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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开拓疆土 御驾亲征

史弼乃史天泽之孙,也能算得上汗国的忠良之后了。他看上去实在很平凡,弱冠之年却有着稍微发胖的身材,脸庞长圆,眼睛不算大,但能闪闪放光地看人,人们都说薄嘴唇的人能说会道,但史弼却长着一对厚嘴唇,从他那对厚嘴唇里讲出的话语,总是那么热情、生动、流利。史弼的眼睛有些发黄,头发一直挂到眉毛上,鼻子是尖的,耳朵很大而且透明。史弼的颧骨很高,柔白的皮肤与沉毅的眼神,足以表明他绝不是温顺之人。他神采焕发,光辉夺目,如同这个被忽必烈夸奖过的晴朗春日,也如同整个大地——大地上华丽地点缀着春草和树叶的嫩绿,飘着松树和小桦树的清香。

至元二十九年(1292)的秋天,史弼在率领万人征战爪哇之后,又与刘整大军会师,开始对交趾国开战。交趾,位处西南,为一岛屿。闻听元军又来,国王和国师二人心惊肉跳,饮酒浇愁。

交趾国国王和国师边饮酒边叹气:“国师,没想到史弼大军来得这么快!就怕他与刘整对交趾东西夹击。”“此为在下忧虑之处。”国师饮了一口酒,叹一口气:“国王,难呀!眼下我国兵马听说史弼战爪畦之勇,都有些怯敌,不敢作战。”

“国师,此役全凭你去督战!”国王说,“国师,君命有所不从为罪也!你去督战,切不可懈怠。”国师点头称是。“那么,我就誓与安南联手,保我子民安居乐业。”国王说,“与将士们共同守城,不敢懈怠。”

史弼从东路进发,刘整从西路进发,两支元军像两柄大钳夹住交趾国。交趾国王亲率大军,决定先向史弼大营进发。史弼大军固守交趾国都城外仅五十里,哨兵前来报告,说是交趾国国王发兵前来。史弼连夜派人去通知攻打西城的刘整,让他分兵前来助战。

史弼以为交趾国王要将兵力沿东城顺巢而出,所以才让刘整派兵来援。史弼此时则佯装无事一样,仿佛他压根儿就不知战火已迫在眉睫。不过一日,频繁传来交趾国王逼近的消息。最先开道的是前来援助交趾国的安南国兵马大元帅高穷,他得知史弼正在山中围猎,不免暗自庆幸。

“真乃上苍赐我立功之机。”高穷对交趾国师说。“是的,能活捉史弼,则可与忽必烈谈些条件。”交趾国师说,“这样,对你们安南国也非常有利。”

“吹号角。”高穷命手下吹号,于是,全军向山上进发。高穷以为史弼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这般神速到达,而且难以反击他们的,他心中暗笑史弼已是他打败之鸟,难以振羽高飞,只会哀鸣。

没想到交趾大军还没有爬到半山腰,便遇到元军的有备反击。史弼大军的抗击,瞬间像塌方滚石一般冲将过去,迫使高穷向山下退却。交趾国师慌乱不堪,一抬头瞥见史弼挡住去路,举刀便砍。没过几个回合,交趾国师马肚带突然绷断,鞍子一偏,他便摔下马来。史弼手持长矛对准交趾国师的脊背说:“想活吗?”“嗯。”

“是人都想活下来。”史弼说,“蝼蚁尚且贪生。”“史元帅,你是什么意思?”交趾国师皱了一下眉头。“我想放你。”

“放我?”“对,给你一条生路。”史弼说着纵声大笑起来。“史元帅不杀我?”“正是。”

“不过,你不杀我,咱们日后还得在战场见。”“战场上见?”“对!我是交趾国师,咱们只能在战场相见。”史弼说:“你如果和我换一下处境,我也会一心只忠于忽必烈汗的,这叫各为其主嘛!”

“多谢史元帅大人有大量。”交趾国师喜出望外。“谢我?”史弼冷笑一下说,“国师打算怎样谢我?”

