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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午后的住院部有些寂静,走廊里突然窜出一个带着帽子,包着风衣的人,这个身影还偷偷摸摸四处穿梭着。

“这加护病房有这么多,她究竟住在哪里呢?”竺怡君猫着腰,探头探脑地向每个病房里张望着。

“喂!干什么呢?”

“找人!”她继续自己的寻人行动,头也不抬地回答那人的问题。

“找谁?”

“聂草草!嗳,我说,你是谁啊?问那么多干吗?”

她猛一抬头,迎上的是卫千暮冷淡的目光,吓得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千……千暮?”

千暮眉角一抬,嘴角牵了牵,“我们有熟到互称昵名的地步吗?”

“对……对不起哦!我……我马上离开。”她匆匆忙忙地转身,想要赶快逃离这个尴尬的境地。才向前跨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转过身从风衣里掏出一束红色郁金香,递了过去,“这个……送聂草草的……”

千暮瞥了她一眼,也没伸手接过来,径自向走廊的那头走去。

怡君沮丧地垂下了头,小声嘀咕着,“我真的罪无可赦吗?”

走在前方的千暮手插在裤袋里,侧过身招呼着,“还愣那儿干吗?跟我来。”

“嗯?”她在大脑停顿了一秒钟之后总算反应了过来,“哦!”

一路小跑跟上千暮的步伐,她嘴里还不忘耍宝,“这束郁金香漂亮吧?你说聂草草她会不会喜欢?我觉得她应该会喜欢嗳!她跟我一样大嘛!作为同龄女孩,我想我喜欢的,她一定喜欢。你说是不是,千暮?”临了,她还是叫了他昵称。

他大步走在前方,心里直犯嘀咕:狄南浦啊狄南浦,你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还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走到一个玻璃窗外,千暮停住了脚步,“哪!她就在里面。”

怡君向窗户里面望去,只见聂草草躺在病床上,口鼻间还接了氧气。

“她怎么了?不是说脱离危险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严重到接氧气嗳!这在怡君的想法里,跟快死了一样。

“她因为受伤,导致持续高烧,引发了肺炎——这只是并发症的一种。”

怡君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都这么严重了,他怎么还能保持这么平静的神色?气糊涂了?还是……心灰意冷?

千暮无意间也扫了她一眼,“你的脸怎么了?”怎么红红的,好像还有点肿?

“没……没什么。”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帽子,想要挡住左脸颊。

正在这个时候,空气中扬起一串手机铃声,千暮从怀中掏出手机,“喂?”他向前走了几步,刻意远离怡君通话。

怡君摩挲着脸颊,心里直犯嘀咕: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注意我的脸,还有心情和人通话?莫非……莫非他已经痛彻心扉?莫非……莫非他想要杀我以祭奠聂草草亡灵?

啊!我还年轻,我不要死啊!虽然是我害了聂草草,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杀我啊!

还想什么,赶紧逃啊!

怡君刚跨出一步,准备逃跑,身后顿时传来千暮低沉的嗓音,“别急着走。”

她颤颤微微望向他,连睫毛都在颤抖,“不走……我不走……”

“跟我来。”他也不管她答应与否,率先走在了前面。

怡君在“进”与“退”之间犹豫不决。跟去是死,不跟也是死——死就死吧!谁让她自己惹得祸呢!

她大步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心中高唱着“向死亡迈进……”。

此时正值午后,住院部的医生休息室里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医生,他一看到卫千暮立刻站起了身,“卫先生,是聂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她很好,正在睡午觉呢!”

怡君瑟缩着肩膀立在他身后。把我带到这儿干什么?想在这里杀了我?

医生将千暮让了进去,“那您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哦,我想借一下你的休息室。”

不会吧!我竺怡君真的要丧命于此了吗?

“你用,你用,我正好要去急症室了。”

别走啊!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她张了张嘴,还没等她喊出声,人家已经出去了,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这下偌大的休息室可就剩他们两个了。

“你坐那边去。”千暮示意她坐到迎着阳光的位子上,自己则转身不知道弄什么去了。

怡君打量着四周围的环境,迎着阳光——这样死起来会舒服点吗?她又没死过,她怎么会知道!

