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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极抓周爱黄冕 扈伦惹事端

孟古娇羞地笑了,衮代的心却冷了!

如果从身材长相上来说,这孟古的确不如衮代,但是她年轻,充满着无限的活力,而且又是努尔哈赤明媒正娶的福晋,这些,都是衮代永远都没有办法比拟的。而且孟古福晋心地善良宽厚,待人处事落落大方,既不解近那些奸佞妄为的小人,也醒来都不干涉国家的政事,孟古用自己的温柔大方,获得了努尔哈赤的欢心。因此,很快就有了努尔哈赤的儿子,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相亲相爱的结晶呀。

看着爱妻娇子,努尔哈赤忽然脱口而出:

“皇太极!有了,孟古,咱们的儿子就叫皇太极!”

“好响亮的名字,好听!”

孟古一个劲儿的点头,面带微笑,内心早已充满了一个少妇的浓浓的柔情和爱意。

“汗王,这‘皇太极’怎么臣妾听得像是‘皇太子?’”

“唔,说你脑瓜子灵巧,你倒真的卖乖了。不错啊,本王正有此意呢!”

“哇,那这个名字可是含意深刻呀!”

衮代撇着红唇,杏眼乜斜着,边揣摸着努尔哈赤的心思,边自言自语。当然,她是说给努尔哈赤听的,以她的美貌和伶牙俐齿,她有信心从孟古的怀中再夺回自己的爱情。

“还有哇,臣妾还觉得这个名字就像蒙古族的台吉,那可是当了汗王以后人们的尊称呀。总之,这是个好名字,大富大贵、大吉大利呀。”

努尔哈赤静静地听着衮代的分析,在心里连连点着头,又带着几分惊诧:我的妈呀,衮代这个女人可真会察言观色呀,她一语中的,若传了出去给明廷听见了倒会落下麻烦。于是努尔哈赤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重重地“咳”了一声,衮代果然就乖乖地闭了嘴,不说了。

“衮代呀,以本王看你若做个萨满妈妈倒更合适,瞧你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注意以后在外面不可以乱说话。”

“汗王,这卧房里门窗紧闭,气味儿太重了,您和姐姐到客厅里坐会儿吧,臣妾让阿哈们给您弄些吃的,姐姐,你代孟古好好陪陪汗王,多喝几杯啊!”

孟古连忙打岔,用手推着衮代,衮代趁机挽住了努尔哈赤的手臂:

“汗王呀,咱们也该让孟古妹妹歇着啦,听听,孟古已经下了逐客令啦!”

又是一年的秋天,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按说,这正是秋猎的好时机,草木都到了收获硕果的季节,而山林、草原中那些野猪、獐子、狍子、鹿和豹也都是一年中最肥的时候。善于骑射的女真人哪一个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果然,一队人马出了山城,有说有笑地飞驰而去。

“阿玛!请停一停!”

又一骑从城门中飞出,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人影,马上之人叹了口气,调转了马头又走回了城中。

“今几个八阿哥满周岁,汗王在城中宴请宾客,你们要格外小心,对出入城的陌生人严加盘查,不得有误!”

“嗻!请阿敏将军放心,小的们在各城门均已加派了人手,保证误不了事儿!”

原来这马上将军便是舒尔哈齐的儿子阿敏。舒尔哈齐偏偏选在今日出城去狩猎,阿敏怎么劝也不行,此事可怎么跟叔王努尔哈赤说呢?

议政厅前的院子里铺着五颜六色的花毯,客人们盘腿坐在一张张长条几前,自动围成一圈。约摸十来个身穿褐衣的阿哈们捧着托盘,来回穿梭在人群里,嘴里还不时地吆喝着:

“不加盐酱的白煮肉来啦,每块十斤重,肥瘦适宜,酥烂喷香,请各位尝尝!”

“哎,特地由抚顺城里头买回来的高粱烧,香醇味儿浓不上头,请各位品尝!”其实这白煮肉不能煮得太熟太烂,那就没嚼头了。最好是外面油滋滋里面粉红还带着血丝儿的那种,吃的时候各人用自带的小刀割肉,沾着盆里的肉汤,就着酸白菜酸辣椒,再呷一大口酒,这种吃肉喝酒的方法无拘无束,是女真人最隆重的酒宴,菜虽花色不多,但管饱,酒则管够,人们尽情地吃喝,个个满面红光,肚子胀得溜圆。

“汗王请慢用!”