“史元帅,你?分明是刁难于我呀。”交趾国师叹了一口气。“这从何说起?”“你说过放了我,可又为何还让我报答你呢?”“我不反悔。”“那就放了我。”“凭什么?”“是你说的!”交趾国师说,“难道史元帅准备食言?”“不,我不会食言的。”史弼说,“国师,你是汉人。”交趾国师浑身哆嗦了一下,这许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称他是汉人,这使他有些惊惑不已。“我是汉人?”“国师,你乡音未改。”

史弼说,“何必自欺欺人”。

“是的,我是汉人。”交趾国师说,“史元帅,我有苦处呀。”“苦处?”“对。”

“有何冤苦?”“史元帅,我也知道忽必烈陛下英明!但这许多年以来,我已在交趾国安家生根了。”交趾国师说,“还有前来助战的安南国元帅高穷,我们都是汉人呀。”“这就好办了。”“史元帅是何意?”交趾国师说,“让我们屈从你吗?”“不。”“那是为何?”“去事忽必烈汗。”“我也崇尚忽必烈陛下的文治武功,但我们已离中土太久。”“落叶终要归根。”

“可中土并不要我们呀。”交趾国师说,“当初我们是被宋朝奸相贾似道迫害出逃的,一路上,我和高穷相依为命,后来高穷在安南有了出息,我也在交趾有了作为,才渐渐地把中土淡忘了。”交趾国师想了想,又问道:“史元帅,忽必烈陛下真的肯接纳我和高穷吗?”

“是的,忽必烈陛下一定会很高兴接纳你们的。”史弼高兴地笑了。“史元帅,你南征以来,特别是大战爪哇国,已是英名远播!”交趾国师说,“其实,我早有归顺忽必烈陛下之意。”

“有归顺忽必烈陛下之意?”史弼说,“如果是这样,一切都好说。”“我想归史元帅去侍奉忽必烈,可高穷就怕不会十分乐意。”交趾国师说,“高穷有一帮呼风唤雨的绿林英雄,这一次,他把他们都拉过来了。”高穷就是安南国派出的领兵将领,意在与交趾国联合起来抵抗大元朝的进攻。史弼疑惑地问道:“绿林英雄?”“嗯。”交趾国师点一下头说,“眼下,他们已随高穷来迎战元军。”

“是这样吗?”“正是!”交趾国师说,“那一帮人都有降龙优虎的本领。”“不会吧?”“是的,是非常勇猛。”交趾国师说,“他们一个个都是南国武界顶尖的精英,且都视死如归。”史弼的眼睛转动几下说:“国师,我决定放你。”“史元帅,我刚才说过了,你放我,我还会带兵和你作战。”

“真的?”“各为其主。”“可你终是汉人。”“汉人才知忠义二字。”交趾国师说,“史元帅,请谅。”“那么,你能发来多少兵马?”史弼说,“不过,你可对下属说,只要归附大元朝,只要忠于忽必烈陛下,都可封妻荫子,谋一个千户长什么的。”

“这办不到。”交趾国师说,“那样,不叫忠义。”“何为忠义?”

“汉人都知。”交趾国师说,“我大汉千年之文明,就讲究忠义二字,也是靠忠义二字打天下的。”“嗯。”史弼点一下头,“回去告诉高穷,你们惟一的出路就是侍从忽必烈陛下,只有跟着忽必烈陛下,才有出路。谁不跟着忽必烈陛下,都得死。”

“史元帅,高穷不会顺从您的意思。”交趾国师笑了一下。“尔等当知进知返。”史弼说,“我是在放你们一条生路。”“史元帅。”交趾国师说,“高穷恨透了汉人,无意归忽必烈。”“休要多言。”史弼挥了一下手说,“你快点走吧。”

箭筒士放了交趾国师。交趾国师爬起身跳上战马,带领残兵扬长而去。

史弼对着交趾国师的背影道:“下次擒你定斩不饶,”刘元帅问史弼为何放了交趾国师,史弼笑了笑说:“他只是一个小饵,大鱼很快就会倾巢而来。”“真的吗?”刘元帅兴奋地睁大眼睛,感到很意外。“高穷会来的。”史弼说,“到时候,咱们将高穷的人马一网打尽。不过,这一次要好好地布置一下。”

