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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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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军帅帐。

萧麟正客坐于帐中的虎皮大椅上,下方恭立着一于众将。他们均等待元帅下达出发的命令。

帐中寂静了良久,萧麟迟迟不发言。

“元帅,时辰到了。”一名将领壮着胆子出言提醒萧麟。

“哦!”萧麟那英伟的面庞一片高深莫测,“时间未到,本帅还要等一个人。”

“不知元帅要等的是谁?”另一将领小心翼翼地问出众将的疑问,他们不明白什么人重要到让主帅在出兵之前等候。

“我在等副元帅。”萧麟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一点未因众将多言而感到不耐。

副帅?众将都是一愣,副帅不是被敌人活捉了吗?又怎会回营?元帅难道忘了?

萧麟神秘地一笑,也不解释,他静候好消息的到来。

“报,”一元兵连滚带跑地冲入帐中,“副帅正在帐外候传。”

“好。”萧麟不理会惊得目瞪口呆的众将,“马上让副元帅入帐见我。”

“罪将叩见元帅。”那位官至副元帅的老将大步进帐,跪倒当场。

“你的失职之罪容后再办,”萧麟冷喝,“现在还不把轩辕御风给本帅的信拿出来。”

“副帅”一愣,立即将信取出奉上。他实在不明白萧麟怎会知道会有这样一封信。

萧麟展开信来,锐利的黑眸转到纸上,那是一张图,屏谷地形分步的详图,萧麟得意地仰天大笑,有了这张图,他攻下屏谷已指日可待。“出发。”他挥手下令。这次他不会再让洛息尘与轩辕夜羽有任何生还的希望,真正的决战即将展开。

屏谷。

轩辕御风自信满满地沿着阶梯走上位于屏谷正中央的占地十丈左右的高台。台下人潮汹涌,数万屏谷子民,均对此次大会投以无比关注。这一切正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干众人已在他的掌握中,别无选择之下,轩辕凌风惟有交出屏谷指挥权一途。只要他坐上屏谷之主的宝位,一切根本不足为惧。抬眸望向主位,轩辕凌风与织梦一切如常,看不出半点受制于人的现象。所有忠于轩辕凌风的屏谷子弟均被他借故调开去防守银城要塞,而他的人却在暗中控制全场,保证不会发生任何变故。

他再送去屏谷地形图给萧麟,借元军之手将轩辕凌风的人消灭,永绝后患。最理想的是元军因此而元气大伤,他挟着初登谷主之位的优势,动用全谷精兵将萧麟一千人等击溃,便会在屏谷子弟心中树下不朽之名,何愁谷主之位坐不稳?至于银城余孽以不足为患,洛彬衣夫妻父子落在他手中,银城还会有何作为?

想到这里他几乎忍不住心中的得意。“拜见谷主”,他作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面向数万屏谷于民,高举起右手。纷乱的人群缓缓静了下来。“大会正式开始。”他表情庄严地宣布。

身中奇毒的洛彬衣等人正处于高台对面的暗室中,轩辕御风不但让他们看到而且还让他们听到大会的一切。所有的情况他们全清楚,但却无法阻止,那种无力感真是难以形容。

轩辕凌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现在我直布下一代屏谷继承人。”他的声音无比平静。他现在行走,坐立均与常人一般无二,但却施不出半点武技。弟弟竟然那么想做谷主,那么就让他如愿吧?

现在轩辕凌风心中最牵挂的就是洛息尘与夜羽。无论他与她是不是自己的儿女都已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平安无恙,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满足了。

织梦美眸中含着泪,努力克制着欲说出真相的冲动。她知道自己只要有一点异动,丈夫与银城众人便危险了。怎么办?难道就让轩辕御风得逞吗?不,决不能,轩辕御风已经失去了人性,他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过。又如何能善待屏各百姓?惟有如此了,她紧咬着朱唇,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轩辕凌风继续说下去,“屏谷继承人是……”话到这里,他心中突然浮现到昔日洛夜儿轻颦浅笑的情景,接着是洛息尘那俊逸清秀的面庞、夜羽那清亮坚定眼神交织呈现。这二十年来他太对不起她们了。现在是他作出补偿的时刻了。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屏谷继承人是我儿洛息尘。”

此语如一记惊雷震住了所有人,屏谷的子民们目瞪口呆。一时台下没有半点声息。

“好。”被困于密室之中的洛彬衣心中万般佩服,轩辕凌风果然不愧为屏谷之主,他又岂是轩辕御风所能控制的?

