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抖了抖灰白色的道袍,又挼了挼那绵延的白眉。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看到少年便立马紧闭了起来。
还没等少年开口那老头便道:
“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老头故意提高腔调,话中带着些威严,而且不停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小石。
少年似乎并未如何吃惊
“您应该便是萧前辈吧?”少年打量着眼前这老头,思考了片刻道。
听到这话,老头竟流露出一些失望之意。貌似自己刚才一番卖力表演没能得到别人的青睐。
“老夫便是通天峰三大长老之一,七灵院副院主,青云门七大荣誉长老之一,别人都尊称老夫为萧老或者萧长老。”
老者嫌刚才那番表现不能震慑住少年,便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以此来让少年对他产生敬畏之心。
少年只觉得一阵好笑。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少年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通天峰上的老前辈都喜欢在晚辈前摆首弄势,各显其威风。如同不入世的孩童般争强好胜。
“人老了,或许内心都会向往着童真吧!”少年心中叹道。
在他刚结交的师傅以及眼前的萧前辈这里,少年仿佛看到了他们身后隐藏的曲折的人生经历,以及看淡世间一切名利的淡泊之心,回归了孩童时的性格与想法,也许这些才能使他们忘记那些命运交替多变的人生而变得简单。
这验证了世间万物逃不过一个永恒不便的规律。
那就是轮回。
小孩子的童真是本性,步入暮年的人,他们的童真是发自内心。所以人老了会耍小孩子脾气,有时候确实令人啼笑皆非。
少年到也希望自己能够像这些前辈一样整日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是残酷的命运。
他明白,无论在何种地方,生存都是要面临的首要问题,如何更好的生存,则是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少年便是要活的更有意义,他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多的,是为了生活。
所以他明白,不能安逸的只为生存,而是要苦乐相随的努力生活。追寻更高的理想。
“我还年少,我还有诸多的事要去完成。”少年心中这样想着。
所以少年只能羡慕羡慕千峰师傅和眼前的萧老头。
“萧前辈,是不是千峰师傅嘱咐您老在此等候晚辈?”少年问道。
“你小子倒是机灵,等等,你小子刚才说什么,千峰师傅?”
只见萧老头突然老脸涨红,似是有些愤怒,双目瞪的有点大,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转过身去。空中喃喃有此。
“这疯老头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老夫怎么这样就上了他的当了?”
少年大概也是听到了一二,便问道:“萧前辈,上的什么当啊?”
萧老头急忙摇摇老手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子别瞎琢磨。”
萧老头转而又问道:
“怎样,那疯老头没亏待你吧?”萧老头顺着胡子一副慈爱的样子,笑了笑道。
“疯老头,您是指千峰师傅?”少年问道。
“嘿嘿,老夫还有其他那些老家伙都这么称呼他的,也就你还尊称他那什么千峰师傅,真是笑煞老夫了。哈哈哈哈。”
“您等会儿在开玩笑吧,我师傅让我来找您,也不知是有何事。”少年有些不耐烦道。
“你疯老头师傅一早就告诉我,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体质出了问题,特意叮嘱老夫助你一臂之力。顺便帮你驱驱身上的污尘。”萧老头道。
少年一听,煞是感动,没想到他师傅对他如此关照。
“没想到初次相识,我师傅便对我如此用心,我绝对不能辜负他的用心。”少年道。
“嘿嘿,你那疯老头师傅昨日与老夫商量你的筋脉问题,本来就几副药的事,疯老头非要弄的如此复杂。”萧老头随意说道。
少年一听,如遭雷击,顿时觉得不可思议。
“昨天,几副药的事?师傅不是说我这筋脉是百年无一见的奇特筋脉吗?”少年稚嫩的脸顿时涨红,急切的问道。
“哈哈哈哈!”
听到此处,萧老头突然捧腹大笑道:“疯老头这捉弄人的本事老夫也是有所不及啊!哈哈哈哈!”
“萧前辈,麻烦您告诉我,我这身筋脉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师傅为何捉弄于我?”少年一听萧老头这般说辞,显得更为急切道。
少年只觉得满脸委屈和失望,没想到师傅说了那么多,都是虚假的,他师傅早就知晓自己会来,便提前想好了如何捉弄自己。所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也许他根本没把自己当成他的徒弟看待,今日所说的,也只是敷衍罢了。
“亏我刚才还感激他。”少年心想。
“是不是觉得你师傅品质低劣,做人虚假可恨?”萧老头笑咪咪的盯着他道。
虽然少年顾念他师傅是个老人而应尊敬他,然而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如做老夫的徒弟,老夫绝无半点虚假,一言九鼎。”
少年方才还在愤愤不平,听到此处,感觉有些蹊跷,他联想起出清遗观之前他师傅告诉他不要相信萧老头的话。终于看出点不对劲。
“这萧老头先前那般抹黑师傅,莫不是要让自己做他徒弟?”少年心想。
“呃,萧前辈,晚辈刚才的疑问您还没有说呢!”少年灵机一动,道。
萧老头有些失望,旋即也只能点点头道:“好吧!”
