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要逼我？我告诉你们：她们俩都是我的孩子妈，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离开谁。我都会痛苦难受。我都将无法承受。为什么人生要有选择？”
一
陈天一已经有好几个不眠之夜，她心里禁不住对楚浩天的思念，禁不住对楚浩天的爱情。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去留问题。楚浩天极为民主的态度。让她更加痛苦。其实她应该清楚，楚浩天一再暗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想法，她只是不想给他让她坚决除掉孩子的决心。尽力在保全着她和他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感。生怕稍不谨慎这份难得的爱情就会在某种疏忽中忽然破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楚浩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至少一个电话。每个周未从北京飞到她的身边。但是她从他理性而平静的举止中感觉到了，楚浩天不似从前那样热恋她。而是在谨慎中多了一份抵防。他不想让她为他再付出太多。他说，一个人的生命中本不可以有超负的情感。那会让人感觉到累。而陈天一却执拗而任性的对他说，在她生命里，她只有他。她说她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生命。
这让楚浩天在害怕的同时更感动。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要对这个为我付出给我爱情的女人好。尽我所能所力。
然后。他利用每个周未，带她去海边。去效外。去旅游。在时间限定之内尽量去满足她现时的一切愿望。陈天一感到幸福无比。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暧昧地喊他亲爱的浩。他叫她小笨猪。他们在陌生的城市相拥着逛商店。给孩子买各种小衣服。小玩具。甚至给孩子取了很多古里古怪的名字。陈天一从思想里希望自己生个男孩。不存在任何目的性，是她天性里的喜爱而已。楚浩天却说，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他的孩子。就是他的最爱。因为他将是他生命的延续。
感受着楚浩天如丈夫般的疼爱和关心。陈天一甚至完全忘记了他把她独留在A市的孤寂和烦闷。心绪变得异常清丽而快乐起来。
即使楚浩天依然如期飞往他所在的另一个城市。她也有足够美好的回忆填充独处的日子。
这种不想未来。只要过程的恋爱方式。陈天一倒能释然，既然两情相悦。结果就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陈天一这种满足感却没获得安逸，不几日，那些匿名信接踵而来。
“陈天一，请聪明些，不要引火自焚。”
“陈天一。请离开他。爱他，你终会受伤。”
“陈天一。做单身妈妈的苦楚是不堪设想的。”
依然是电脑打印出来。发自本市的信。这样的信收得多了。也就失去了开始时的害怕和担扰。心绪也变得麻木起来。但楚浩天好像变得极为敏感和胆怯。他说他要尽快再给她换一处房子。隐蔽一些。省得再被打扰。
陈天一却表现的不以为然。她说，“即然是事实。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对我好。”
楚浩天拗不过她，也只能如此，他想既然俩人都已经这样了，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入秋之后，陈天一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明显大了起来，楚洁在因为不能即时守在她身边，跟她提议，想找个保姆照顾她。面对楚浩天的体贴，陈天一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楚浩天给她请来的是个妇幼专校毕业的特护。女孩长的白白净净，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说话柔声细语，知书达理。尤其对孕妇保健知识讲的头头是道。她的到来让待产的陈天一感到安心，楚浩天更是放心。
白天，陈天一和小宣散散步，聊聊天。晚上有特护给她做专业按摩，调制食谱。日子过得倒也顺畅。更重要的是因为肚子里怀着自己所爱的男人的孩子，一种即将为其母的幸福感由心底荡漾着，搅得她每刻都兴奋不已。由此她的脸颊也日渐红润和白胖起来。
每到楚浩天一来。她就像个可爱的胖猪猪似的向他撒娇，楚浩天对她又疼又爱。将她搂在怀里，像拍女儿似的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陈天一将头靠在他胸前，仰着头说：“今天我们小区的一位阿姨说，看我肚子的形状说可能是个女儿呢。”