“布置一下?”刘元帅说,“如何布置?”刘整元帅是刘秉忠之孙,正如史弼是史天泽之孙一样,忽必烈此次派出的征南之军,都是世代通好黄金家族的汉人,他们最讲究忠义二字。

“就按八封阵法?”史弼的口吻有点像和刘元帅商量,“咱们重新布置一下兵力,擒杀高穷和他的部下。”“八卦阵?”“对。”“我都有些忘了。”

“这怎么可能?”史弼睁大了眼睛,感到很惊奇。刘整哑然大笑,其实,他是有意考一下史弼的。

“一字长蛇阵。”

“二龙吸水阵。”

“三才天地人阵。”

“四门兜底阵。”

“五虎吃羊阵。”

“六子登科阵。”

“七星伴月阵。”

“八卦阵。”

史弼和刘整二人按八个方阵布置好了兵力。

高穷此次损兵折将而归,交趾国师又被擒而纵之,惹得他暴怒异常,不时地大声吼叫,大骂不绝。交趾国师被史弼擒而纵之,高穷猜测是史弼故意派来作内应,立马下令把交趾国师推出去斩首。

交趾国王亲自出面求情,高元帅才免去交趾国师死罪,当场按倒在地,一番辱骂后,还打了四十军棍。

交趾国师肥胖的身躯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佝偻着腰说:“高元帅,这一次在下要打头阵。”

“打头阵?”高穷怒目圆睁,“丢了你们交趾,我那安南也守不住了。这叫唇亡齿寒,你懂吗?”“懂。”“所以,你们交趾国一切都要听我的。”高穷大声说。

“我要立功折罪,才想请兵再战。”交趾国师说。高元帅沉吟一会儿说:“史弼如此嚣张,居然捉你再放。”“史弼让我去降忽必烈。”“忽必烈?”“正是。”“咱们是汉人。”“是呀。”“怎能去事蒙古人?”“对。”

“那你怎么说?答应作元军内应?”高穷揪住交趾国师的衣袖说,“史弼放了你,乃诱兵之计。”高元帅接着说,“史弼乃忽必烈之良将也,善用兵。”“诱我们出战?”“对。”高穷说,“你明知道去投罗网,还要请战?”“不知,在下不知。”交趾国师说,“高元帅,在下确实不知。”“真的不知?”“我可对天发誓。”“哼!”

“高元帅,没想到史弼会如此狡诈。”交趾国师惊出一身冷汗,“我如果贸然出兵,还不进了他的陷阱?”“有去无回。”高穷说,“国师乃国之师也,未料到你如此懵懂无知,真不知你当初怎么学的。”

“我被气糊涂了。”交趾国师说,“不到他那儿送银子,你就没有出头之日,真是气人。”

“可恨!卖官的世道,贤人不得出呀!”高穷叹了一口气。“不跑不送,你就得呆在那儿不动。我友王社教因不会逢迎上级不会请客送礼不会朝上边送银子,纵使他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有何用?”交趾国师说,“听说他有闲云野鹤之心。”

“别提闲云野鹤那些事!”高穷说,“你的国王都快让你说动心了。”“真想去天下游历一番,尔后,再归隐山林。”“眼前,咱们要对付的是忽必烈派来的元军。”“是的,高元帅。”

“可有计策?”“高元帅,不如让术士前来作法,在今夜子时,火攻敌阵。”交趾国师说。

“他真能呼风唤雨不成。”高元帅笑了笑,“都是谣传吧。”“请来一试。”交趾国师说:“一试便知分晓。高元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是句古语。”

“信那些东西吗?大哥!”高穷带过来的几个绿林英雄插话道,“咱们都是练武之人,不信邪。”高穷请了一位术士来作法助阵压下不提,单说史弼元帅,在几员大将陪同下,巡视自己的军营。

史弼看到营帐座座,秩序井然。骑兵五万人,步兵七万人,共计十二万兵马,气氛凝重,等待战机。史弼登上高处,看到高穷大部隐在山谷,只见几个军士在山腰砍柴,围坐一起打火镰,一时火起,野草燃烧,飘起一股黑烟。史弼脑子一闪,此时正值深秋,树叶凋落,枯草遍地,如高穷采用火攻,我军岂不陷于火海之中?刘元帅见史弼鸟瞰山下浓烟沉思,便上前禀道:“主帅,莫不是怕交趾敌军用火攻我?是也不是?”

