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连本带利的还清！”丁龙扫了一眼桌子的九支无品级营养液和六支人工啡肽。
“多亏了这半年来有我们组次席慷慨奉献。”一年来多次接触，潘已经和这个教他给死人开刀的教官混得很熟了。
丁龙莞尔一笑，道：“你们组的次席这半年来想必过得很憋屈吧？”
潘表情淡然，道：“我从来没主动招惹过他，是他先暗算我的，再憋屈也是他自找的。”
“自找的？”
丁龙叹了口气，道：“好一句自找的！”
潘：“教官，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来天霜一年多了，突破了两次生理极限。突破第一次之后的半年里你疯狂的增加训练量，想必你是想通过大量消耗体能，达到再次突破的目的，显而易见你失败了！”
潘不明白丁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礼貌的听着。
“多次的失败不但没有让你放弃，反而促使你下定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如果我没有猜错。半年前，顾生优挑唆汪清袭击你反而是帮了你的大忙，你直接出手废了汪清，就是为了触犯禁令，好达到把自己逼入绝境的目的。”丁龙好像看穿了一切。
潘一脸好像听天书的模样，茫然道：“我有那么有心机吗？”
“还装傻！丁龙摇头道：“如果不是早有预谋，你提前找我赊荒蚁脑啡肽和一级营养液的事怎么说？”
潘突然顿住了，神态有些犹豫。
难道真的另有隐情？潘的表现让丁龙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自信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你撑过了禁令刑罚就不用再付任何责任，有什么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
潘思索了片刻，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而且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半年前我确实做出了触犯禁令的决定，但从来没想过，通过伤害某个学员来达成目的……”
丁龙端起杯水，他挺好奇当初这个小家伙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我当时想直接袭击裴英教官来着……”
丁龙惊得一口水没含住直接喷出去了。
“你说你的原计划是袭击裴英！！！”丁龙表情扭曲道。
潘无辜的点了点头。
丁龙倒吸了口凉气：“你不知道袭击教官不止是触犯禁令，更危险的是，教官可是有权利处死袭击自己的学员的吗！？”
潘再次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啊！”
“你知道！！！”
“知道还想袭击教官，你是自信心膨胀啊！还是以为裴英改吃素了？”丁龙完全无法理解这孩子的思维方式。
难道是代沟？
“其实……”
潘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当初是想装成梦游的，裴英教官一发火我就装作醒过来求饶。”
丁龙：“……你是把别人都当成你了？”
潘眨了眨眼：“教官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没听懂。”
“没听懂就对了！”丁龙摆了摆手。“陪我聊了这么久，不符合你的性格，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教官神机妙算。”没说正事之前潘一个马屁先拍了过去。
丁龙没好气道：“别瞎说，神机妙算是周瑾大元帅的称号。”
“没差的没差的……”潘嘿嘿一笑，道：“教官，这次找您，除了结清上次的欠账，我还想在赊一次。”
“你想第三次突破极限？”丁龙抬眼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用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确定。
潘点头道：“是的，我想再试一次。”
“我不能赊给你。”丁龙毫不犹豫道。
潘急忙道：“我可以再加一倍的利息。”想了想，有补了一句。“反正可以剥削顾生优，只要能赊账，再加两倍都行。”
可怜的顾生优还不知道，在潘的眼中他已经变成了压榨对象。
丁龙表情平淡，道：“十倍利息也不赊，因为死人是还不了钱的！”
潘愣了一下，表情慢慢变得凝重：“教官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再次突破极限……会死！”
丁龙毫不犹豫道：“跟你明说吧！是的，一定会死，没有一点机会。生理极限的突破一次比一次难，危险程度也是呈几何增加，绝大部分战士一生都不一定有一次这样的体验，你已经完成了两次还有什么不满足？半年前那次，裴英行过鞭笞之后你身上的伤势就已经不比汪清轻多少了！”丁龙的声音带着感叹。“我真不敢想象，你当时是怎么挺过那三天三夜的？那犹如实质的执念真是即可怖又可畏。”
“虽然不知道你又想出了什么花样自虐方式，但我敢断言，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如果你敢第三次挑战生理极限，你会在它到来之前死去。”
潘沉默了一会，突然一言不发的全力催动元能和血气，两者之间飞快的互相转化，然后他开始吸气，胸骨高高胀起，胸膛之中猛得传出“咚”的一声，身体中好像有座火炉苏醒，原本静静平伏的气血仿佛沸腾的开水猛然勃发，心跳声密集如鼓点，皮肤泛红，体温迅速蹿升到烫人的程度。
丁龙冷眼旁观。
五息后，潘下颚微动，嘴张成标准的圆形，吐气如箭，喷出一道三尺多长的滚烫白气。
“教官，我这一年的修炼成果怎么样？”潘收敛了元能和血气，松了口气，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到正常。
丁龙淡然道：“元能饱满精纯，血气充沛凝练，身体强度也达到二阶战士标准。”
潘不置可否，道：“一个月前我就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之后在怎么增加训练量身体素质也没有丝毫增长，人工啡肽也已经对我不起作用。我想来想去，想要变强，最后只剩下突破生理极限再次吸收高级药剂这条路了。”
“我不想剩下这一年，只做生理解刨，器械格斗，刑讯逼供这些课程，我想让自身强大起来。”
丁龙皱着眉，摇了摇头，道：“潘，不要这么执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一般来说，除了绝世天才，十二岁以前，就算是天才资质的人也无法在战斗力上对同龄的中等资质产生压倒性的优势，但你可以。你做到了只有绝世天才才能做到的事，而且做的更好。你的资质是上等，但你凭着自己的努力，把元能的精纯度打磨到了同龄天才的标准，你是个努力的孩子，想必以后也不会懈怠，加上你强悍的体能积累，你以后的路绝对比大部分天才要宽广。”
丁龙的劝告已经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这种情况在天霜的教官中很罕见，是潘这一年来的表现打动了他，哪怕是在执行死亡淘汰制度的天霜，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努力的孩子，没有人会讨厌努力的人，除非是仇人。他真心不想让这样的孩子夭折，换个人，哪怕是天才资质他都懒的管，这里每天都在死人，天才什么的，半年前潘废掉的汪清就是一个。
“比大部分天才强，那绝世天才呢？天命之子呢？”潘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丁龙的关心在充满了死亡和冷酷的天霜尤其让人感动，但他有不能停下来的理由。
丁龙默然的看着潘，良久无言，好一会，才声音低沉，道：“潘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公平过。”
潘微笑，道：“历史上不是有普通资质的人最后成为帅位的吗？”
“的确有，但是……”丁龙摇头笑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凤毛麟角。”
潘很仰头看着丁龙，认真问道：“那我是应该当凤毛呢？还是要当麟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