,再让王小毛帮我找几本。

吴天亮说:你光看书也不行,还得有人陪你说说话,我知道你和那些家属不是一类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以后王小毛有时间,我就让他过来陪你说说话。

她听了吴天亮的主意,心里很温暖,又想起了王小毛的样子,但她嘴上没说什么。

从那以后,王小毛不仅帮她借书还书,有时径直来找她,进门就说:姐,家里有什么活让我帮忙吗?

当然不会让王小毛干什么活,该干的活她早就干完了,剩下的时间里,她就让王小毛坐在餐桌边陪她说话。两人果然有许多共同语言,他们是差不多时间里高中毕业的,虽然一个是长春,一个是洛阳,但经历的事情都差不多,两人甚至说到了小时候玩的一些玩具和方法也如出一辙,说到这里,两人都会相视一笑。

有一次,王小毛突然问:姐,今年你多大了。

李萍说:24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小毛脸红了一下,忙说:没什么。

王小毛似乎找不到话茬了,用手指去抠自己的衣袋。

李萍忙把话题引到读书上了,她问:那些书你都读了?

王小毛这回自然了起来,他点点头说:我上学的时候,别的功课都不太好,就是语文好,老师让写作文,别人写一篇,我写两篇,有时候三篇。

王小毛说到这里时,两眼放光。

王小毛接下来又说:我上高中时就有一个想法,那时立志要当一个作家。

李萍忙问:那现在呢?

王小毛抬起头说:现在我也是这么想。

当王小毛说出自己的爱好和理想时,李萍的胸膛被猛然地撞击着,王小毛的理想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理想呢?当王小毛说这话时,她痴痴怔怔地望着王小毛,当王小毛说完了,她还没有醒过来。

看得王小毛低下头说:姐,你怎么了?

直到这时她才回过神来,忙说:我跟你一样。

两人的爱好和志趣惊人的一致,使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两人都说自己读过的书,他们读过的书也大同小异,当两人说到他们共同感兴趣的细节时,也惊人的相似,然后他们又一起笑,笑过了就沉静下来,然后他们的表情就都有些不自然。王小毛看了眼腕上的表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时间不早了,看看处里有没有事。

王小毛说完就站起身,然后又说:姐,你别送了,我又不是客人。

他这么说,她还是会把他送出院外,他走了几步,冲她招招手说:姐,回去吧。然后就一路小跑着走了。

有了王小毛,李萍的日子充实多了。笑容经常挂在脸上,做起饭来也有了心情。经常变换一些花样。吴天亮自然看出了李萍的变化,他也高兴了起来,然后说:你慢慢会适应这里的,你主要的问题就是怕寂寞,以后就多让王小毛来陪你。

王小毛来的次数果然就更多了,有时上下午各一趟,他们似乎是老熟人了,仿佛一生下来就认识。

有一天王小毛说:姐,你真像我高中一个同学。

李萍就说:你那个同学漂亮吗?

王小毛说:漂亮,和你差不多。

李萍笑着说: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王小毛叹口气说:有意思有什么用,去年我探家,人家跟********的儿子订婚了。

李萍就“噢”了一声。

半晌,王小毛突然问:姐,你怎么嫁给吴主任了,是别人介绍的?

王小毛这么问,李萍的心就沉了下来,她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半晌没有说话。

王小毛自知说错了话,忙又补充了句:吴主任对我们都很好,他是很有水平的领导。

两人说到这样话题的时候,语言就艰涩起来,对于吴天亮,李萍的心情既复杂又蒙眬,嫁给他之前只见过他一面,可以说是在毫不了解的情况下嫁给他的,当然谈不上感情。自从来到部队之后,被人称为吴主任“家里的”,他对她应该算是不错的,他一直认为娶了李萍自己满足又愧对李萍,所以对她怀着一种忍让的态度。除了他年龄比她大一些,又有个孩子,驻军的地方不好外,吴天亮这个人还是可以的。她不知什么是爱情,也说不清爱情。她甚至以为婚姻就是爱情。父母就是这么过来的,吵闹了一辈子,退了休还在吵闹,然后就是为了生活操劳奔波,生活的本质让爱情逃遁了。

当时她把那张小小的纸条放在烟盒里,就是希求有一个条件稍好一点的男人能把她从现实生活带走,远离家庭的愁苦,现在吴天亮把她带出来了,只不过是从一种现实带到另一种现实,她分不清哪种现实更适合自己,她只能认命。

这些日子,李萍也一直在梳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她知道自己无法逃避现实,她也说不清哪种现实更好,但她还是烦恼。无穷无尽的烦恼让她很难看清自己的本质。在有王小毛的日子里,她暂时忘记了烦恼,她和他有说有笑,她甚至对生活又多了一份幻想。在有王小毛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去想没有王小毛的日子,她又该怎么过。

