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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刘祥边跑边自责,这一个不小心,这事可惹大发了。他左拐右闪,一阵狂奔,真的按那个大个子告诉他的地方,跑到了凌烟阁的门口,他停下脚步,向四面扫了一眼,没见日本兵追过来,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整整衣服,走进凌烟阁,找了一个方便进出的地儿,在一个两头可走的桌子前坐下。跑堂儿的跟进来,问他点点什么,他要了一壶茶。边喝边想让他来凌烟阁的这个人是谁呢?听声音很熟,感觉很亲切,使他没加多想就来到了这。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是他,对,一定是他。想到这,他赶紧点了两个菜,又要了两份他爱吃的叉烧,起身出去来到窗子前,向外谨慎小心的观察了一遍,没见有啥动静和异样,就出了一口长气,挪过一个橙子,安心坐下,专等他的到来。

一个戴呢子礼帽的高个青年人,慢慢悠悠的走过来,在凌烟阁前,用眼睛的余光转了一圈,平静的走进了凌烟阁,他老远一眼就看到了刘祥。“四哥,咱们里边找个地方。”刘祥已经猜出了这个高个子是谁,从他叫四哥的口气和声音上,也证明就是这个人。可这个人在桌前站定,摘下墨镜,刘祥愣住了,这个人是?他仔细的又端详了一阵,不对,不是刘祥想象中的那个人。

刘祥眼前的这个人,不胖不瘦细高窕,细长的腿下一双脚,鼻梁高、白牙小,嘴唇红、脸蛋儿俏、喜开眉宇、两眼笑。这个高个年青人见四哥刘祥不认识他了,就主动把话挑明了说:“四哥,我是远难。”他的声调中明显带着哭腔。“真是远难,我的弟弟呀,人家下狠手了,四哥想,这辈子怕是见不着你了。”刘祥擦了擦眼泪又亲切的叫了声:“远难,四哥听声知道是你,可不认识你了,你要是不把话挑明,四哥我怎么也不敢认是你呀,真好看,你出息了。”

远难告诉刘祥,他和白毛师爷到了南京后,师爷的好友全来看他,见徒孙眼脸有疤,就出钱托人在南京找了个好大夫,做了整容术。师爷白毛过世后,本想代师傅多守几天坟,多尽几天孝道,听说沈阳出事了,就急着回来看师傅你们,没想到在车上就听说师傅你们出大事了。

刘祥告诉远难,刘福大哥可能也从武当回来了,在宜凌火车站上,被日本兵抓住的那个带穿针的,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东西只有我们哥四个带。远难吃惊的问:“大哥回来了?可惜…不过刘福大哥活着就好,他活着,咱们就有机会救他。”“追我的日本兵咋收拾的?”远难做了一个右手中指一弹的动作,刘祥点点头说:“我若不遇见你,命就没了。”远难说:“四哥,咱俩竟顾着说话了,赶紧吃,吃完了得走,今晚上,日本人非得把宜凌城整翻了天不可。”

日本鬼子骑兵离开柳河屯,马龙飞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柳河屯的老百姓,这下子可惨透了。他把炸子王李秀文,探子飞梁喜甘叫到身边吩咐道:“你俩去趟宜凌县城,弄两只短枪来,咱也给他整点动静。记住了,单个敲,别贪大,见好就回。”探子飞笑笑说:“瞧好吧。”

宜凌县城北门口外,一条白狼河从西向东流过,两条大木船一来一往在摆渡,车马人夫全靠渡船过河。穿戴整齐的炸子王、探子飞俩人下船上岸,走过北城门,来到了城中心古楼西北侧的樱花酒歌楼,进了大堂,见有四个穿着高庄黑皮靴的日本鬼子军官坐在那,他俩专选这四个日本鬼子军官的对面桌子旁坐下了。俩人旁若无人的点了干炸丸子、糖溜白果两个菜,又要了一碗川白肉,单点一坛老胶白。菜上齐了,酒烫热了,炸子王忙着用小刀把一个丸子切开,挖里边的肉馅儿吃,然后又从兜里摸出个小黑球塞进去扣好,放在盘子里,他们这才开斋似的吃喝起来,酒过两巡,见对面四个鬼子吃得很快活很开心,就提高了嗓门儿,一边划拳行令,一边高叫罚酒罚菜。

