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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国、天下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部分,成子这种不是特别聪明的人顾家,那些绝顶聪明的人就更顾家了。也许他们和成子以前一样,都没有认识到消除可怜的根本解决办法应从如何战胜恶中去寻求,而且很多人误入歧途,心中只有家,还有的人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于是他们甚至连家也不顾了,只顾满足一切个人私欲,但每一个这样做的人,如痞性十足的海宁也会自然而然感到愧疚和痛苦,那种痛苦既简单又极其复杂,五味杂陈,那痛苦也许就源自于人最重要的自然属性,它就是善。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颗善心,只是当善克服不了恶时,才会选择恶行。有的人能守住,有的人守不住,有的人经常能守住,有的人经常守不住,有的人大多能守住,有的人大多守不住。

成子有时因为坚持要做对的事情会得罪人,于是经常被同事状告到领导那。成子的领导是个热爱传统文化的人,崇尚中庸思想,他多次告诫成子,对错没有统一的标准,对错也很难界定,有时在这方面对,在另一方面可能就错,对这个人对,可能对另一个人就错,所以不要太执着。成子觉得他这种均分式的中庸思想有些陷入了虚无主义,但是微观的对错确实没有强制标准。看看国家的法律有多么复杂,不知道要有多少卷,成子从来都没敢去翻看一下,因为太复杂,成子自知能力有限不能驾驭。简单一点的,如公司的规章制度,也是够复杂,光一个工程总承包制度就有三大章二十四大节,看得成子直觉得胸闷恶心。即便如此,对错仍然没能被完全界定清楚。不是反对法律,社会发展得这么复杂应该有法律和规章制度予以规范。但是那些法律的空白之处由什么来填补呢?制定法律的过程又依靠什么来约束呢?完全依靠道德可以吗?法律有强制性仍然有人触犯法律,更何况是没有强制性的道德。

事虽分对错,事虽分善恶,但应扬善弃恶,这其实是常识,但是很多人却忽视贱视无视这个常识,因为善恶既没有所谓的“标准”,而且似乎不向善也无所谓,与此同时向善时常如逆水行舟,而向恶有时却能使人轻松得到所谓的利益。因为无所适从人们在这空白之处陷入了可怕的空虚之中,在许多人眼里世界是物质至上的,于是在这空虚中人们会相信所见为实,从而选择不顾一切地去满足自己最强烈的物质欲望,自私也堂而皇之地有理了,人与人之间常常选择争斗,只有达到某种平衡时才能得以喘息,但要时刻保持清醒,因为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于是人们不是在斗争中就是在准备斗争中,动物只是吃饱就睡,但是人类超强的智慧使人落入了一种比丛林还要丛林,源于丛林又甚于丛林的没有极限的可怕局面。世界是一个大丛林,国家深处其中不得不展示出其原始的一面,如今人类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而研制的武器装备足以毁灭人类自己,但人类仍然没有止步的迹象。丛林看上去似乎能将人类引向灭亡,再加上一些人的理论鼓吹和一些似是而非的预言预测,一种末日情绪在人们心头阴阴不散,它又反过来加剧了人们的空虚,甚至使善恶也失去了意义,从而使人选择了更多的罪恶,一种可怕的雪球在人的思想中越滚越大。

这个雪球为什么可怕呢?因为人不想灭亡,不想死。人为什么不想死呢?这个问题很可笑,他比问人为什么想死更可笑。也许这就是答案,选择生,是人且不仅仅是人,也是动物的自然属性。问题似乎转了一个圈,人的天性是择生弃死,扬善弃恶,然而生难死易,善弱恶强,一些物质至上的人为生而生并深深地陷入了物质欲望和物质争斗的重压之中,而善恶又没有强制标准,自私有理,不向善却无所谓,于是更多的恶行使物质争斗愈演愈烈恶性循环并且越来越难以自控,最终可能会导致自我灭亡,反生为死,好似“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岂不是说人活着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死吗?人本要追求生却追求到了死。看上去很荒唐,看上去很好笑,但现实世界的表现却让人对这个推理不能掉以轻心。

马克思说人类社会发展的高级阶段是共产主义社会,那共产主义会不会是人们的救命稻草?社会一路发展过来,似乎只有共产主义能救世界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国家始终没有丢弃共产主义理想的原因,这个国家是一个有良知的国家,共产党的理想是有良知的理想。