纳林布禄一边用手抹着油乎乎的嘴,一边打着饱嗝儿。

“兄弟,吃饱喝足了?好好,敬茶!”努尔哈赤向一个阿哈招招手,然后又对纳林布禄悄悄说道:

“我这里有上好的乌龙茶,是春天去北京进贡的时候朝廷赏的,说是福建的极品茶,长在武夷山半山腰的云雾间哪。”

“唔,汗王如此受朝廷赏赐,兄弟我佩服之至!兄弟此番前来费阿拉,一则为外甥周岁贺喜,二则就是想跟妹夫你取取经。妹夫你有今天的功业真是了不起呀。”

“哪里哪里,还得仰仗咱们女真各部的精诚团结,齐心合力呀。”

“好说,好说。”

看着哥哥纳林布禄跟丈夫努尔哈赤两人面带笑容,一会儿高谈阔论,一会儿窃窃私语,看似亲密无间,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样子,孟古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

今几个是宝贝儿子皇太极的周岁生日,努尔哈赤精心准备了这个盛大的宴会,以隆重的仪式来庆贺,叶赫那拉氏孟古自然万分高兴。可哥哥纳林布禄来了以后,孟古的眉头就一直紧锁着,神情很是忧郁。

原来,纳林布禄心怀鬼胎,他对努尔哈赤蒸蒸日上的事业嫉妒得要命,他不服气!此番前来他就是来探虚实的,他也学会了汉人用兵的那一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纳林布禄满以为有妹妹孟古牵线,努尔哈赤自会对叶赫部另眼相待,岂料恰恰相反,这努尔哈赤原来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他不仅没将叶赫部放在眼里,并且对同样主动嫁女的哈达部也是心怀叵测。

愤愤不平的纳林布禄悄悄去了哈达部,原来,哈达部的贝勒歹商更是后悔将女儿送给努尔哈赤。女儿的出嫁仿佛是跳进了火坑,眼见得连努尔哈赤后娶的叶赫那拉氏都生下了儿子,可阿梅却始终受冷落、守空房。天哪,歹商真是瞎了眼了,为什么要白白葬送女儿一生的幸福呢?歹商对狗眼看人低的努尔哈赤恨得咬牙切齿。

歹商与纳林布禄一拍即合,他们都觉得眼下努尔哈赤也未免太张狂了,目中无人,野心勃勃,得给他些教训让他清醒清醒!

同病相怜的两位贝勒摒弃了前嫌,坐下来商量着对策。他们思前想后,摸清了努尔哈赤的野心,那就是要分化海西扈伦四部,甚至挑起四部的争斗,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利。既是这样,若扈伦四部联手反击情形又将如何呢?

一不做二不休,俩人商议已定,又分别联络了辉发、乌拉两个小部,这样扈伦四部终于结为联盟。四部均对努尔哈赤的崛起和扩张心有余悸,此番大家联手应该可以遏制一下努尔哈赤的气焰,也让扈伦四部过几天舒心日子。

纳林布禄笑里藏刀来到了费阿拉,趁着看望妹妹孟古的机会向她挑明了来意,孟古吃惊不小,却也无可奈何,一筹莫展。她生在叶赫,是叶赫部的女儿,但如今已成了建州女真的媳妇了,成了建州部的人。孟古夹在中间,有苦难言,真是左右为难哪,这些男人为什么总爱争斗,他们为什么总那么野心勃勃,不甘平凡?

柔弱的孟古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男人们的博大胸襟,相夫教子、操持家事才是她应尽的本分。她的确这样做了,耳无妄听,口无妄言,神情散朗,清心玉映,从而赢得了汗王努尔哈赤的心,使她这桩原本是纯粹的政治婚姻添上了爱情的色彩。可孟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这场婚姻的结束是那么的仓促,带着浓浓的爱情与战争的悲凉。

孟古在宴席上一直悄悄观察着自己兄长与夫君的言行,这会儿见他俩有说有笑,甚为亲密,方才安下心来,竟又暗中责怪自己瞎猜多虑,或许哥哥只是一句戏言?