“正是。”史弼很赞许地目视着刘元帅,笑了笑说,“刘元帅,我二人不谋而合,真是巧得很哩!”“主帅,何不传令三军移阵拔营?”刘元帅说。史弼传令箭筒士:“立即撤出山寨。”

就在史弼元军撤出之际,高穷已派人使山川着起大火。火光冲天,三天不熄,把一个葳蕤的山川烧成一个光秃秃的山岗。

史弼指挥大军迁营,仍按左、中、右三军序列,在用餐之后又进入阵地。负责护卫史弼的箭筒士牙将武子君和杜文化、丘大魁觉得不能在史弼身边很委屈,刘元帅笑着说:“将军还有一美差:明日进攻高穷交趾大军,溃军必向南方相山逃窜。那里有一道险要山口名日瓦子口,你带五百弓箭手在瓦子日那里埋伏,等高穷的军队全部进入瓦子口时,你就可堵住山口,这叫瓮中捉鳖,逮巧了,会有十几个大员,你将立头功。”

“真的?”丘大魁显得异常兴奋,“会有歼灭高穷的可能?”“有这个可能。”刘元帅说,“到时候军功一件。”史弼在战前又重申军纪,要求全军将士勇往直前,拼命杀敌,战利品全部充公,将来再论功行赏,谁人不从,严惩不贷。众将皆豪气冲天,同声应诺。

次日天刚亮,元军便与交趾大军摆开对阵之势。高穷先命那几个绿林兄弟的老二、老三首先拍马迎战。

老二、老三也是汉人南迁,老二孙红开,老三盼霞,还有老四搪拦拦,老五往北开,老大叫往登涌,这五兄弟对称霸中原的元军恨之入骨,到交趾之后方有报仇之地,心中十分高兴。老三对老二悄悄地说:“老二,我看史弼右翼比较薄弱,我佯装和他迎战,你且指挥军队发起全线进攻。”“好。”老二点一下头。

“这样,元军左中右三路大军都会乱了阵脚的。”老二道:“他们都是忽必烈的元军精英,总不会不战而退吧?”老三有些不大相信史弼乃史天泽之后。

“不管他是谁,按我计开战,必将取胜。”老二说。“那好吧。”老三同意了,但他还是坚持让老二先出兵。刘元帅率军杀将过来,老二急忙去迎战,刀来剑往,马蹄扬尘,你进我退,无懈可击。这时,老三一声狂啸,突然全线出击,直逼得刘元帅右部被迫后退。正在老二追击得意之际,炮声响处,闪出一彪人马,原来是杜文化率领六百名甲兵,全部穿戴虎皮盔甲,手持盾牌钢刀,就地滚爬而来。

交趾兵正纵马驰骋,何曾有人来得及收缰,皆一头冲进阵地。杜文化下令刀砍马踏,老二和老三阵营顿时大乱。老二和老三不明底细,正在犹豫,杜文化举枪刺来,没有几个回合,老二和老三便大败而逃。老二和老三负伤而逃之后,交趾大军便陷在元军重围之中。

元军夺得许多交趾国旗子,插在空无一人营房的周围。

高穷元帅一看大怒,急令其余三兄弟全线出击。打虎亲兄弟,老弟兄几个当年曾在涉敌台对天而拜,成为金兰之好,其余三个兄弟大叫着,要与元军一决雌雄。

午时已过未时来临之际,忽然狂风大作,高穷大军以为是那术士呼唤来了狂风法术,哪知交趾大军冲入元军之阵,一时人影全无,心中不免诧异。

炮声响处,刘元帅率军猛扑过来,把交趾大军拦腰砍断。元军乱砍乱杀,使交趾大军首尾不能相顾,只有四散而逃。交趾大军节节败退,真是兵败如山倒!败军何以言勇,他们一个个已无心恋战,很快就全线溃败。