假如人与人、家与家、种族与种族、国与国都能平等,彼此和谐,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大家团结似一家人,物质极大丰富能满足人所有的需求,这样的理想不好吗?想消除人的痛苦不好吗?想让人们幸福地生活不好吗?答案一定是好。那理想清澈见底,色彩斑斓,虽然高高在上但也更接近天堂。那为什么有些人还是不信仰共产主义?迄今为止成子见过的街头论据只有四个字,是的,对一些人来说仿佛只需四个字就可以打败浩瀚的共产主义理论体系,他们心中默念的那四个字就是“共产共妻?”。古人说“食色性也”,“食”的平等本就很难实现,“色”的平等似乎更难实现,而“色”的不平等又会反作用于“食”的平等。于是它在一瞬间用一记后手拳将共产主义整场的努力化为泡影。

假如人能再创造一种东西,一种温和而可控的东西,它能满足人性中的一些渴求,能将其限于疆界之内而不四处泛滥,岂不是万全之策?人们现在已经具备了这种能力不是?可问题主要是人会倾向于选择能保证更好生存繁衍条件的优秀伴侣,而非虚幻可以解决的。

问题似乎无解了,人又返回了丛林,而且这种选择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不容置疑。人类为了个体更好的繁衍必将牺牲全体的永存?种族为了种族更好的繁衍终将毁灭全世界?空虚终将举起拳头站上领奖台?空虚,它就像一个小小的黑洞,它看上去很小,但却想吞下全世界,它能赢吗?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

和亲人相聚的短短几天就像给手机充电,感觉还没充满就要拔下电源。仿佛老天也觉得悲伤,淅淅沥沥无声地下雨,正如一家人在心里默默地哭泣。孩子总是天真的,源源哭着和站在雨中的缩着头的奶奶和驼着背的太奶奶告别,一声声“奶奶我不想走”让奶奶都要与天同泣了。李头子上班走得早,总是不用面对这种场景,只是他在上班的路上要独自面对这冷雨的清晨。

成子安慰源源,也是安慰大家,也是安慰自己。“没事儿,咱们下次再来,别哭啦,再哭奶奶就不高兴了。你不是喜欢宇宙吗?下次爸爸给你买个天文望远镜,咱们来奶奶家看星星!好不好?”

源源喜欢五彩斑斓亮闪闪的宇宙类科教节目,听到这句话,源源委屈的小脸终于有所舒展,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在雨中挥手告别。

孩子就像一颗种子,他需要父亲如土地般坚强的支撑和母亲如风雨般温柔的滋润,他也需要一些阳光的希望才能茁壮成长。不要那么多,合适就可以,不要那么强烈,合适就可以,不要那么仓促,最好能呵护他到开花结果。

孩子啊,开花结果了就把种子撒播,条件允许就在近处播播,条件不允许就往远处播播,记得冻雨的嘱咐,落叶归根,挽着风的手去问候土地,他们是你生命的根源,在一天就滋养你一天。

回城的心情和回家的心情总有天壤之别,家等着你的是温馨,城等着你的是雾霾。济南的霾就像济南一样,它不仅仅属于济南自己,它也属于中国。

“不知道下周股票会走势如何?想想就让人烦恼。”成子在心里琢磨着。

成子和曦曦轮换着开车,源源最幸福,他一个人独享宽敞的后座,他长大了一些,所以成子和曦曦给他系上了安全带,他倒挺适应,没有不配合。也许是心飞得不快,也许是为了逃避现实,成子潜入音乐声中,悄悄地凝视着车窗外的世界。

山东这片土地是人杰地灵之所,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人才辈出。山东人实在是有名的,但现在有人说山东人也不那么实在了,不是因为各省之间的口水仗,而是现代文明慢慢侵蚀了传统文化。各省之间的口水仗,一开始只针对河南人,后来扩展到全中国,还有完没完?古人前辈在统一和民族和解的路上主动和被动地流了多少血,翻了多少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许不应怀疑分分合合的哲理,但似乎现在还不到分的时候吧,而且似乎也应该努力去合而不是分吧,合是一种秩序,分是一种混乱,合如生,分如死。成子的大学化学老师曾说自然规律是代表混乱程度的熵值只能增加,而生命这种高度有序的东西违反了熵值只能增加的规律,所以生命在宇宙的历史中可能只会是短暂出现的东西,生命终将消失,成子理论学得不是很深不知道如何反驳他,但是人的天性使成子不喜欢他的推理。

这人攻击那人不好,那人嘀咕这人坏话,这家看不起那家,那家瞧不上这家,这村笑话那村,那村讨厌这村,这国想灭那国,那国卧薪尝胆,这族歧视那族,那族敌视这族。又来了,似乎人类历史也对丛林举手投赞成票。历史够久远吗?人类以史为鉴,假如真有史前文明呢?如果有,他们又为什么消失了呢?如果有,可惜他们的历史失传了,人类也失去了一面面宝贵的镜子。