“时候差不多啦,该让我那宝贝外甥儿抓周了吧?”

纳林布禄话题一转,嗓门大了起来。

“不劳哥哥您费心,全都准备好啦,都摆在内屋大火炕上呢。”

孟古笑吟吟地起身,从奶娘怀里接过皇太极来。众宾客们也酒足饭饱,说笑着在后面跟着往大厅里走。

大厅正中是一张花梨木的雕花椅,这是汗王努尔哈赤的宝座。南西北用土坯砌着一圈火炕,俗称转围炕,一家老小几代人或是君臣议事皆可坐卧,温暖舒适且十分宽大。这会儿这转围炕上摆满了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有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还有金锁玉佩脂粉荷包之类的饰物,看得大人都眼花缭乱,更何况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可真够为难他的了。

“看好了,小乖乖,你到底要哪样?”

努尔哈赤从孟古手里抱过了皇太极,将他放在炕中间,前后左右全是小玩意儿。

“阿玛,我要那个小木马。”

“阿玛,我要吃冰糖。”

“嘘……”努尔哈赤小声呵斥着莽古尔泰等几个不懂事的儿子,大妃衮代见状不由得怒从心起,抬手“啪”地扇了莽古尔泰一巴掌。

“哇!”莽古尔泰当众被母亲责打,索性撒起泼来,手捂着被打的脸颊,又哭又闹,双脚直蹦。

“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哼,成何体统!”

努尔哈赤瞪着衮代,衮代正巴不得努尔哈赤多往自己身上看呢。今儿个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红旗袍、花盆底儿鞋,头发高高梳在头顶,盘成一个油光漆黑的大圆髻,上面斜插着带着坠儿的玉簪,还戴着一朵红绒花。这身装扮再加上她艳丽的姿色,果然是与众不同,三十多岁的衮代仍然是一枝花呢!

努尔哈赤收回了目光,颇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悄声在心里骂:“衮代,你这个妖精!”

孟古早已哄好了莽古尔泰,不知她贴在那孩子的耳旁说了什么,那莽古尔泰居然破涕为笑,撒娇地将头贴在孟古的袍子上,好家伙,鼻涕眼泪将袍子弄湿了一片。孟古只比莽古尔泰大五、六岁,大姐姐似的,只不过从她的装束,尤其是两个闪光的耳坠子,便知道她已经不是姑娘家了。

“哎,你们快看,八阿哥伸手要抓周了!”

随着这话声,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坐在炕上的小家伙吸引过去了,今儿个他才是这出戏的主角儿呀。

嘿,他开始爬了!皇太极伸手将面前红红绿绿的玩意儿一拨拉,撅起屁股,伸着脖子,那神情那动作甚为有趣,但人们差不多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了小家伙抓周,这可是关系着他日后的前程呀。

说起来,汗王努尔哈赤在此以前已有了七个儿子,多子多福,人丁兴旺,可由于种种原因,努尔哈赤未曾为其中的一个儿子举行过如此隆重的“抓周”仪式。儿子们接二连三来到人世,努尔哈赤是无暇过问,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甚至喊错了儿子的名字。现在,他事业如日中天,根基已稳,这才有了一点儿闲暇,于是便为八子皇太极操办了“抓周”,一来借机与亲朋好友相聚叙旧,二来也希望八子皇太极日后前程似锦,大有作为。说起来,未免太过武断,但这是民俗,努尔哈赤此番不过是随大流而已,当然他也希望八子皇太极在“抓周”时,能圆了自己的希望和梦想。

皇太极慢慢扭着脖子,左顾右看,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闪发亮,小嘴“咿呀”有声,看来,他对眼前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很感兴趣。

咦,他拿起了一只香袋!那只锦袋水红的面儿,绣着一双小鸳鸯,色泽鲜艳而且带着一股清香。

“不中用的东西!”

努尔哈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个顽童竟然喜欢上了这种男欢女爱、卿卿我我之类的小物件,怎能不让汗王生气?

不要说努尔哈赤不高兴,就连孟古的脸色也有些煞白。唉,都是衮代多事,她非得解下怀中的香囊放在火炕上,小孩子家的一见红的绿的玩意就爱不释手,果然,小皇太极上当了!这可怎么办?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这让汗王的脸儿往哪儿搁?

