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带人追上马车之时,莫倾华刚落地,余惊未去,一副吓傻了的模样,福贵见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红玉惨死。
“你去把这里的事告诉夫人。”
这才带了人前去扶莫倾华,方才在追赶的路上已经见过董姨娘的惨状,不过红玉这时的样子,比董姨娘惨了数倍不止,嘴角的鲜血一直延伸到耳根,双眼睁得大大的,目眦俱裂,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模样十分可怖!
方才他们都看见了,是二小姐拉了红玉作垫背,红玉是生生被压死的。
见到红玉惨状的小厮无不对二小姐心寒,红玉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伺候了她多年,危难时刻,为了自保竟可以如此无情,更不提他们这些只在外院伺候的低等小厮了。
扶了莫倾华,福贵又命人给红玉收尸,这才抬着之前便救下的董姨娘朝莫府众人处去。
文氏见众人都被安抚了下来,便在原地焦急地等着消息。
“安儿,你说这马车出了这么大的事,董姨娘她们不会有事吧?”
娘亲还是如此善良,即便是对心狠手辣的董姨娘母女亦是如此。
“放心吧,娘,吉人自有天相,安儿相信董姨娘和妹妹定会平安无事的。”
哼!自食恶果,若非董姨娘心存歹念,莫倾安也不会将莫夫人的马与董姨娘的马调换,莫倾安早猜到了董姨娘母女是不会同意换马车的,所以不管莫夫人坐原来的车还是莫倾安的车,出事的,都会是董姨娘的马车。
重生一世,莫倾安再也不是以前的莫倾安,说她心狠手辣也好,说她无情也好,这都是那些恶人逼的,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害我一分,我还他百倍。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小厮报信来了。
“奴才见过夫人,大小姐。”
“怎么样了?人救下来没有?”文氏急切地问着。
“这……”
“你别吞吞吐吐的,如实禀报便可。”莫倾安一眼看出了小厮的犹豫,出口安抚道。
“马车撞向山壁,已毁了,董姨娘和二小姐都被甩出马车,董姨娘人事不省,二小姐有红玉相救倒是无事。”
文氏一听,当即吓得面无血色,稍微稳了稳身形。
“你再辛苦一趟,将这里的事回府禀报给老爷和老夫人,请他们先请好府医等候,我稍后带着她们回去。”
“是”小厮领了命,牵过马,绝尘而去。
这时管家福贵已带了董姨娘,莫倾华和红玉的尸体回来了。
文氏早已让其他人腾出了三辆马车,将她们分别放上车,又专派了人去照顾董姨娘和莫倾华,这才带着往莫府赶去。
此时打头的马车上只有文氏和莫倾安,为了腾出马车,连莫夫人和莫倾安都自愿共乘,挤一辆马车。
“安儿,这次去静国寺,出了这么大的事,老爷和老夫人定会怪罪与我的,到时你一定不要为为娘求情,不要让为娘连累了你。”
莫倾安心下感动,轻轻拍了拍文氏的手背,以示安抚。
“娘,放心吧,咱们又不知那马会受惊,爹爹和祖母是明事理的人,如何会怪罪娘亲?再说了,不是还有安儿在么?娘只要放宽心就是。”
一路上莫府众人气氛低沉,再不复出行时欢声笑语。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到了莫府门前。
才下马车,便见老夫人和莫康焦急地等在门口。
老夫人神色清冷地立在原地,倒是莫康一个箭步便冲到了董姨娘身旁,此时董姨娘还未醒,是由几个丫鬟扶着的。
莫康打横抱起董姨娘。
“传府医到锦华轩待命。”说完便不理会众人,只抱着董姨娘往董姨娘所住的锦华轩去。
莫倾安看着这一幕,心下一片凄凉,父亲眼里竟只有受了伤的董姨娘,对其他人丝毫不闻不顾,若今时今日受伤的是文氏,父亲恐怕也不会有半分慌张吧。
莫倾安转过头去瞧文氏,生怕她见了方才那一幕伤心,却惊讶地发现,文氏眼中哪有半丝悲伤的情绪?
心下奇怪,却也装模作样地去扶着文氏。
“母亲莫要吃心,董姨娘受了伤,父亲多关心关心她也是常理,你看,连秋姨娘不也没得父亲一句关怀?”
秋姨娘明面上看起来确实是莫府最得宠的姨娘,因为莫康每月有一半的日子都歇在秋姨娘那儿,但是秋姨娘最大的弱点便是没有儿子,连一个女儿都没有,所以论起来,董姨娘在父亲的心中占的位置应该会更多。
但让莫倾安奇怪的是,文氏也育有一子一女,而且还是嫡出的,为何父亲心中没有她?
说起来,父亲和文氏看起来根本不像夫妻,更像是——陌生人!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前世自己没心没肺,只以为母亲不受宠,这一世经过了前世的人情世故,方才看出来这其中的端倪。
这种事情,自己定是不能直接问文氏的,看来只有寻机会慢慢查探了。
“安儿放心,娘没事。”
倒是文氏先安慰起人来。
“请老夫人安。”文氏带着莫倾安上前给老夫人行礼,方才莫康着急离去,连老夫人都没顾一句,此时老夫人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安?老身有何安可言?董姨娘和华儿出了这样的事,你倒好,来给我请安,不知到底是存的什么心?”说着手中的拐杖重重杵了一下地面。
莫倾安见状,赶忙上前替老夫人顺气。
不是莫倾安要真心孝顺老夫人,而是老夫人是这莫府里身份最贵重的,煊立王朝最重孝道,这决定了老夫人在莫府的绝对地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人敢逆。要想在莫府中过得好,必须要能讨老夫人欢心才行。
前世自己受董姨娘母女所骗,对老夫人并不亲近,自然也不得她宠,自己在府中受了欺负,老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比之下,老夫人更喜欢能言善道,又与她关系更亲密的莫倾华。
董姨娘本就是老夫人的侄女,老夫人偏向哪一方自不必说,这一世莫倾安不指望能的老夫人宠爱,只要能做她眼中一颗对莫府有利的棋子便可。
“祖母先消消气可好?您看,这一大家子人都还在门口站着呢,街上人来人往的,失了咱们莫府的颜面可不好,不如先进去再说?”
莫老夫人和莫康一样,最重颜面,莫倾安知道这一番话说出来,老夫人一定会让她们先进门。
老夫人董氏打量了这平时不起眼的孙女一眼,不得不说莫倾安的容貌,就是在上京也是数一数二的,也对,董姨娘本来容貌就不及文氏,生的莫倾华自然也不及了,文氏本就貌美不凡,生的女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此美貌的孙女儿,将来定能嫁入高门,为莫家添光。
这才对莫倾安和颜悦色了些。
“也罢,董姨娘如今还昏迷不醒,咱们也都去锦华轩看看吧。”
说完领了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锦华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