高穷无奈,不得不亲自出战。史弼主要兵力仍被刘元帅统制着,本应按兵不动,可是刘元帅经不起高元帅的挑逗和辱骂,按不住心头怒火,出战了。

刘元帅擅自传令击鼓,率领了箭手、盾牌手冲出营门,和高穷交锋。没有几个回合,高穷佯装败北,调转马头逃回自己的阵地,大军节节而退。

刘元帅自恃军家子弟,又是此次忽必烈敕封征南先锋元帅,也算得上久经沙场的将军,再说,有刘秉忠在世之时的家训,熟读诸家兵书,再加上已经打得交趾军大败而退,他便轻敌了。刘元帅下令追击。

正在史弼看到情况不对,想差人去制止之机,刘元帅大队人马正中高穷圈套。交趾大军向两旁一闪,顿时火炮枪箭林木滚石劈头盖脸喷向元军。交趾大军的反击犹如狂风骤雨,令刘元帅无法招架。

当然,元军也无处躲藏,躲到哪里都是箭如雨下,火光冲天。刘元帅所率元军大都被烧得浑身冒火,七窍生烟。一时间人马倒毙,哭爹喊娘,不绝于耳。火势又借风力,向史弼大营烧过去,造成阵容大乱。高穷趁机命士兵卷土扑过来,大叫着活捉史弼。

元军死伤近五万大军!幸好史弼和刘元帅皆逃过此难。史弼想,都夸刘元帅会分兵布阵,还夸他懂兵法,就连忽必烈陛下都夸刘元帅有雄才大略哩!

元军误人敌阵受挫,而此时已是大局倒转,烈火重围,眼见交趾大军占了上风。损失这么多兵马,怎样向忽必烈陛下交待?忽必烈陛下又会怎样看待此次远征交趾?史弼忧心如焚。“忽必烈陛下,我对不住你呀!”史弼号啕大哭。史弼抽刀砍去。瞬间刘元帅便人头落地。

史弼许久才清醒过来:我怎么把刘元帅给杀了。杀了刘元帅,如何向陛下交待呢?史弼痛苦不堪。史弼抽刀想自刎,几员副将拦住了史弼,他们说:“史元帅,不要死。”

“我杀了刘元帅,他是圣上敕封的兵马先锋大元帅,居然被我杀了!圣上能饶我吗?”“我们保你。”回到大都之后,史弼向忽必烈汗哭诉实情,忽必烈问了一些目睹此事的副将,他们都众口一词地说史弼全是为元军惨死而惩治冒进的刘元帅。

忽必烈听了之后,十分大度,对史弼微笑一下说:“史弼,你起来吧!此事已经过去,我不再追究。”“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史弼连连叩头慢慢站起身。

史弼没想到忽必烈会如此宽容他,按资历,他们史家确实比不上刘家在大元朝的位置,但此次既然不杀他,他也就暗暗发誓,一定为大元朝赴汤蹈火。

忽必烈很会用人!安童当时就有这样一种想法。

忽必烈见安童似乎若有所思,就笑了一下道:“史弼,你和安童可谓我汗国后起之秀,乃一文一武呀。”

“微臣不敢妄言为大元朝重臣。”安童急忙伏地而拜。

“起来吧。”忽必烈叹了一口气说,“诸将都在离去,我的金莲川幕府也没有了,没有几个人活着了。”

忽必烈似乎很伤感。安童有些不知所措。史弼说:“陛下,有我史弼在,就有大元帝国的安稳。”一些蒙古诸王眼斜着史弼,都在心里恨得直骂史弼:真是不知天空高远,初生之牛,不知水深浅。