卫千暮来了!他向我走过来了!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刀子?麻醉剂?还是装满空气的针管?听呆瓜说,卫千暮是法医学博士,专门解剖死人的,这回他是不是要来个“解剖活人”?不要啊!你把我弄死了,再解剖也好啊!

“不要啊——”这一次她真的叫了出声。

千暮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我要干吗?在这儿大呼小叫的?”

她用惊恐的眼睛瞅着他,“你不是要杀我吗?”

“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没事干,我杀你干吗?你的人体结构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那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她不信地瞟着他。

他扬扬手上的东西,“冰块啊!你脸上肿了一大片,丑得要死,我看不下去了才带你来这儿用冰块冷敷啊!”

“冰……冰块啊!”她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人一旦松懈下来,情绪也就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哭道:“你做什么吓人?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恨我害得聂草草这么惨,要杀了我以谢天下呢!”

“你也知道你害了草草啊?”千暮包了一包冰块敷到她脸上。

她拉过他的袖子擦着眼泪和鼻涕,“我又不是故意的嘛!我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我原以为那帮绑匪一旦知道绑错了人,就会立刻放了她。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伤害她。”

“好在她现在没事,否则今天放在你脸上的就不是冰块而是冰刀了。”

千暮惯有的冷淡声音配上这么冷硬的话,吓得怡君连眼泪都忘了掉,缩成一团紧张兮兮地瞄着他。

看着她那副表情,他实在是撑不住了,唇角一直向上弯去,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待她反应过来,千暮早已乐翻了,她不依地大叫起来,“好!你又戏弄我!你们‘三剑客’没一个好东西!”

谁说“冷剑”冷得吓人?在遇到那根“草”之后,再冷硬的钢板也化为绕指柔了。

千暮收起玩笑的神情,恢复原有的冷淡,“你脸上的伤是狄北溪弄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三剑客”不仅剑术了得,还会占卜?

“我的责任在那边的加护病房里,你不隶属我的管辖范围,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管你脸上的伤啊?”

她左想想,右猜猜。最后的答案是——摇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刚的电话是狄打来的,他四处找不到你,估计你来医院了,所以就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提到狄南浦,她的嘴巴翘得老高,“别提那个呆瓜,想到他我就来气。既然他那么心疼狄北溪,让他守着那个宝贝妹妹过一辈子好了,还打电话来干吗啊?”

千暮蹙起了眉头,又问了一遍,“这个巴掌是狄北溪打的?”

“除了她,谁还会有这么大胆子打我啊?”

怡君絮絮叨叨地把早上的事说了一通,“你说他们兄妹两个是不是很过分?那个呆瓜实在懦弱得让人生气啊!”

他扶着冰块轻轻按摩她的脸,“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也觉得他们兄妹之间的相处模式很怪异,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这么怪异呢?”

“你是说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他们的关系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她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我想起来了,那个狄北溪曾说什么‘果然是血统问题,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狄家的孩子’——难道……难道那个呆瓜不是狄家的小孩?千暮,你和他朋友相交多年,一定知道内情,你就告诉我吧!”

千暮从容地摇了摇头,“我们从不泄露彼此的隐私,你还是去问狄吧!如果他想告诉你,你不问他也会说;如果他不想对你说,那你问的再多也没用。”

怡君忽然凑到他身边,近距离地看着他的五官,“你们‘三剑客’好像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秘密似的,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

他浅笑着,“总之,你记住,狄不是懦弱,只是心中有个疙瘩还没解开罢了。如果你真爱他,就帮他解开这个疙瘩……”

“谁会爱上那个呆瓜!”她的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反正是你自己的幸福,记得要抓牢一点。”千暮无所谓地耸耸肩——死鸭子嘴硬!

她自己的幸福她当然会抓紧——这还用他教啊?