和山东人同样重要的是山东的地理位置。山东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向东出探黄海,直面朝鲜半岛,扼守渤海湾口门户,南下可支持东海,向西位于交通大动脉可探入大陆,向北可守卫京都,东守门户、南视经济重镇、西奔纵深、北卫京都,既可看家护院,又能四处奔袭。

山东人自古忠诚,出军事人才,成子差一点儿也当了兵,后来觉得当兵不能也不应和发财挂钩,所以还是投入了经济浪潮之中。不过成子的发小波子选择了当兵,他军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海军军官。波子虽然不是在山东出生,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身上也有山东人忠厚老实的特点。上大学后,大家天各一方,各奔前程,成子和波子现在联系也不多,但发小的情如亲情般牢固,成子有时也担心他,因为世界并不太平,而且危机四伏越发让人担心。

日本和中国一衣带水,日本人和中国人同为黄种人。就像中国人看金发碧眼的都像英国人一样,外国人也傻傻分不清中国人和日本人,甚至连中国人自己有时也需要靠长相之外的一些东西才能分辨。一次在曼谷,成子的同事就被一个陌生的中国人误认为是日本人,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有些日本人的严谨作风。人们观看现代日本人的一些经典影视作品时会发现他们似乎有一种犹太人的生存危机感,他们内心中有一种阴影挥之不去,那就是“日本沉没”,这种危机感伴随有一种历史弃婴的哀鸣,他们奋勇求生,所谓国难出英才,犹太人很优秀,日本人也很优秀,他们的斗争属性和强大的能力在丛林文化的强化下给邻国带来了深深的压力。有人说犹太人是撒旦,有人说日本人是恶魔。历史上他们的前辈可能犯过错,也可能因为认识不足犯过错,那些犯错的人还比较强大引领族群犯了群体性错误,现在的人犯错不也是这样的吗?但每一个群体性错误都是在号召之下发生的,那种号召可以解释为一种文化,人都是人,虽然肤色不同,但都大同小异,没有一个人是长翅膀的,也没有一个人是长尾巴的,人们犯错是因为人们选择了错误的文化,文化正了,人就正了,不应把一个族群长期钉死在耻辱柱上,反复长期的历史定位会使某个族群被全体驱赶进人们的误解之中,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成子的大舅子是日本人,他躲在房间里看日本版快乐大本营时的纯真笑容和傻傻笑声和中国人没什么区别。他进中国人家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曦曦年迈的奶奶磕头,人挺平和,但那平和之中似乎又隐藏了一种铁的冷峻,他进中国人家门已经十多年了,有了两个孩子,但还是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大家庭,也许是个人原因,但他不是情商不高的人,在公司他是高管,也许是语言不熟练的原因,但归根结底都是文化的原因。文化不互相认同就会聚而不和,因此人类若想和平和解还需要有全人类共同认同的文化。

现在世界上不仅在争夺资源,还在殊死争夺价值观。谁抢夺了价值观的主动权,谁就抢夺了世界的王冠。那然后呢?全世界会不会陷入一种宏观封建主义?继而重蹈历史覆辙,并引发更大的灾难。二战时武器才是什么水平,死了多少人?看看现在的武器是什么水平,外星人来了可能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赢。历史会不会开倒车,一切会不会重回原点,甚至连原点也消失不见?

不能沉沦,不应沉沦。

成子选择的高速路线是济青南线,北线现在太拥堵了。是的,连高速公路现在都会经常出现严重的拥堵,尤其是节假日的时候。济青南线还是比较畅通的。为了解决拥堵,北线开始准备拓宽了。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这在中国司空见惯,微不足道。那些在饭桌上谈笑风生的人应该经常出去散散步,政府不是没有功劳,不知大禹治水治了多少水,但是我们能清楚地看到这个国家建造的在全世界都屈指可数的超级发达的交通运输网。

出了乳山就出了威海,成子和曦曦两个人会商量着轮换一下,他们两个都是开车的好手。跑长途一个人开车也不是不行,有一次曦曦病了,成子几乎是一个人把车从济南开到沈阳,连续开了大约16个小时,到沈阳后脚都肿了。主要是太辛苦。两个人开车不觉得累,一个人开,另一个人当个副驾驶还可以给提个醒,服个务,提个神,累了就倒换一下,这样更安全。

虽然济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里毕竟是成子一家的第二故乡,回到家中也会感到宁静。给父母报了平安,休息一下又要准备投入新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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