王小毛的出现,的确改变了李萍的生活,包括她对吴天亮的态度。她心甘情愿地为吴天亮洗衣做饭,接受着大丫的存在。她认为大丫也没什么不好,她没有给她添什么太大的麻烦,做饭时多添一把米,洗衣服的时候多添一瓢水。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就不在乎多干一点少干一点。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大丫叫她妈时,她不愿意又得去面对,好在大丫一天到晚也叫不了两次,晚上回来吃完饭,就安安静静躲到自己屋子里不出来了。

晚上躺在床上和吴天亮亲昵完后,吴天亮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不在乎我不能让你生孩子吧。

到现在为止,她真的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情,吴天亮每次这么问,她都在黑暗中摇摇头。吴天亮就长吁口气,然后握住她的手,很幸福地说:我这辈子找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哇,吴天亮对自己的幸福生活非常满足。

李萍躺在吴天亮的身边,夜半时分会突然醒来,然后她就想到了王小毛,自己只比他大两岁。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一想起这些,思维就飘得很远,她会长时间地失眠。

王小毛有时工作忙,他不停地要参加这样或那样的政治学习,王小毛无法过来陪她,她就六神无主的样子,不停地走出院子向通往部队营院的那条小路张望,一趟又一趟的,后来清醒过来,她打了个激灵,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王小毛迟早有一天会离开部队的,他要是不在了呢,难道自己就没法生活了?她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回到屋里翻看王小毛给她找来的书。书还是那本书,可她却看不下去,打开一篇,看了几遍也不知道那些字连缀起来的意思。后来索性又把书合上了,从屋里到院里又从院里到院外,直到王小毛急匆匆走来。王小毛坐在她面前,还微微喘着,他说:下午政治学习,会一完我就来了。

她望着他,他的脸仍那么红红的,眼睛扑闪着。他又意识到了她的目光,低下头,脸更加地红了,他轻叫一声:姐。

她应一声,接下来两人就没有更多的语言了,他们谁也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都虚虚地盯着眼前最近的东西看。

她说:我要是真有你这么个弟弟就好了。

他说:我真想把你当成亲姐。

她又想到了现实,苦笑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小毛,你这是第几年兵了。

王小毛说:我是超期服役了,今年都是第四年了。

她又问:今年你会走吗?

他答:不好说,要是不能提干只能走了。

她听了这话,心里就沉了一下。两人一时似乎找不到更多的话语了。她看了一眼表,离吴天亮下班的时间不多了,她说:小毛,你陪我做饭吧。

王小毛跟她来到厨房,他想帮她择菜什么的,她不让他动,他就倚在门框上看着她做饭,那是她做得最舒心的一次饭,菜也炒出了花样,到最后她惊讶自己竟一口气做了六个菜。

这时吴天亮回来了,王小毛就要走,她忙说:你看我做这么多菜,我们一家人也吃不完,你就留在这里吃吧。

王小毛还想说什么,吴天亮就说:留下一起吃。

王小毛说了声:是。就留下来了。

吴天亮似乎也很高兴,因为他看到李萍今天晚上神采奕奕的,王小毛却很拘束的样子,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把自己的脸埋在碗里,李萍不停地为王小毛夹菜,一边夹一边说:小毛你多吃点菜,谢谢你给我借来了那么多的书。

她后半句话是说给吴天亮听的。

吴天亮也说:小毛呀,有时间你以后就经常过来陪陪李萍,她和那些家属不一样,她一个人孤单。

王小毛就低下头答:是,主任。

吴天亮是王小毛的首长,他只能这么回答。王小毛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没有冲她说话,而是冲主任说:主任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低着头匆匆地往外走去了,她跟在后面去送王小毛,两人来到院子里,王小毛才抬起头,轻轻地说了声:姐,你回去吧。他望了她一眼。

虽然王小毛在吃饭时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她还是高兴,仿佛她和王小毛之间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为了这种小秘密而兴奋,那天晚上,她两颊赤红,神采奕奕。她送走王小毛又陪着吴天亮吃了半碗饭,她问吴天亮:下半年小毛是不是要转业呀?

吴天亮想了想说:有可能,他都超期服役了。

她又问:他不能提干吗?