呆瓜!什么“三剑客”,根本是三个“呆瓜”!

“什么自己的幸福要抓牢一点——那个呆瓜都跑了,我还抓个鬼啊?”

竺怡君一路踢着小石向家行去。

想想看,这个卫千暮也不是那么“冷”嘛!以前学院里传闻,“冷剑”卫千暮比他处理的尸体还要冷,喜欢他的女孩只要去他家一次,就再也不会去第二次,据说还有好多女孩因此吓得去看心理医生。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很可怕的人物,可这一天接触下来,他不但不可怕,还蛮好心的嘛!经过他的冷敷、按摩,她的脸不痛了,肿也消了下去。嗳!聂草草算是找对人了——可她自己呢?

什么“温剑”脾气好、性格好、能力好、人品好……什么都好!狗屁!脾气古怪、性格软弱、能力差劲、人品低下——传闻不可信,眼见才为实。

可……可谁让自己喜欢上的偏偏是这个“呆瓜”呢!

不可否认,她从打劫他的那天起,就把他记在了脑中,放在了心上。将他的名片镶在金属框里,挂在床头,不仅是要纪念她打劫的第一次成功,也是要记住他的音容笑貌,期盼着下一次还能再见到他。

她的确再次见到他了,虽然有些失望他以“管家婆”的身份出现,可她还是带着满心欢喜的。他架着眼镜,一副十足的书卷气,又傻呼呼地任人欺负。不自觉中就让她保护欲泛滥,她就是想挡在他的前方,将欺负他的人全部赶走——这一切听起来或许有点好笑,可她的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谁让她立志当女侠呢!

没想到,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是一个软脚书生,他不仅会剑术,剑术还相当了得!

这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他没有告诉她;还有他那奇异的兄妹关系,他也没有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他通通没有告诉她。

难道,他所谓的爱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难道,他们之间也像他和李巧玲一样,永远存在着无限的隔阂和无尽的隐瞒?难道,他的心永远都贴着一道“禁止入内”的封条?

如果这样,他的情,他的爱,他的心——她情愿不要!

她不是李巧玲,她无法自己欺骗自己,无法得到所有,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小姐,你可回来了。”金伯担心了一整天了。

小姐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动过一指头。连她四处闯祸,老爷子顶多也就是说上两句,从来没打过她。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一个野丫头打了一巴掌,那是多大的委曲啊!他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

“金伯,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气得要死!

“小姐,狄先生已经等了你老半天了。”

怡君正在气头上,双眼一瞪,“狄先生?哪个狄先生?我不认识——让他回去吧!”

“丫头……”狄南浦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从客厅赶了过来,金伯识趣地从边门先行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怡君也不理他,别过脸窝进了沙发,打开电视看她每日必看的肥皂剧——你早干吗去了?现在来道歉——对不起,晚了!

“丫头,”他挨着她身边坐下,捧过她的脸,眼神中流露出心疼,“脸还疼吗?”

她挣脱他的掌握,也不搭腔,继续看她的电视——有胆惹火她,就要有胆承受她的反应。

南浦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保证比这个电视剧还要精彩。”

要说就说! 里叭嗦地干吗?

南浦习惯地扶了扶眼镜,镜片的后面是一片回忆的漩涡——

“有一个妇人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一个男人,她在嫁过去之后才知道,这个男人曾经出过车祸,精神上有点问题。”

怡君一听,女侠特有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上来了,“这男人精神上有问题,女方家里还把她嫁过去,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嘛!这什么父母啊?”

南浦反倒过来安慰她,“女方家里原来也不知道的。这男人有时候很正常,可一旦犯病,打骂是少不了的。一年之后,妇人生下了一个男孩。于是,那个男人又将拳头转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婴儿。妇人实在受不了了,她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很有名望的律师,就偷偷地跑去找那个律师帮忙……”

“那个律师帮她了吗?法律不是不允许正常人和精神病人离婚的吗?”虽然她的法律专业是一路“补”过来的,这点常识她还懂。

“帮了。”他将她揽到怀中,慢慢解释给她听。

“那个律师以‘欺骗婚姻’、‘暴力婚姻’等几项名义提起了离婚诉讼,他们赢了,妇人得到了自由,那个男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而在打这场官司的过程中,律师和妇人之间产生了感情。没过多久,妇人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嫁给了那个律师。”

怡君抬起明亮的眼睛看向他,“那个律师是狄术膺,那个妇人是你母亲,而你就是那个婴儿,对吧?”