“女儿好啊。我希望她长得像你一样漂亮和聪明。”楚浩天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说。
“不，我希望生个儿子。长着如我一样你喜欢的眼睛，有你一样的智慧。吸取父母之精华，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陈天一说。
“我说过。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我都会非常之珍爱。”
陈天一甜密地笑着说：“到时候可不准只疼孩子，不爱我了。”
“放心吧。我的小胖猪，我会大猪小猪一起爱。”说着，楚浩天将头伏在陈天一的肚子上，对着里面说：“小猪猪，爹只要你安全生下来。不要太折磨你妈。爹会加倍爱你的。”小东西好像听懂似的，猛地蹬了陈天一肚皮一脚。“哎哟！”陈天一夸张的捂着肚子呻吟了几声。
“怎么啦？”楚浩天赶紧过来用手轻轻抚摸着陈天一的腹部。
“亲爱的。没事儿吧？”
“哎呀，坏了！”陈天一忙推开他，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啊？”楚浩天在陈天一的惊叫声中，下意识地随她站了起来。
“差点忘了。几个同学、同事说要来看我呢。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家里还什么也没有呢。”
这是第一次要面对陈天一的同学、朋友。楚浩天也感到有些慌忙。他赶紧在楼下超市买了一些水果之类的零食。接着又在小区门口的“同龄饭庄”预定了菜。一切刚办妥当。
接着，便有人按门铃，阿紫，李明光，邵茵茵，还有温和相继进来。楚浩天表现得体，落落大方，又热情周到。引得邵茵茵几个人上下打量他，并对陈天一连声夸奖楚浩天。
“怪不得天一愿为他独守孤身。人家原来是这样体面而气派的男人啊！”
“就是啊。一般的男人能让我们的美女加才女这样倾心吗！”
“这才叫做男才女貌。英雄配佳人呢！”
大家正围着楚浩天起哄间。门铃又响了。大家知道是陈天一的小朋友小宣。都赶紧迎接她进门。阿紫和陈天一禁不住暗看了一眼邵茵茵。后者把目光停在小宣身上，俩人都赶紧调正眼光，接着便没事儿似的相互招呼入座。
女人的直觉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邵茵茵总觉得小宣哪里不对劲似的。时不时地量着她。正在这时，门铃又响了。这让大家深感意外。这又会是谁呢？
二
大家都惊疑地看着一个打扮鲜丽、相貌平平，但气势慑人的女人在睽睽之下，傲气十足的走进客厅。
她脸上有一种刻意造作出来似高人一等的傲慢和气势，用一种不易觉察的冷漠从在场的每一张脸上轻蔑的扫过。那派头像是高高在上的官僚来到民间视察民情。却又对人间疾苦不屑一顾。而只会专注感兴趣的事端。于是，她把眼光停在陈天一那隆起的肚子上，用一种尖锐而不容致置的口气说：“你应该就是陈天一吧？”
“我是。”陈天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亢不卑。
“我叫赵敏，楚浩天的妻子。”这一句无疑一声炸雷在大家心中爆开。
阿紫，温和，李明光，邵茵茵，小宣都不由自主地向陈天一围拢过来，楚浩天更是一个健步窜到陈天一的跟前，像是母鸡护小鸡似的护住她。这种姿势无疑在瞬间激怒了赵敏。或者说一下子点燃了赵敏忍了又忍的火气。她目光凶恨地望着护在别的女人身前的丈夫。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经过心底的恨压迫而出：“楚浩天。你真狠。比狼还狠。”
几秒钟里，楚浩天有些意识就不自禁地松开陈天一的手，走过来。
“我们回家吧。”这下赵敏似乎抓住底线。便更加凶狠的瞪了瞪陈天一，“我来要的是：我们三个人面对面把一切讲清楚！”一种激愤悲然的蔑视，显出她的强大和卑微。
其时，赵敏心里像开了锅，沸腾，灼痛。是忍无可忍了。许多日子以来，她从丈夫每个周末不得有误的出差A城预想到了什么。再是从他答其所问的乱语中。后见对她有意无心的应对中，以一个妻子超常的敏感她触及到了丈夫背后的秘密。但是从情感上她又不肯相信。一再二再的猜疑终于搅得她昼夜不安。在她决定找个最好的私人侦探去证实这件事时，赵敏每一次感觉到了心流血的疼痛。以致于当侦探的结果如她所料时，她感觉她整个的人生都沦陷了。凭心而论。她是爱他的。这比他是父亲认准的家族产业继承人要重要的多。可是，现在，她一直坚信只爱她一人的丈夫身后竟有别的女人了。伤至极限变成满腔仇恨。她恨楚浩天的背叛。更恨令丈夫动心的那个背后的女人。一个悲痛过极的女人首先想到是报复。
她开始采用写匿名信的方式进行恐吓。但这一切似乎无及于事。她从楚浩天镇静的神态上猜想，那边似乎并没因为她的行为受到多少惊扰。楚洁天依然如期飞往A城。而且每次回来。对她更加冷淡。他一人独处时。赵敏注意到他嘴角流出来的快乐与幸福。
但赵敏到底是个明见和有胆识的女人。她不想让自己生活在这种自欺欺人的夫妻关系中。她要抓住楚浩天与那个女人在一起的事实证据时，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看看楚浩天的心究竟偏向哪一方？
“那好吧。”楚浩天有些萎缩地说。并先自在靠赵敏那边坐下来。
小宣一看这阵势。下意识的扯了扯阿紫的衣角，问道：“我们要不要离开？”
