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说,此人性子极为冷淡,喜静,喜怒从不言外,不苟言笑,这些都是容易接受的,比较好听的。也有流言相传,惘尘是一个极为心狠手辣的人,曾在府中亲手残杀数人性命,只因那些人交谈的声音大了些,所以这些人见他来了,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吧。至于传言是真是假,既没有被澄清,也没有被证实,他本人也并不在意,不相干的人爱怎么想就随他去吧。
惘尘目不斜视,径直向那四排六列空席走去。最终停在右手边的第二张位子旁,悠然坐下。
不久,弋梦莳萝和五加榆桑相伴而来,这一身耀眼的红自然让众人艳羡赞叹不已。
两人刚刚坐下,就听见隐约有笑声传来。听到这笑声,不只是他们二人,就连惘尘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似乎也有所缓和。
殿中的人好奇地看着殿外,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人,就感觉到眼前似乎一阵风飘过,那个身影就跑到了前面,待众人看清那影子所去的方向时,不禁倒吸口凉气,为她捏了一把汗,那里正是惘尘所在的地方。
哎,哎,哎哎哎……
惘尘竟然皱起了眉,在她朴过来之前先止住她的动作,然后将她拉过来坐下,严肃地问:“你怎么来了?王上怎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再说,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这下大家好不容易都聚到一起,我怎么能错过。”说着,还拍了拍惘尘的肩。
众人惊异之余,便在心底猜测这人究竟是何来路。
又见她同五加榆桑和弋梦莳萝甚是熟络的样子,更加惊讶她的来路。原本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大胆的谈论,众人正交换意见甚是热烈的时候,无端感觉到一阵寒冷,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看向遥黎那边,果然,惘尘的眼神冷得几乎要冻死人。这一招虽然奏效,不过,关于他的传言恐怕会更糟糕。
身着盛装的海苏钦随之进了大殿,众人的目光也转移到来人身上,那额间独有的白焰痕表明了他的身份,他进来的时候脸上去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似有若无。
见此情状,遥黎暗道一声不好,师父一旦露出这种表情,肯定会有事情发生。
但一直等到海苏钦走过来在第一张位子上坐下,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遥黎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乖徒儿。”
果然,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事情要发生。
慢慢挪过去的时候,还不忘向三人投以求救的目光,可惜莳萝和榆桑都是耸一耸肩,一副无能为力自求多福的样子,倒是惘尘轻轻地拍了她的手一下。
遥黎思绪飞转,就算是有祸事临头,最容易出手相救的人也就是惘尘了,毕竟离得近一些嘛。
回过身,一脸笑容地看向自家师父:“找徒儿有什么事啊?”
“那颗珠子你放到哪里去了?”
看起来不像是要罚自己的样子。像是吃了颗定心丸,挨着海苏钦坐下:“已经按照师父说的,把它放在沉渊木中了……”心里仍是一片忐忑不安。
海苏钦不再理她,也不看她一眼。
好吧,好吧,我错了。遥黎乖乖地将一块实木交给海苏钦:“师父,我错了,我应该告诉你之后再拿的,不不,我不该拿它……”
“知道就好,我先替你收着,到时候自然会给你……”海苏钦将沉渊木接过。
“师父不怪罪便好……”说着话,目光却被来人吸引去,口中还喃喃道:“不愧为半灵界第一美人,舒言还是这么漂亮……”
被遥黎称作美人的舒言此时正穿着一件月白色外袍,腰间的浮云流苏柔柔地垂下,一股清雅的香气从随意束起几缕的墨色长发中散出,更添一分超然的意味。
与莳萝那一身鲜红截然不同,两人各有自己独有的地方。不过,舒言还是要稍胜一筹,毕竟他身为男子。
遥黎的声音本来就不小,此话一出,舒言当然也听到了,想当初,这第一美人的称号由来正是与她有关。见她如此自然地说出,丝毫不顾及还有其他人存在,舒言暗自气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发作,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走到左侧的席上,与惘尘相对而坐。
虽然席位上并未作规定,但大家心中依然存有规矩,幽冥众人往往是居于同一区域,所以身为半灵界人,舒言一来就直接走向了左侧。
遥黎大笑,正准备走过去,却被惘尘拉住了手腕,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只见他在看向海苏钦,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片刻,悄声问道:“怎么了吗?”
惘尘不语,视线依旧停留在海苏钦身上,后者并不回视,只是从容淡笑。惘尘在心底叹息,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既然大祭司都在,还能出什么乱。想着,手上的劲力已经有所缓和,看到遥黎的眼神,便把手松开,道:“小心别惹恼了他。”
遥黎狡黠一笑:“我知道的。”
然后便在舒言看似凌厉的目光中笑着走了过去,惘尘再次看向海苏钦,这回,后者回了他一个眼神,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惘尘终于压低声音,似不想让旁边的人听见,说道:“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青玦。”
海苏钦但笑不语。
“你做事之前都不考虑一下自己吗?!”惘尘虽然刻意压制声音,但仍有怒意逸出。而旁边的榆桑和莳萝心思各有所牵,一时也没有注意到。
海苏钦依旧在笑着,也压低了声音:“作为大祭司,可没你想得那么容易死。”突然一声轻叹,接着道:“如果不这么做,你觉得阿黎会以这样的状态出现?”
惘尘的目光扫向遥黎,沉声道:“第一次发生的事,她还记得多少?”
“照之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尚未记起,不过,我到现在都不能将它抹去。上一次的事,如果我在幽冥,绝不允许你们那样做,即便再周全的计划都有可能出现差错。”语气稍加缓和:“不过,在这里倒也给我帮了一些忙,让我省去了不少的功夫。好在总体上没出什么大问题,不然,后悔恐怕都来不及。”
“她就拜托你了。”
“哼。”海苏钦随意地扫了他一眼,而后便轻阖双目:“她是我的徒儿,我自然会全力护她周全。你们只要不再添什么乱子就好。”
惘尘看着遥黎,无奈一笑。
这边发生的小小的一幕,竟无第三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