南浦阖着双目点了点头,语气中越发沉重:“是的。外界总是把我在法律上的成就归为狄家的遗传基因,他们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狄家的亲骨肉,我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罢了。而我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除了那个有精神问题的父亲给我的超强记忆力,就全靠我自己的努力了。”

“那后来呢?你妈妈嫁给了狄术膺,一切不就美满了嘛!难道……他对你们母子不好?”

“不,他一直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也一直以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后来,妈妈又生下了一个女孩,就是北溪。她比我小两岁,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很喜欢我这个哥哥,总是跟在我后面,我们俩一起上幼儿园,一起玩耍,晚上甚至睡在一张床上……”

“你……和那个狄北溪?”

这可能吗?现在的狄北溪一见到他就一脸的鄙夷,谁能想象幼年时会是这样的。

“是啊!往昔不复存在了。”他的镜片后面闪过无尽的伤痛,“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我们到现在还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妹吧!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一直崇拜着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那一定是段痛苦的经验吧!他的手握得她好疼,可她却不愿他松开。她要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痛苦,就像千暮说的那样——帮他解开心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六岁那年,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我的亲生父亲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并且找到了狄家。”即使事过境迁,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依然觉得恐怖和伤痛如同潮水一阵阵地向他袭来。“他找到了狄家,他要带走我,他叫嚷着我是他的儿子。当时我吓坏了,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北溪当时才四岁,她叫着‘哥哥’冲了过来,那个男人一把推开她,她爬起来又冲了上来想要救我。那个男人被刺激得发了病,他一手拉着我,一手抱着北溪去了阳台,扬言要把北溪丢下去……他真的把她放到了阳台外头,我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拼命抓住北溪的手,可我是左撇子,我的右手没有力气,我抓不住她啊!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掉了下去……”

他的手冰冷,好像全身的温度和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光了似的。

“幸好她先摔到了树上才落地,所以除了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其余地方都没受伤。”

怡君想起了早上和狄北溪争执间看到的那道伤痕,“就是那道很长很长的伤疤?”

南浦无力地点了点头,“那个男人被送回了精神病院,不久就跳楼自杀了。经过那次事件,我的精神也出了问题,变得胆小、抑郁。妈妈怀疑那个男人的精神疾病会遗传给我,所以把我送进了疗养院。幸好我只是得了抑郁症,并没有精神上的问题。”

怡君反握住他的手,无语地给他力量。

“那后来呢?按理说他已经死了,一切都应该恢复正常了才是啊!”

他扶了扶眼镜,也恢复了一些精神,“在疗养院里待了半年后,我回到了家里。表面上,什么也没变,可事实上一切都改变了,而且再也回不去了。我一直引以为豪的父亲不是我的生父,而我自己的亲生父亲竟是那副样子。真正让我痛心的是北溪的改变,她再也不跟在我身后了,她开始躲着我,鄙视我,她甚至认为我是故意放开手才害得她摔下去的。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再也没叫过我一声‘哥哥’,再也没叫过……”

“你可以跟她解释啊!她不听吗?就算她不听,你也可以跟你爸妈解释,让他们转达啊!”