“哎哟,额娘,弟弟他砸我!”

又是莽古尔泰在叫,这个倒霉蛋正挤在前头,不偏不倚地被香囊砸了个正着。

“呀,鼻子出血了,快过来我给你擦擦。”

莽古尔泰张嘴又要哭闹,衮代连忙将他拉到了人群外头。咳,她们母子俩今儿个真倒霉,不是被呵斥就是挨砸挨打,早知道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哟嗬,八阿哥又看中了那只花布小老虎啦!”

人群中又是一声轻叫。可不,皇太极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小老虎的跟前,斗鸡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布老虎那两粒发光的绿眼睛。过了好一阵子,皇太极终于发觉对方不过是只“死”老虎,便立即没兴趣,又撅着屁股在炕上爬着,转起圈子来。

“这傻儿子,那弓那剑不就在你眼前吗?还磨磨蹭蹭兜什么圈子?害得老子提心吊胆地跟着瞎转悠。”

努尔哈赤在心里笑骂着。刚才皇太极掷香囊的那一招,着实令努尔哈赤喜欢,好男儿应该以事业为重,打了江山之后还愁没有美人吗?

皇太极在炕上转了几圈,两只小手不停地在玩具中拨拉着,看不上眼的便随手一扔,看得上眼的便凝神端详一阵子。小家伙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着实吊足了众宾客们的胃口,这会儿他倒像是个角儿,旁若无人,神情甚是专注。众宾客不由得暗暗称奇,才一岁的小人儿,见了这喧闹的场面和许多陌生的脸孔非但不哭不闹,反而十分活泼自在,没有丝毫的紧张不安。他一会儿咿呀有声,一会儿咯咯直笑,两只小手不停地在玩具中拨拉着,神情十分专注。

“嘿!这宝贝倒玩得快活,你倒是给老子抓一个呀。”

努尔哈赤有些无可奈何,心里着急却也不好发作,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的宝贝儿子皇太极呢,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了。

皇太极的小手伸在玩具堆里拽呀扯呀,嘿,这一次他抽出了一块黄绸布!小家伙双手将黄布扯开,想了想竟将它蒙在了头上!大概黄绸布遮住了视线,众人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不清了,于是小家伙居然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是那样的响亮!因为,宾客们早已停止了喧哗,大家都紧盯着小主人,偌大的屋子变得十分静谧。

“天神!可了不得啦,八阿哥将来要贵为一方之主、一国之君!瞧瞧,他现在就把皇冠给戴上啦!”

心直口快的额亦都大声嚷嚷着,上前抱起了皇太极,送到了努尔哈赤的怀里。

此时众人也是一片惊诧和赞叹声,努尔哈赤激动得双眼发亮,“叭、叭”将宝贝儿子亲个不停。

这情形让舅舅纳林布禄目瞪口呆,他干笑着对妹妹说道:

“孟古妹妹,你生的儿子是好样的,将来也许会成为咱女真人的骄傲。做舅父的也觉得脸上有光哪。哈哈!”

“大哥莫要谬夸他,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呢。我只要他快些长大,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孟古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眶有些湿润。要知道,儿子皇太极的“抓周”,其实是在抓她自己的心哪。孟古生怕儿子抓得不好,落个不吉利不说,倘若使汗王生气那可就糟啦。这下子万事大吉,孟古这个年轻的妈妈终于舒心地笑了。

皇太极在众宾客面前露了一手,为努尔哈赤脸上增了光,在亲朋好友的一片恭贺声中,皇太极打起了哈欠,小家伙精神十足地玩了半晌,出尽了风头,也该歇着啦。

孟古和奶娘带着皇太极回到了后院,欢欢喜喜自不必说,可前院里却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纳林布禄此时是一脸的冷笑。大半天的应酬伪装令他忍无可忍,现在只剩下他与努尔哈赤两人,他终于发难了。

“都督,如今你我两部联姻,正可谓强强联手。只是那哈达部一心想争霸扈伦四部,我叶赫新遭重创恐势单力弱,本贝勒此番前来请贝勒助一臂之力。”

“噢?你要我出兵灭哈达部?”