史弼见忽必烈微微一笑,他自己也笑了。年逾古稀的忽必烈感到自己真的老了。

已是四月的早春时节了,可忽必烈仍旧叫怯薛在紫檀殿内架起了炭火盆。望着窗外冒出了新芽的柳枝,他却感到仍是浑身发冷,没嗅到春天的气息。“陛下。”南必笑着走入了大殿。“大清早的,干什么去了?”“出宫去了。”“出宫?”“嗯,桑哥说大都城外有一株腊梅在春日开花而不凋,已有三个月,我太好奇了,就跑出去看了看。”

“疯丫头,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忽必烈虽然接南必进宫时已近花甲,但他还是赐给了南必一位龙子,故而才这般嗔怪南必。南必笑着坐在忽必烈身边,问道:“陛下,可闻到香味?”

“有哇,香自何来?”

“是桑哥自交趾带回的熏香,特意送给我的。”

“这个桑哥,倒会向皇后邀宠。”

桑哥是忽必烈的又一位主理大元帝国财政的官吏,刚刚上任不久。“陛下,那株腊梅颇为奇怪,花瓣有四种颜色,美极了。”“有朕的南必美吗?”忽必烈抚了抚她的脸。

“陛下。”南必娇嗔地道。“报——!”怯薛在门外叫道。

“进来吧。”扎察的手也有些颤抖了,步子也不似年轻时矫健了。他手捧折子,急道:

“陛下,伯颜将军的告急信!”忽必烈心中猛然一惊,嘴里念叨着:“出事了,果然出事了。”

南必见他如此神态,便连忙把信接了过来,念给他听。原来是,乃颜与海都反了。忽必烈“嗖”地站起身来,急命扎察叫来李庭。李庭为中书左丞、骠骑卫上将军。

李庭跪见忽必烈后,忽必烈二话没说,便命道:“遣使火速到伯颜处,封锁一切可能接通乃颜与海都之间联系的关卡,并飞赴和林,震慑漠北诸王。”“是。”李庭不敢问话,点头道。

忽必烈接着命令道:“遣使火速传令,命阿沙不花深入东道诸藩王属地,游说瓦解其同盟。大都所有旧属乃颜部的兵卒原地待命,没有朕的命令,一律不允许骑马持弓,违者斩!”

“是。”李庭从未见过圣上如此冷峻。

“你办完此事,速来见朕!”

“臣遵旨!”

李庭起身,跑出了紫檀殿。南必见忽必烈一番命令后,气喘吁吁,便扶他侧倚在锦榻上,宽慰道:“陛下放心,有伯颜在西北,不用着急。”

忽必烈叹道:“这是朕的心腹之患,朕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也好,趁朕还能动,去了这块心病。”“陛下是要……?”“朕要亲征!”

南必大愕:“陛下,千万别存此念,李庭智勇双全,会办好这事的。”

忽必烈道:“你不知这事态的严重性呀,稍有差错,朕这大元帝国江山会转入他人之手哇。”忽必烈深谙兵贵神速的道理,他等不及再征调南方的兵力,便仅率玉昔帖木儿的蒙古军和李庭的汉军,匆匆地开赴了辽东大地。这是忽必烈称汗以来第一次亲征,可见此役对他有多么重要。

临行前,缜密的忽必烈没忘记让不忽木火速从江南调运粮草,随后北下。七十七岁的忽必烈就这样,在南必的泪眼中,出了大都城。乃颜结营于辽河附近,还是用蒙古的传统办法,即一以车环卫为军营。

忽必烈的骑军共有三十队,合为三军,每军十队,从两翼去包围敌阵。又安排五百名步兵手执刀矛坐在马背上,一声令下,骑兵发动冲锋时,这五百步兵即随在骑兵身后一同冲。也就是说,最先冲上去的五百骑兵事实上是一千人。一冲入敌阵,步兵就跳下马来,保持着最充沛的体力与勇猛,竞技状态又最佳,所以这一千人的前锋之战斗力,可谓强大之至。同时还做好以防万一的安排,即如果骑兵后退,这五百步兵照旧跃上马背同撤。