他无奈地摇摇头,“她连见我一面都嫌烦,又怎么会听我解释呢?我跟妈妈说过,可她总说北溪年纪还小,不懂事,等她长大点,自然会明白。爸认为是我自己太多心,北溪不过是小孩子脾气作怪,过段时间就没事了。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们也不想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大家都希望不提它,忽略它,尽快忘了它。这一‘不提’,就不提了十七年,可无论是北溪还是我,谁也没有忘了它,谁也无法忽略它。”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头垂得更低了。

“每次看见她手臂上的伤痕,往事就会在我脑海中重演一遍,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很多很多,所以今天早上你和北溪起冲突,我才会……”

“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将思绪重新清理一遍,她与他的手交握着,通过眼神传递着自己的心情。

他愿意将心中的那个结说给她知道,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不怪他偏袒狄北溪,知道了一切的缘由,她更加能够体会他心中的苦痛了,又怎么会怪他呢?

“那你又怎么会成了那个什么‘飞龙在天’呢?”看狄南浦心情有所好转,竺怡君赶紧将心头的困惑一一道出,他也不再介意告诉她这一切。

“因为我的剑术以轻柔灵巧见长,被师傅命名为‘飞龙在天’;翰的剑术刚健勇猛,有如乌云压顶,遂称其‘攀龙入云’;暮的剑术变化多端,如龙在海中,让人称奇,所以名为‘卧龙游海’。”

“不是!不是!”谁问他“绰号”的由来了!

“我是说你怎么想到去学剑术的?”

他一个律师的孩子,以读书为主,十足的白面书生——怎么会好好地成了黑道上人人称道的“飞龙在天”呢?

“那还得从我认识翰、暮的时候说起……”

揉揉她短而软的秀发,抓一把过往云烟摊在彼此的眼前——

“那年我八岁,国际科学院举办了一个‘全球神童交流会’,因为我的记忆力超越了常人的水平,所以也接到了邀请函。当时我的抑郁症虽然好了,可还是不怎么愿意和人打交道,我爸就把我送去了,就当是散散心。

“在那里,我遇见了当时至少在华人圈内已非常出名的暮和翰。暮一脸漠视一切的冷然,翰却是英气逼人。我还记得……当时只有我们三个觉得那个会议实在很无聊,所以偷偷跑了出来,这才碰到一起的。翰先问了暮的姓名,他淡淡地丢出一个‘暮’,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姓‘暮’,还是叫‘暮’,只好跟着胡叫。问到我的时候,我不断地重复自己姓‘狄’,他们干脆就称呼我‘狄’……”

怡君好奇心顿起,“你不断地重复自己姓‘狄’,这我可以理解。可千暮生为十大富豪之一——‘卫家’的长公子,他为什么在说自己的名字时,也只说一个字呢?”

想到千暮的那段伤痛的过往,南浦的神情不禁有些黯淡。

“表面上,我们‘三剑客’风光无限,有着出众的才智,博士的头衔和傲人的家世。事实上,我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暮也有他的心结啊!”

“是这样啊!”

比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倒是对他们相识的经过更感兴趣,“那后来呢?你们认识以后是怎么成为生死至交的?”

“本来我们也只是认识一下,也许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可一群恐怖分子绑架了在场所有被称为神童的孩子,想将其中对他们今后的行动有所帮助的带回去培养——比如对改造机械非常有天赋的翰。至于没用的,就让他们的家长或政府交来赎款大赚一笔——比如暮和我。

“所有的孩子都害怕得大哭大叫,惟独我们三个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翰是将之当成了一场冒险游戏,暮是冷淡惯了的,而我当时可以说是……生无可恋,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我们三个合力逃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却遇到了一个所谓的恐怖分子。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三个日后的师傅——龙铮!”

回忆着那一连串简直可以媲美死亡游戏的过程,南浦的脸上重新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他那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也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进了这个恐怖组织,本想玩玩了事,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他想办法把我们几个救了出去,在那一天的时间里,我们四个人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直至成为朋友。翰知道师傅的剑术厉害,他自己又出自保全世家,从小学功夫,所以非要拜他为师不可;我讨厌自己的懦弱无能,也希望通过剑术的学习可以让自己强壮起来;暮看我们两个都要学,他闲得无聊,也跟在后面学上了。”

重温学剑术的那段日子,那可真是苦不堪言啊!