四个鬼子军官,见这两个中国人在他们边上这样放肆的叫喊,而且那声儿,还越来越高,一个鬼子军官过来制止:“你们的,什么的干活。”探子飞忙站起身,一手端了一个大酒盅,自己先干了一个,把另一个酒盅端到鬼子的嘴边,用手示意他干了,鬼子一见是好意,乐了,接过酒盅,一口也干了。炸子王一见上套了,忙站起身,自己用竹筷子夹了一个丸子送进嘴里,边嚼边喊香,然后不慌不忙的夹起盘边上那个已经扣好的丸子,客客气气的送到这个鬼子军官的嘴边上,那个鬼子军官什么也没想,就张开嘴,把探子飞送到嘴边的丸子用牙接住了,然后面带笑容的送进嘴里,一点忧郁也没有的就一口咬下去,没等他尝到香味,只听到一声“啪。”

这个声响,是吃到鬼子军官嘴里的那个被炸子王做了手脚的那个丸子,他炸响了。随着一声炸响,再看那个鬼子军官,下巴已经和脑袋分家了,从鬼子脑袋的血窟窿中“乌乌”的发出了两声似叫不是叫,似喊不是喊,似哭不是哭的声音,随着声音,血也跟着向外飞溅,这个没了嘴巴子的鬼子军官,歪了歪,邪了邪,木桩子似的倒了。

坐在桌对面的三个鬼子军官,以为宜凌县城是他们的天下,这樱花酒歌城又是为大日本军人特别设立的消遣的地方。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丁点儿的思想准备都没有。见同伙喝了人家的敬酒,吃了人家的敬菜,很爽,很酷,很派,很得意,很享受。他们以为,中国人对他们日本人,本来就应该这样。他们到中国来,图的就是这个,让中国人做供他们驱使的奴隶。没想到在铁桶似的宜凌县城,在这大日本军人的家门口、鼻子底下能出这种事,这太离谱了,太不可能了,太出乎意料了。

就在他们三个一愣神的功夫,探子飞的三根粮探子分别出手,雷击电射一般,飞进三个鬼子的胸口,血从粮探子的沟槽中一股子一股子的涌出来,这三个鬼子军官没有第一个幸运,人家有出声的机会,这三个没这机会,粮探子凉飕飕的直接扎进了心脏,瞬间魂灵飞出窍,神魄散于体,扑通通前后倒下。炸子王、探子飞两人迅疾跳出,弯腰摸出鬼子身上的王八盒子,把一张纸条放在饭桌上,随着日本音乐声的拍节,迈着方步,走出了樱花酒歌城。

石川在他的指挥部里,走过来,走过去,不时的把手握成拳头,放开,再握,这样反反复复。他走回办公桌前,坐上靠背椅,仔细的观察着办公桌上摆着的东西。三把带血的麻袋穿针,两棵带血的榛子壳,还有一把能从锹头和木把结合部位嗅出香灰味的铁锹。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思维,进来的是北山一树少尉。“报告少佐,刚才,四名中尉在樱花酒歌城聚餐,两个东北抗日军先锋团的人,用一个爆炸弹和三个这样东西,我问了一下,这个东西叫粮探子,把我们四个中尉统统杀死了,四把手枪被抢,这是他们留下的纸条,我已经把我的队伍派出去追查了。”说完,把纸条和四把带血的粮食探子放在桌面上。

石川拿起来纸条看了一眼,又拿起一个粮食探子,转过来转过去的看了几遍,猛然把它扔了出去,粮探子深深的扎进窗子木框上,纹丝不动。石川声嘶力竭的叫喊:“戒严,全城戒严,抓住他们,一个不许漏掉。”

一队队日本兵,荷枪实弹,神情紧张的跑步奔向大街小巷,见人就搜身,有门就往里闯,挨门逐户搜查。凡是从身上搜出带尖的、带刃的、带铁的、带刺的、带钩的、带棍的、带槽的、拧劲的、溜圆的、拴坠的,一律扣下。人,捆绑后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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