“大家谁都不能走！”这是邵茵茵发出的命令，并且她斜眼看了看楚浩天畏缩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才大家还认为他是什么的正人君子呢。原来竟这样存心不良。明知道自己是个有家室男人。却害得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为他怀揣六甲！再看陈天一，脸上竟没有一丝惊疑。看样子她是对一切早已知晓。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女子！大家都知道陈天一是那种一旦认准了的事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种。
“楚浩天。你到底怎么打算。总不能想享齐人之福吧？”
楚浩天手指颤动着从桌子上拿过烟盒，又哆嗦着为自己点上烟。慢慢地吸了几口。无力的吐出几团烟雾。闭上了眼睛。不作回答。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样。大家谁都不说话。除了小宣一脸惊恐之外。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愤怒。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如果楚浩天拿不出一个明确的交待。都要张口把他吃了似的。
“你到底想怎么办？”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楚浩天在大家的逼问下双手抱住头低垂下去。
这个时候。大家没有注意到陈天一脸上升腾起悲哀。她此时才看到一个男人真正卑劣而无能的一面。一扫平时里的潇酒与风度。
“你们不要逼我。”
“我们逼你？”早已压不住火气的温和一个箭步窜到楚浩天跟前，就差点没动手拽他衣领了。“你真够卑鄙无耻，家里有老婆还要勾引别的女孩子。让爱你的女人受伤害。你究竟要哪一个。要做出决定。要不然。我就把你宰了！”
楚浩天依然沉默着抽烟。
“浩天。你得给我个交待。”大家看到，那个一进门就高傲十足的女人。此时声音里加着哭腔。她蹲在了楚浩天的面前。“你不会抛下我和女儿不管，是吗？”
楚浩天抬眼看看赵敏，点点头。
“那你就当着大伙的面。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赵敏的口气里明显增加了硬度。
“你不要逼我！”楚浩天沉重的说，猛地抽了几口烟。由于过份用力，使得他被呛的连声咳嗽起来。大家又沉在一片僵硬的气氛中。
邵茵茵看着面如死灰的陈天一，走过去。安慰她：“天一。想开些。问题自有解决的办法。”
女人们就此都围拢过来。纷纷劝说。个个给陈天一打气，安慰。让陈天一坚持到最后，不要轻易饶恕这个该为她负责的男人。不料，陈天一却出乎意料的站起来，往外走。这时，楚浩天过来挡住陈天一。一双艾怨的目光看着她：“不要离开我。不要走。行吗？”陈天一正在迟毅间。许久没有发言的李明光却窜到他的面前。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说：“不要再煸情了，行不行？你到底说啊。是跟你老婆离婚。还是直接抛弃为你怀孕的陈天一？”
“我……”楚浩天就即蹲下来。又用双手抱住头。沉默了许久。然后，人们看到，他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的泪水。
“你们为什么要逼我？我告诉你们：她们俩都是我的孩子妈，都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离开谁。我都会痛苦难受。我都将无法承受。为什么人生要有选择？”
“天一，你听到了吧？你看见了吗？这就是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说的话。这回你该看透他的内心了吧？走。你跟这样的男人只有受伤害。而没有别的。这会儿你不离开他。还要等什么。”邵茵茵愤恨的指着楚浩天对陈天一说。
此时，陈天一亲眼目睹了楚浩天所有行为和言辞。她感到绝望透顶。她可以在任何条件下爱他。甚至不要名义。而他面对大伙就不能给她几句公道的话，就不能给她一点点希望或暗示。好像她跟着他在暗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是的她心甘情愿，他不必为她做出任何承诺。他更没有理由要放弃婚姻。他在他老婆面前是那样唯喏是从。恭恭敬敬。甚至于让她感到了他绝对没有和妻子离婚的任何一点想法。
陈天一的心碎成数片。她目无表情地走出大家自行组成的保卫圈。冷凝而坚定的一步步向外走。楚浩天见此。下意识地喊到。
“天一？”陈天一不理他，只顾自的向外走。
就在这时，楚浩天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嘴里喊着：“陈天一，赵敏，我对不起你们！”就要往胸口刺。陈天一一愣。几乎是一种茫然意识，她冲向前去抓楚浩天手里的刀，楚浩天猛地一推搡，刀子“咣当”掉地，陈天一却脚下失衡，一下子摔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