“翰自小学武,有功夫底子,学起剑术来是手到擒来;暮是真正的天才,什么东西到他手上一学就会。我可就苦了,不仅要学剑术,还要习惯右手握剑……”

怡君明媚的眼神投向他,“你是故意逼自己右手握剑的,对吗?你希望下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的右手可以帮你救下对你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是不是?”

抱着她,他可以感觉到她就是那个“对他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个原因。后来我们三个慢慢长大,剑术也越来越精湛。师傅说,这么好的剑术不能白白浪费了,要把它用在适当的地方。”

回忆起他们踏上这条路的缘由,南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热情与正义的时刻,整个人显得生气勃发。

“大概是五年前,当时翰负责调查一宗案子,牵涉到一个富家子弟。暮收集了足够的证据,我也认为法律一定会判他死刑。没想到,那个富家子弟先是找人做假证,在被我们揭穿后,又想找人顶罪,后来实在是没办法脱身,干脆派人暗中杀了证人,又用钱贿赂法官,最后只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他只坐了半年牢,就申请‘保外就医’出来了。出狱后的第二天,他就开始部署人马,向当时的讼诉人、检查官、警察等行政人员报复。我们三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以‘三剑客’的名义出马,让他中风瘫痪在床上……”

怡君格格地笑了出声,“这才是真正的‘保外就医’嘛!”

“丫头,你不害怕吗?”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皱着眉问道:“害怕?怕什么?”

“我不是一个简单的律师,我跟黑道有染。”

“那又怎么样?你做的是好事啊!”

她的女侠精神又开始无止境地旺盛起来,“这世上有些事是法律没办法处理的,有些黑暗势力是需要正义之师去惩治的。这才出现了‘三剑客’、‘佐罗’……再说,你们也没有随便杀人。我听千暮说,你们从来都只是伤人,并不杀人,即使他们绑架了聂草草,你们也只是用剑伤了他们的腿。刺伤草草的那个人惨点,也就是中风瘫痪罢了,算是便宜他了,要是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想到那个人伤了聂草草,她就气得想发标!

“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千暮骂得那么惨,害我伤心了半天,又自责了半天。”

“谢谢……谢谢你,丫头。”

他轻吻了她的额头,让她温热的体温连同她的清香一同灌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整个人、整个心恢复了生机——原来,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分享过往的苦痛和喜乐是这么美妙的感觉。

“有什么好谢的?你愿意把这一切告诉我,我真的很开心嗳!”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伟大的志向,“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个梦想?”

“就是什么‘长大要嫁给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最好是个用剑高手’?”

“对啊对啊!”她的头点得像击鼓,“你那时候还说我武侠剧看多了,尽做白日梦,你看现在——成真了不是!”

他忍不住打趣起来,“我可没说要娶你哦!”

“你要娶,我还不嫁呢!反正除了你,千暮和翰阳的剑术也很棒啊!”拿乔——我也会!

“可他们都名‘草’有主了!你呀……只能嫁给我!”

他一手将她拉入怀中,完全不见平日的温文尔雅,反显得霸道、强悍,这也是爱情的“副作用”吧!

“呆瓜……”

呆就呆——秀才一般都有点呆,可都能抱得美人归。既然这样,呆点——又有什么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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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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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美帝搞了个神盾局来对抗异常神秘事件,我大天超当然不能落后于人,也要搞个神棍局来维护全城和平。神盾局每天要对抗管理着那些个由于辐射基因突变产生特异能力的异人,我大神棍局每天也要对抗着那些个吃多了地沟油、毒奶粉、毒胶囊等产生的邪恶异能人士。神盾局要面对着来自外太空漫无边际的外星生物对整个地球的侵略,我大神棍局也要防备着那些个从地底墓穴里爬出来的不死生物对地球的威胁。神盾局拥有着最高端的超凡科技和最严谨的特工团队,我大神棍局也掌握着最特色的风水算命布阵嘴炮的传统技艺和最无厘头的坑爹职业人员。我大神棍局···上可逆天改名,下还能说一口好相声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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