“你的筋脉确实有异于常人,也算得百年难道一见。”萧老头道。
少年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这点他师傅说的是真的。
萧老头瞟了他一眼,接着道:
“不过这种筋脉想要治愈也是简单嘛,要是老夫来,几株聚灵草再配上些辅药,不出俩日便可痊愈。”
萧老头在少年面前来回踱步,很是得意道。
“原来是这样,难道师傅在这里欺骗我了?”少年暗暗道。
“不过老夫的法子可以治愈你,却不能使你的筋脉获得最大的潜力,也就是只能拥有常人的筋脉。而你这类筋脉若是处理得当,便有可能突破筋脉屏障,其灵力的容量将达到常人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然而千百年来,据说只有一人成功,大多数人拥有相似筋脉,妄图一举突破成为绝世天才,最后还是与普通人无异。”萧老头一口气说道。
“那人是谁?”少年有些好奇道。
“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老夫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啊!”萧老头叹道。
少年站立一旁,静静的听着。
“此人名叫张小凡。”老者平静道。
当老者呼出这个名字之时,少年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怎么又是张小凡?”少年心想。
少年表现的很是惊讶。
“哦?你已经知道了?疯老头已经告诉你了?”萧老头奇怪道。
“萧前辈误会了,只是以前听过许多有关他的传闻,没想到这张小凡对后世的影响竟如此之大。”少年道。
少年自是知道自己的前世便是传闻中的张小凡,只不过他知道的关于自己前世的记忆,多半都是与一个女子的回忆。所以他也想知道,除此之外,这张小凡是个怎样的人。
“张小凡也算是我的同门了,他是大竹峰弟子,当时我还是通天峰一个默默无闻的负责传送口信的小弟子,那时还是可以经常见到他被他师傅罚去后山砍竹子,每次见到他,他都会对我对我行礼并且微笑着打招呼,我也会回礼,总之,我的印象里,他是个心地善良且心思不多的人,可惜啊,后来背叛了青云,堕入魔道,师门都要诛杀他,我作为一个青云弟子,也只能站在师门这边,再后来,便是青云门的正魔大战了,事后便不知所踪了。”
萧老头回忆着这一番往事,眼中透露着一股苍凉。
“难道这和他的筋脉有什么联系”
少年自是知道一些典故,但他此刻,也是有所奇怪,为何张小凡在大竹峰上生活的那些年,总是修炼无果,被视为无用之人。
“不用老夫说明白,你也能想到,这张小凡正是与你有着同样的筋脉,筋脉受阻,以至于修炼所得不能灌注于内,自然修炼多年而精进甚微。”萧老头道。
“他后来又是为何功力大增成为游走于正魔俩道的绝世般的存在?”
少年问道。
“张小凡后来得一亦正亦邪之物,名唤噬魂,可影响人的心智,拥有难以掌控的力量,且一旦注入自己的鲜血与前端的噬魂珠之上,便与之相融,此物如同具有了灵性一般,改变自己主人的筋脉,让为他提供鲜血的人便获得更多力量,这样噬魂也从张小凡的鲜血中获取力量,以此来达到共生。”萧老头道。
“所以张小凡后来功力大增,多半都是这噬魂帮的忙?”少年问道。
“没错,他的筋脉已经无比强韧,便是连天书如此霸道的内力,游走于他的筋脉中如同溪水流过岩石,只是留下的痕迹,并无大碍。”
“所以他接连吸收了五卷天书仍绰绰有余。这便是他后来无人能敌的原因。”萧老头道。
少年听后,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那根棍子,竟是这样的神物,要不是那噬魂没有随身携带,少年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的血滴于那暗黑色珠子之上。
“老夫揣测,张小凡能够进入那传说中的昆仑神域,便是他这一身奇特筋脉,能够抵御神域内某种力量的冲击,才得以入。”萧老头又道。
少年一惊,这萧老头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萧前辈,您怎么知道张小凡后来进入了昆仑神域了?还有那噬魂能够重塑人的筋脉?”少年问道。
“老夫不是告诉过你,老夫以前是送口信的,四海八荒,哪处老夫不曾去过,那十万大山都曾游历了一番。”
“这萧老头还真是挺厉害的。”少年心想。
“十万大山里,老夫碰到了一个比老夫年长几百岁的老头,旁边还带着个女娃,他告诉我的。”萧老头道。
“那岂不是周一仙了?”少年心想。
“老夫自那次任务回来,便与掌门提了此事,自那时起,修行与筋脉便紧密相联了,一直延续至今,若是之前,早遇见那个老头,便能想到办法医治张小凡的筋脉,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萧老头似是有些惋惜叹道。
“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啊!天意难违。”少年叹道。
“哎,天意弄人啊!等等,你小子怎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出来?”萧老头似乎对少年的语气颇有些不适应。
“呃,萧前辈,有一个比我打几百岁的老头,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了,我便是从他那学来的。”
少年本以为萧老头会质问自己那老头是谁,没想到萧老头告诉自己人老了都喜欢这样说。
“老夫一把年纪了,怎么跟你扯了这么久,疯老头交待老夫的事都忘了呢,人老了,脑子不好使喽。”萧老眯着眼睛道。
少年自是知道这萧老头又在倚老卖老,自然不跟他一般计较,只是问道:
“我师傅究竟让我在您这里干什么?”
“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去找你师傅的麻烦,那个疯老头自称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办法治愈你的筋脉,不但可治愈,还能使筋脉强韧无比,达到噬魂的效果又不像噬魂那么邪气,只是操作有些麻烦。”萧老头道。
“这么说,我师傅所说的句句属实了。”少年道。
“你疯老头师傅说了什么是他的事,他喜欢戏弄人,但他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你就放心的去试试他的新花样。”萧老头道。
“难道我是第一个尝试他新方法的人?”少年问道。
“小子,你走好运了,他几乎没有成功过,前天才搞出的新花样,昨天嘱托我这件事事,今天收你为徒,明天估计你就要成为第一个尝试的人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老夫也很好奇呢!哈哈哈哈。”萧老头笑到。
少年只觉得自己还是被骗了。
“反正死不掉,来就来,我害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