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莫倾安数着日子,距离七月七还有三天了,七夕节!还真是有意思呢。
清吟自从锦华轩回来后,莫倾安待其还是如常,仿佛不知她是董姨娘的细作似的。清心清月虽然有些疑惑,却也遵着莫倾安的吩咐,对她一如往常。
这日莫倾安扶了清心的手去往茗湘苑给文氏请安,才走到门口,便听花厅里头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待得入内,才知道是秋姨娘和容姨娘携了莫倾芸来给文氏请安。
秋姨娘自那次莫倾安借老太太的手收拾了一顿后,便乖觉了许多,又加上莫康这些日子日日都歇在茗湘苑,今日她来请安倒也在莫倾安的意料之中。至于容姨娘,自那次被逼着站到文氏这边后,便对文氏服帖得紧,日日晨昏定省不说,还次次都捎带着莫倾芸。
莫倾安每日都要翻看《百草集》不曾间断过,如今这本书已是被其铭记于心,凡是里面所出现过的药草,莫倾安都能认得并且说出其药性药理。
莫倾安依着所学的药理,辅以膳食,悉心调养着文氏的身体,虽然莫倾安都是用些常见的药膳,但调理了这些日子,文氏的面色倒也红润了一些。
这日文氏着一身绛紫色绣芙蓉薄丝长裙,外罩一袭蛟绡纱流云长衫,因着气色好些了,看上去倒也保养得宜。此时文氏手执一柄苏绣如意玉面芙蓉团扇徐徐扑着风,沉香木的扇柄,一摇便有一阵木香幽然而来。
“安儿来了。”文氏拉着莫倾安的手,拿扇子为她扑着风:“何必走得这样急?瞧你出这身汗。”
莫倾安素来俱热,盛夏之时除了早晚几乎不出思凰阁一步,阁中置了四个风轮,几乎日夜不停地要人摇着。
此时虽是清晨,莫倾安走了这一路却还是出了一身薄汗:“哪里是我走得急呢?不过安儿爱出汗罢了,比起两位姨娘和芸妹妹,安儿倒显得越发懒怠了。”
“侍奉主母是妾身等的本分,自该勤快着些,大小姐过奖了。”却是容姨娘接过了话头。
容姨娘总是这么个温顺的性子,从前对着董姨娘温顺,如今对着文氏温顺,只是这温顺背后有多少尖刺,却是不知了。
“容姨娘有心了。”莫倾安偷偷觑了秋姨娘一眼,见其对容姨娘的温顺是百般看不上,背后对着容姨娘翻了不少白眼。心下失笑,比起容姨娘,倒是秋姨娘这样的性子更容易控制。
“既然都到了,咱们也许久没这么齐的给老夫人请安了,难得今日大家都在,便随我去金禧阁一趟罢。”
主母开口了,又有孝道压着,谁敢推辞?
一行人到金禧阁的时候,见莫倾华却是早就到了,倒也无人感到奇怪。董姨娘和莫倾华仗着董氏的偏爱,从来没把文氏放在眼里过。
众人行礼如仪,老太太见今日来了那么多人,倒有一丝讶色:文氏已经把这些个妾室收服了?
“别掬着礼了,都坐吧。”
文氏领了莫倾安坐在下首,才刚入座,莫倾华便至莫倾安面前,含着泪便作势要跪了下去。
莫倾安与莫倾华是平辈,如何受得她的跪拜之礼?又是当着老太太的面。
莫倾安赶紧扶住了她:“华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作这些做什么?”
莫倾华含泪低语:“安姐姐,我姨娘鬼迷了心窍想害你,着实是错的离谱,华儿不敢乞求姐姐原谅,只请姐姐莫要因为姨娘而与华儿生分了。”
莫倾安一听她这一番做小伏低的做派,与她平日的性情极其不符,事出反常必有妖,莫倾安不得不多了一层防范:“华妹妹说的哪里话?那件事情最受委屈的可是妹妹你啊,我又怎么忍心再责怪与你呢?姨娘始终是姨娘,咱们姐妹怎么会因为一个姨娘便生分了?”
莫倾华听她如此贬低自己生母,岂非也在间接贬低自己?心中恨得牙痒痒,却是满脸开心的样子:“太好了,姐姐不怪华儿便好。”
说着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跑到董氏身前:“方才华儿还在与祖母说到三日后便是七夕节了,我求了好久祖母,才答应七夕那天让我们出府逛灯会呢,安姐姐和芸妹妹便陪我一起吧?”
如果说到这里莫倾安还不明白莫倾华的目的的话,那可真的是白白重活一世了。
今生与前世的情况有些不一样,自己不像前世那般把莫倾华当姐妹,事事依从。她怕是担心自己不答应陪她去逛灯会,这才当着董氏的面提出的吧?偏生自己刚刚才说了没有与她生分,若是自己不答应,岂不是成了心口不一之人了?
七夕节又称乞巧节,是煊立王朝的传统节日,七夕这天男女大防不似平常那般严谨,许多闺阁小姐都可以正大光明的逛街而不会被人闲话。倒也是个巧遇情郎的好时机。
此时莫倾芸眼中也是神采奕奕,一副期待的样子,仿佛就等着莫倾安答应了。
“好啊,华妹妹不说,我也是要求了祖母的,咱们姐妹三个还从来没有一起出去过呢。”既然你想要,我便如你所愿。
见莫倾安爽快答应,莫倾华微微松了一口气:“那便说好了。”
“你们几个鬼丫头!”董氏今日仿佛心情极好:“罢了,难得能好好玩儿会儿,依了你们便是。只一样,人手一定要带足!”
“哎呀,祖母~咱们姐妹几个出去玩儿,带一群人跟着多没劲啊?”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不出意料的,莫倾华请求少带人手。
莫倾华撒娇撒痴的本领是不错的,董氏素来又偏疼她一些,三两下便熬不住:“好了好了,每人带一个贴身丫鬟,可不许再少了。”
莫倾华这才作罢,挽着莫倾安的手臂,亲亲热热的。
满堂都是欢声笑语的,仿佛前些日子的丑事从未发生过一般,至巳时才散。
出了金禧阁,文氏携着莫倾安:“安儿,今日倾华有些反常,七夕出去你可得多些小心才是。”
文氏是个通透的人,从那次收服容姨娘时莫倾安便是知道的。
“放心吧娘,安儿会保护好自己的。”知文氏担心自己,莫倾安柔声安慰:“安儿的本事,娘还不知道嘛?不会有事的!”
文氏无奈般戳了戳莫倾安额头:“你呀!纵使你再有本事也要小心为上。”
“是,安儿知道啦!”莫倾安依偎着文氏,享受着母亲的关心与爱护,仿佛这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