他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难,上面给的指标太少。

她不易察觉地轻叹了一口气,吴天亮放下碗沉吟半晌才说:你寂寞我知道,唉,要是你能怀上个孩子,有了孩子你的心就会被占满了。

她说:我不想生孩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话。仿佛有了孩子她的梦想就没有了。

吴天亮叹口气道:想生也没办法呀,我受过伤,这你不是不知道。

两人把话说到这,李萍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她这种反复无常的样子,自己也感觉到很奇怪。

王小毛和宣传干事到连队去采访了,他们这支部队住得很分散,有十几个连队都在更远的山沟里,这里只是团部所在地。王小毛下部队的消息是吴天亮告诉她的,那天中午吴天亮回来吃午饭,腋下夹了几本书,递给她说:这是王小毛帮你找的书。

她问:他呢?

他说:下部队采访去了。

吴天亮下午去上班,李萍才开始翻那几本书,一张纸条落了下来,是王小毛留给他的纸条,王小毛在纸条上说:

姐,我去下部队采访,半个月之后回来,找了几本新书让吴主任给你捎去。

就是这份普普通通的纸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是王小毛留给她的纸条,她没让吴天亮带来,而是夹在了书里,就凭这一点,她感到这张纸条非同一般。

季节已经是夏天了,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小院里,她在翻看王小毛留给她的书,可她总是走神,她抬起眼睛的时候,仿佛就看到了王小毛的身影一步步向她走来。她低下头又想到了王小毛,她在算计着王小毛回来的时间,王小毛刚刚走了三天,离他回来的时间还有十几天呢。这么想过了,日子就过得很慢。

那些日子,李萍变得无精打采的,干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吴天亮就问:你怎么了?

她答:没怎么。

吴天亮就叹口气道:我知道这山沟里没什么可待的,你要是想家就回家一趟吧。

家有时她会想起,可并不那么强烈,前几天父亲来信说:二哥已经从农村回来了,现在正等着分配工作。父亲,大哥一家三口,还有姐,二哥都挤在那两间小房里,她想起来就感到可怕,连个放屁股的空间都找不到,那就是她想的家吗?

有时她的思路又会岔开,她想:如果当初装着她梦想的那盒烟没落在吴天亮的手里,而是落在别人的手里又会怎么样呢?在她潜意识里,便闪现出王小毛的身影,她的脸又开始发烧了。吴天亮似乎为了感谢“迎春”牌香烟,他一直抽那个牌子的烟,在李萍的印象里,似乎一直没有换过。

第十六天头上,王小毛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是一天上午。李萍早就坐卧不安了,昨天她一次又一次地走出家门来到部队营院门口向里面张望,她知道王小毛还没回来,可她忍不住还是去张望了几次。

她惊喜地望着王小毛,王小毛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黑了些,也瘦了些,他背着挎包站在那里冲她微笑。

她喊了声:小毛。

声音有些哽咽。

王小毛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用炮弹壳做的花瓶,里面还插着几朵野花。王小毛说:姐,这是我给你带来的。

她接过来,心里“扑扑”乱跳着。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显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她慌慌地说:你还没吃饭吧,你还没洗脸吧。我给你打水,我给你做饭去。

王小毛就说:姐,你别忙了,我还要去向吴主任汇报,下午我再来看你。

王小毛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怀里抱着他为她带来的那个炮弹壳做的花瓶,仿佛拥着一个梦。王小毛走后,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在花瓶里浇了水,把那个花瓶摆在显眼的位置上。她左右打量着那个花瓶,莫名的兴奋和激动从心底里一点点地漾开来。王小毛没回部队就来看她,就凭这一点她会兴奋好几天的。

该来的事情不可避免地来了,王小毛在年底还是复员了。王小毛在复员前几天,他就得到了自己要复员的消息,他来向李萍告别。那天下午,两人就坐在秋天的院子里。李萍知道王小毛迟早会离开部队的,但他真的要走了,她还是吃了一惊,脸色苍白地望着王小毛。王小毛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半晌王小毛抬起头很动情地说:姐,再过三天我就离开这里了。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露出了他眼里噙着的泪水,李萍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动了一动。

她问: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摇摇头道:吴主任已经宣布了,今年留队的指标太少,我都超期服役了。

那天下午,两人就那么默坐了一会儿,后来王小毛还是走了,走时把在阅览室借的书都带走了。因为是以他名义借的,要复员了自然要还回去。

王小毛抱着那摞书走了,她望着王小毛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大哭一场的欲望。

吴天亮晚上回来的时候见李萍的脸色很不好看,便问:你怎么了?

她说:能不能不让王小毛走?

吴天亮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内容来,最后还是摇摇头说:王小毛提干,上级没批,他都超期服役了,没有理由留在部队了。

她听了吴天亮坚定的回答,便一下子泄了气,她以为吴天亮能掌握王小毛的命运。

吴天亮又说:我知道你寂寞,这段时间王小毛陪着你,你对他有些好感,这可以理解。王小毛走了,还有小李,明天让小李来陪你就是了。

吴天亮说得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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