忽必烈皇帝自己则高坐在一座由四头大象承托着的木楼之上。象身上也都披挂了坚牢的革甲,革甲的外面又罩上一层锦衣,这座高大而宏伟的木楼,好不气派。皇帝坐在木楼上层的前端居中,高瞻远瞩,指挥若定,对下面的激战情景又一目了然,随时可以做出最合适的具体战术上的新安排。木楼上可容很多人,除了及时传令的官兵之外,还站着许多精锐弓弩手,他们还可听皇上的直接调遣与布置。木楼顶上还高树着皇帝的日月旗。单从这一气派与架式来看,其威慑力已非常之大。加上乃颜军还从来没见过大象,更没见过这庞然大物——木楼,一看到木楼,已被吓矮了三分。

乃颜完全没有估计到老谋深算的忽必烈会如此迅速集结部队,带病亲征,因而军事准备十分草率。

六月三日,忽必烈的亲征军突进到撒儿都鲁。一场突来的暴雨不仅令乃颜部将塔不台、金家奴震慑,连忽必烈本人也被这炸雷惊出一身冷汗。暴雨不停,亲征军疲惫、饥饿地踏着泥泞的道路,冒进泽地后,忽必烈突然发现自己的乘舆周围列阵的竟有六万乃颜叛军。

处境骤危的忽必烈命亲兵环舆列阵,无可奈何地在东北唱了一出空城计。白天的战事异常艰苦,十几名贴身卫士围护着象舆宝座上的忽必烈,流矢不断地落入轩舆内。象舆下的李庭流矢中胸贯肩,裹创复战;接着李庭集中军内百弩,齐发箭矢,才压下塔不台、金家奴的攻势。忽必烈命令大将李庭、博罗欢守阵不动,冷静地等待援兵。

塔不台等觉察到忽必烈驻舆不动,也不主动出击,错认大军必然在后。入夜,李庭引十几位壮士,持火炮,潜入其阵,一时炮声大作。本已疑惧的塔不台、金家奴军闻炮大惊,自相残杀,六万军尽溃于野。李庭、博罗欢乘势追杀,忽必烈长舒一口紧张之气。

木楼两翼又摆开阵势,还有吹奏各种乐器的,单这乐曲声已把敌军的阵势给打乱了。继之又高奏战歌,在大鸣鼓筝的同时,战斗开始,矢飞如雨,敌人当即被射倒了一大片。

在箭阵之后,一批手执刀矛的战士又冲了上去。这一役,一直杀到月上中天,乃颜被俘,帐下兵卒皆亡。

乃颜被擒后,忽必烈看着面色死灰的乃颜道:“你都不能胜朕这古稀之人,还想谋叛!”乃颜一声不吭,他恨只恨自己行动太慢了。“哼!朕只有二万兵马,却打败了你六万大军,服气不服气?”

乃颜仍是一声不吭,忽必烈大怒:“来人!用毡子裹住这叛贼,摔死他!”

左右拿出大毡,把乃颜包裹其中,轮番振摇,巧颜即被摇振而死。在平定了乃颜之后,忽必烈把随行的铁穆耳叫到跟前:“乃颜余部仍在,哈丹也屯兵于贵烈河畔,朕把这里就交给你了。”

“祖父放心,孩儿一定不辱圣命。”

就在忽必烈起驾回大都后,铁穆耳没用上多长时间,就歼灭了哈丹及其部属,乃颜所有精英至此均魂归西天。乃颜败在了七旬老人的马下。

而西边的海都听闻乃颜六万大军竟被忽必烈的二万兵马打败,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是这位比他伟大无数倍的族叔的对手。他没敢调用一兵一卒,远遁到遥远的西域去了,至死也未再回来。

在返回大都的路上,凝望着暮色苍茫的大地,忽必烈的耳边似乎犹在回响着战场上的戈箭撞击声、隆隆战鼓声和人叫马嘶声。他陡然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感到自己又是那个驰骋在刀光剑影中的青年。

战争,让忽必烈体会到了一股亲切,一股返老还童的朝气,一股想要飞翔在天空之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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