努尔哈赤盯着纳林布禄,轻啜着香茗显得不急不躁:

“贝勒此言差矣。今我与叶赫部结亲,与那哈达部也结了亲,怎么能厚此薄彼,做那不仁不义之事呢?再者说,我女真各部本是同根生,又为何争斗不休,反让那汉人坐山观虎斗?”

“都督不必绕弯子了。说白了吧,你不想出兵灭哈达部是假,你甚至想将我扈伦四部一网打尽,早日做这辽东的霸主!”

纳林布禄脸拉得更长了,他实在耐不下性子了。

“胜者为主,败者为寇,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说完上面这句话,努尔哈赤“啪”地将茶杯朝茶几上一放,一声冷笑,又说道: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直说吧,你此番前来是恐吓还是挑衅?”

“既然都督你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纳林布禄下巴一抬,三角眼向下乜斜着,很有些傲慢:

“都督你是个明白人,见好就收吧。如今这建州所占地盘已足够你和儿子们享用的了,你也该知足了。我好心奉劝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莫引火烧身!”

“这话正应该我对你说!”

努尔哈赤一拍桌子,茶杯震得直响:

“纳林布禄,你凭什么威胁恐吓我?我努尔哈赤有今天的荣誉和地位,是自己浴血奋战争来的。我以父祖被杀向明廷问罪,明廷自知理亏,归还我父祖遗骸不说,还任由我砍下了尼堪外兰的头,尔后明廷又给我敕书马匹,授我左都督敕书并龙虎将军封号,发给金币。你们若不服气的话,去对明廷说呀!对了,纳林布禄,你父也被明军所杀,据说至今尸骨未收。啧啧,你还有脸来对我提出要求?”

纳林布禄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蹬这趟浑水。可是既来了,总不能灰溜溜地就这么回去吧,倒要被扈伦四部耻笑,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唉!

纳林布禄小眼睛骨碌碌转着,理屈词穷的他显然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努尔哈赤见状又是一声冷笑:

“过去,你叶赫部曾趁哈达内乱而趁机袭杀,难道你以为我建州也像哈达那样容易对付吗?我建州早已今非昔比,如你今日所见,北校场上旌旗猎猎,杀声震天,将士们日夜操练,厉兵秣马,有备无患,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吓倒的?”

“我……”

纳林布禄的黄脸差不多变成了猪肝色,他鼓起了勇气,迎着努尔哈赤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念在你我两部结姻的份儿上,我此番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儿。要知道,马拉哈达、叶赫、辉发以及建州五部,言语相同,血脉相通,势同一国,岂有五主分治之理?如今你建州正成为众矢之的,树大招风嘛,若是你让出额尔敦、扎库木二地与我叶赫部,我也许会竭尽全力游说其他几部,化干戈为玉帛,为你建州消灾解难……”

“笑话!”努尔哈赤一声断喝,犹如雷霆滚滚,纳林布禄不由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低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努尔哈赤脸色铁青,倏地起身,从炕头上抽出了宝剑,手起刀落,面前的案几已被砍断了一角,“啪”地掉到了纳林布禄的眼前。

纳林布禄又是一阵哆嗦,他只觉得后脊梁骨上有一股阴冷之风直吹得他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都督,我只是……好言相劝,你又何必大发雷霆?倘若我九部联手出兵,你就不怕吗?”

“九部联手?”

努尔哈赤心中一凛,看来叶赫亡我之心不死呀。

纳林布禄只当努尔哈赤被吓住了,趁机又补充道:

“如今我叶赫、哈达、乌拉和辉发四部牵头,联络了长白山朱舍呈、讷殷二部再加上蒙古科尔沁、锡伯和卦尔察三部,九部联手,合兵三万,所向无敌呀。都督,你掂量掂量吧,好自为之!”

“既如此,你我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努尔哈赤大手一挥,做出了送客的样子:

“贝勒你今日来是为犬子皇太极过周岁,所以我们以礼相待。不过,你跨出山城费阿拉的大门之后,你我便成了敌人,以后兵戎相见休怪本王无情。呃,也许你还未回到叶赫,我八旗精兵健儿便抢先一步踏平了你的部族!且请转告你所谓的九部乌合之众,我努尔哈赤奉陪到底,鹿死谁手,咱们拭目以待!”

“好!”

纳林布禄早就想开溜了,趁机拱手告辞,边往外走边说道: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又怪得了谁呢?”

