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让守卫糟蹋后,自己撞了墙……”却无欢沉沉叹了气,“宁王府大半人都死在了牢里,余下的,我给了重金让他们回乡。纯钧的尸首我也找到了,把他葬在了城郊别苑,他图自在也怕寂寞,陪着月颜也好。”
顾清翎已经不忍再说什么,仿佛是看透她的心思,却无欢一手揽了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面前。
她起先是一愣,继而凑过去啄了下他的唇,“怎么,想我了?”
“你啊……”却无欢拿鼻尖贴在她颈侧,“一路从锦城而来风尘仆仆,还不快去沐浴更衣?”
她撇了撇嘴,“你嫌我了?”
他无话可说,只得摇头一笑。
待她沐浴出来,才发现却无欢不知何时也换了衣服。
他坐在窗下的棋桌边,月白的薄衫,纯黑的缎带系着长发。颀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枚质地温润的棋子,短暂的思量后唇角噙着若有若无一丝笑。窗外是一片青藤花架,碧绿碧绿的光线投射进屋子,拉长他的侧影。
清翎站在原地忽而就想起了一句话——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来。”
她去牵了他伸出的手,被他一把带进了怀里,春日里虽然不冷但也容易着凉,他拿了毯子盖在她膝上,“这两天好好休息,五日后的大典有的你忙呢。”
她懒懒地靠在他胸前,“规矩从来都是那样,有什么可麻烦?”
“恒云陆相会前来离都,与我们商讨怀临求和的事。所以这次的大典一方面是立后,还有便是做出气派给恒云看——场面上的事,不用我说你也懂的。”
顾清翎思绪万千的望着光影斑驳,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嗯……”
“无欢……”
“嗯?”
她忽而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褐色的双瞳直直地望他的唇,想也未想就吻上去——床底之间的事,从来是却无欢调教的她,到底她还是不大会。不会也罢,她就是不肯放过他,纠缠着他的舌头吸吮****。
“呵——”却无欢忍不住一笑,扣住了她的腰肢,“就把你馋成这样?”
她抬起头来,眼前的男人已经及近于半裸,半眯的眼眸里含着笑,发丝散落垂在地上。她不答他的话,埋头于他颈侧,将下面的事交给他来进行。
肌肤摩擦间,她只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用尽力气的——似乎想要将他禁锢在自己怀中。
“无欢……无欢……”
“你爱我吗?无欢……”
“无欢——你爱我吗?”
回应她的,只有他不许她出声的落吻,和湮灭她全部理智的汹涌侵略。
宫灯明盛。
一声声烟花爆在夜空,顾清翎独坐在苍离宫的后殿走廊上,在寂静与黑暗中抬头仰望五颜六色的烟火闪过。盛装的锦衣首饰已让她自行卸下,唯有手里这支素白的玉簪,从入夜就让她握在手里,都已经有了温热的温度。
“羊脂白玉镂刻寒梅,不知抵不抵得上镇北将军一日俸禄?”
那一日,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再不是前一晚淡漠着欲置她于死地的那个宁王了。
她也曾以为能和他过一生的,荆棘坎坷,她都肯为他的剑。
只可惜啊……
“她准备好了?”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她将玉簪收进了袖里。
“之后也没有她需要出面的时候了,只要安心在这等候就可。打扮的与你一模一样,就是最贴身的侍女也分不清。”
说话的是个男子,声音清澈而没有棱角,身形隐在阴影里,目光却落在顾清翎的身上,“清翎,这样真的合适?我与你的约定,从来不会建立在强迫你的基础上。”
“他的江山,他的挚爱,我都予他——再没有我留下的价值了。”顾清翎忽而笑了,转过头来支着下巴望着黑暗里的那个人,“殊泽,你居然真的肯拿恒云一国的抉择来换与我的约定?”
“恒云始终不可能两不相帮,出兵怀临还是对天离落尽下石仅是我一句话罢了。”他波澜不惊地语气里暗含笑意,“不知道却无欢一会来这寝宫时见到的皇后竟不是你,会流露怎样的表情呢?”
“大概……”她想了想,摇头笑,“该会很高兴吧?”
“我这样的一个人,除了上阵杀敌还有些用处,要费尽心力权衡各种势力,把后宫众人都打理成可让他随心驱遣的棋子——终归太难了。”她怔怔地望着烟花爆破的瞬间,一声声的响混着宫里不曾停下的丝竹乐声,满目繁华的这一刻,她忍不住抱住了双膝,“殊泽,从这以后……我就没有丈夫了。”
知道她心里是不舍,他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来,“你只是没有他罢了,我还在。”
“时候不早,该启程了。”
她站起身来,最后一次抬眼望向烟花盛放的夜空,也不知是该苦涩还是释然——她到底还是这么做了,尽管竟是用这样一种方式。
“我一生尚早,不想蹉跎。待爷登上帝位的那一天,清翎只想求得休书一封。”
那一****赌上全部,也没能从他口中听见一声答案。她知道他从来不曾欺骗,这一袭凤冠授印,已是他能给予的情意。无奈……
假扮着宫女随陆殊泽走过前殿时,探眼就能望见却无欢的所在。只看的清珠玉摇晃的冕旒,那之后的一双眼藏着浩瀚深夜,像总看不尽的深渊一般。
觥筹交错,群臣不免要奉承几句,他也难得流露了笑容——新皇继位便把濒临溃败的战局扭转的如此漂亮,镇北将军更是时时刻刻为君分忧,今后天离帝后相扶相助,必当开创一番盛世局面。
她也是听着的。
小心站在殊泽之后,在人群里隐着自己的容貌,听着众臣如何歌功颂德将她的战绩描说的神乎其神,仿若战神在世。
“陆相。”
却无欢忽而举杯,对着他们的方向淡淡点头,“我知今次若没有恒云,天离如何大败怀临?这杯酒,我敬陆相的计谋。”
顾清翎忙低了头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