垂头丧气的纳林布禄出了费阿拉之后,立即变得火气十足、趾高气扬了,今日受的羞辱他要让努尔哈赤日后加倍偿还!

他马不停蹄赶回了叶赫部,与兄弟布斋、布扬古等连夜密谋,决定立即联合扈伦四部袭击建州所属的户布察寨,先挫对方的锐气,扰乱其军心,然后再相机行事。

对财产、土地乃至权势的欲望,永远是一种引发战争的罪恶之源。而由此产生的征服欲,更使人发疯、发狂,难以自拔。纳林布禄先失去了理智,他要与努尔哈赤决一雌雄。而战争历来都是通向王位的一条歧路,只有征服者才有希望摘取那象征权力和力量的王冠。如今,努尔哈赤在浓烈的硝烟中已做上了费阿拉山城的王,登高望远,他发觉,风光无限,美不胜收,他又怎能甘心将自己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基业让他人染指?

努尔哈赤心里明白得很,当他名震女真各部,成为显赫一时的风云人物之后,他那来自明廷的荣耀,那得之于浴血奋战的八旗精兵,都引起了新的忌恨和抗争。当他以建州王的雄姿高坐在费阿拉山城的宝座之上时,其时也就等于把战火引到了自己的脚下,这不,居于松花江流域的海西女真首先将矛头对准了努尔哈赤。

什么联姻、结盟,都不过是烟幕,是权宜之计。努尔哈赤仿佛已经看见了扈伦四部的铁蹄正在尘土飞扬中扑向建州,他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是你死我活,就要血战到底!

数月之后,一队人马直奔费阿拉而来,守城的官兵严阵以待,以为对方来者不善,后来才发现是叶赫、哈达和辉发等四部派来的使臣。因叶赫、哈达与建州均为联姻关系,所以城门洞开,这些使臣们骑着高头大马,直奔内城。

此番四部落联手,想在气势上压倒努尔哈赤,那几位使臣更显得十分傲慢狂妄。努尔哈赤听说此次是扈伦四部使者同时而来,心知无非还是恐吓和讹诈,但来者即是客,便吩咐设宴款待。

四部使臣未料到努尔哈赤如此大度和豪爽,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使臣们个个面红耳赤,酒气熏天,只顾得狼吞虎咽了。努尔哈赤不由得一阵冷笑,拂袖而去。

使臣们酒足饭饱之后,这才发觉差一点忘记了使命。面对着额亦都、安费扬古以及何和理等文武大臣,四部使臣们张口结舌,威风扫地胡乱恐吓了一阵子,便匆忙告辞,身后则是建州众将官们阵阵的嘲笑。

“事不过三,诸位将官,你们须得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努尔哈赤知道四部使臣屡次碰钉子以后,肯定会恼羞成怒,首先挑起战火。因此努尔哈赤便制定了相应的对策,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有备无患。以前诸部总有人指责努尔哈赤是不仁不义之人,这一回努尔哈赤一忍再忍,绝不首先发难,他要将对扈伦四部的征服战争变成名正言顺的自卫战争,这样才好对爱妻孟古和爱子皇太极有个交待。

磨刀霍霍的扈伦四部终于向建州发难了。

入夜,风清月明。一队人马悄悄逼近了户布察。这里地处偏僻,且离费阿拉较远,等努尔哈赤发现时,扈伦四部的人马早已大掠而归了。

事情果然是这样。户布察冲天的火光惊动了建州,当然更令努尔哈赤怒不可遏。

消息是第二天一早传到费阿拉的,当时,努尔哈赤正急匆匆往外走。一早起来他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想去校场督兵操练。

“都督……”额亦都带着一名亲兵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不好了,叶赫部昨天晚上偷袭了我们的寨子,寨子里面的人无一幸免,整个寨子都被化成灰烬了!”

“什么?”努尔哈赤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似乎要喷出火来:

“纳林布禄,我与你势不两立!传令下去,额亦都速带三百精兵与本王一起追击叶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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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恋三十又三天

    逝水流年的青春之痛,抵死纠缠的回忆之殇。也许灰色年轮与白色恋人有着致命的曾经。爱情宛如一场用不完的笙歌,终点恰似幸福的彼岸。一个即是都市又是青春校园的爱情故事,讲述了在这33天失恋里男主和女主发生的所有事情。
  • 我不是天材地宝

    我不是天材地宝

    警告你,不要对本店长有什么非分之想!这里的药好,是因为医术和药材好,不关我的事!这里的武器强,是因为技术和材料好,真的不关我的事!我真的不是天材地宝!
  • 花好月圆了吗

    花好月圆了吗

    话音刚落,上官晴身上传来无比的刺痛,一寸一寸的肌肤,被他人用刀划下。此刻的上官晴,甚至都比不过案板上的鱼肉。她虽看不见,但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处肌肤正被人一点点削去,终于,她再也没有知觉,心中只留下恨意!她恨,恨眼前之人,也恨依托之人!羽墨,姐姐没能够保护好你,害的你如此下场。都怪姐姐了,若是有来生,姐姐定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定不会信了贼人之言!上官雪,乔宣然,你们都给我记着,我就算是去了阴曹地府也要来索你们的命!此仇必报!
  • 土匪嫁到:国师大人快点跑

    土匪嫁到:国师大人快点跑

    文艺版:她,凤卿颜是国家顶级特工却遭遇抛弃,成为弃子。他,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国师大人,却拥有着与那人一样的脸。当穿越后的凤卿颜遇上国师大人,首先是打劫,后劫人,再劫财!而他处处忍让,接着慢慢报复,先坑人,后坑财,再骗心!据说国师大人高冷无比,然而,在凤卿颜眼里这货就是个闷骚!据说国师大人不近女色,然而,天天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人又是谁?当带着包子出现的凤卿颜却发现自己被他们父子坑得再也爬不起来了……当凤卿颜准备扑倒国师大人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是自投罗网……简单版:就是一个脱线逗比特工遇上冰山国师,然后,一个跑一个追的故事!
  • 上天糖

    上天糖

    现实的生活需要想象,我们生活在无产阶级中,平凡而又繁琐的走着,走着走着,其实我们只是为了在这一世有一个喜欢的人喜欢着自己,细水长流的过完一生,白发时可以叫你一声老头,老太婆。
  • 妖精的独步舞

    妖精的独步舞

    晶莹剔透的阳光下,他站得笔直,就像一棵倔强的树:“这么说,上午你给我的电话里,都是真的?”“……”“这次是真的要跟我划清界限?”“……”“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行,耍赖也不行,求你也不行,你都一定要这么做?对不对?!”周围被风吹起又落下的花瓣一片片旋转,有的落在她和他的身上,有的前赴后继掉在樱花草田里。草田那么美,长长的,好像连着世界的两端,一端通往天堂,一端通往末世纪的地狱。尚堂野慢慢回过头来,眼里涌动着泪光深深地刺痛了安姬儿的心。他在等她回答,她知道。可是……可是,她该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必须的伤害。“尚堂野你不要喜欢我……”
  • 原振侠10:降头

    原振侠10:降头

    医院来了一个古怪的病人,健康状况极佳,却坚持由原振侠主诊,为身体作详细检查。他自称「中了降头」,中了降头可以用现代医学检查得出吗?原振侠犯难闯入降头术领域,结局却是意料之外……东南亚某国风云变幻,降头师互相斗法,黑花卉、翡翠蟾、虎头蜂、血降、毒降、鬼降,弄得天翻地覆。降头术,是的而且确存在的,是玄学范畴中最值得去研究的现象,是巫术中最具体的现象。──倪匡
  • 那些年我的青葱岁月

    那些年我的青葱岁月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自传吧,写的是我从记事起发生在我身上的点点滴滴,从幼稚园到初中毕业这段最美也是最纯情的时光,这段时光可能是我今生最难忘怀、最宝贵的日子,这里面的喜怒哀乐我想只有我最能体会,我不是什么名人,也不是什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子,更没有一个土豪家庭,我写这些只是想对我前半生一次缅怀和祭奠…
  • 银河启航

    银河启航

    当顺应潮流穿越的张梁羽在异世界激活金手指那一刻,这个世界注定将因他而走向未知的方向!当全球网络瘫痪的一刻,全人类都陷入了恐慌!当漫天都是“钢铁侠”出现的那一刻,全世界都为之俯首!张梁羽:“现在我宣布,银河帝国正式成立,改元启航!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