“好,是好,不过我们大家都完了。”洛夜儿苦笑,她真不明白轩辕凌凤会突然来这么一招的用意。难道他准备玉石俱焚吗?

“这并不重要。”蓝采兴高采烈地说,“只要看见轩辕御风那种表情,便什么都值得?”

“娘说得对。”洛息秋大表赞同。

洛夜儿为之啼笑皆非。看来所有人中只有她最担心随后的严重后果。

经过惊讶、愤怒、无措等等复杂情绪后,轩辕御风努力拉回自己的理智。“谷主,那洛息尘是银城洛彬衣的义子,与我屏谷誓不两立。还请您三思而行。”他才不信,轩辕凌风会将二十年前与洛夜儿的私情当众道出。

“御风,你身为屏谷司法大长老,对屏谷的继承法应一清二楚吧?”轩辕凌风下定了决心,他转眸望向弟弟,目光炯炯,“屏谷一向直系相传谷主之位,除非前代谷主并无子嗣,否则当传于子女。对不对。”他紧接着问。

“没错。”轩辕御风目光冷冽,“但少谷主夜羽宣布下嫁银城洛息尘的一刻,便已失去继承权。这是由长老会议决定的。”他作出无比公正的神态。如今他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不择手段地击倒轩辕凌风,再通过他所掌握的长老会,自立为谷主。

“但是我还有一个儿子,洛息尘。”轩辕凌风将生死置之度外,环视台下的众人,他微微一笑,“现在我向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那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他将自己与洛夜儿之间的情事,夜羽与洛息尘的身世,银城与屏谷之间的错杂关系-一道出。

轩辕御风眸中仿佛燃起了火烙。他匆匆向他的人做了另一番交待。“轩辕凌风,你竟然想死,那么我定会让你如愿。”他在心中冷笑,想玩大家就玩到底吧!

密室看守洛彬衣众人的屏谷子弟立即得到轩辕御风的指示,拔出佩刀,他向洛夜儿走去,扬刀向她的一只手劈去。

就在此时,密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白影鬼魅般闪到那名屏谷弟子身侧,扬手直劈他的后颈。那名弟子糊里糊涂地倒在地上,掌中的刀被白影轻轻接过。挥刀先挑断了洛息秋身上的捆绳,而后他转过身来,微弱的光线照在那张俊逸出尘的面庞上,星子一样明亮的眸闪闪生辉。

“息尘,是你。”洛息秋狂喜地跳起来。

“是我。”洛息尘微笑点头。

场中轩辕凌风的叙述已告一段落。台下数万屏谷子民议论纷纷。

轩辕御风向混在台下的亲信使了一个眼色。亲信立刻开口:“轩辕凌风勾结我们的宿敌银城,更欺骗了屏谷二十年,他不配做我们的谷主,更不配再指选继承人。”

群众纷纷被其煽惑,“对,轩辕凌风不配再领导屏谷。”瞬间有近半的人大喊,其它不作声的大多保持观望状态。

轩辕凌风神情庄重,环视四周的目光隐含威严,屏谷众人垂首,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神,叫嚷之声顿时大减,心怀不轨之人再也不敢作声。

“我私行有亏,确不配再执掌屏谷。”轩辕凌风缓缓开口,语气之中隐藏着仿佛下定某种决心的坚定。“但错只在我轩辕凌风一人,与我儿女无关。今天我便以死向屏谷谢罪。”他抬手握住自己佩刀的刀柄,拔刀向自己胸口刺去。这便是他选择了结束一切恩怨的方式。二十年来他错了太多,他既无法与心爱的女子相守,又累了织梦苦待了他半生,更让弟弟深恨入骨,以致弄到如今无法收拾的局面。他欠下的债只有用命来偿还了,这样总可以消除御风心中的恨意了吧!他在心中苦笑。

台上、台下众人俱惊。对面密室中的洛息尘等人更是魂飞魄散。

洛夜儿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难道苦苦等待了二十年的重逢之后又是永别吗?她心中一片绝望。

轩辕御风身不由己地发出一道掌风,由于轩辕凌风武功全失,所以他很轻易地击落了那把刀,但轩辕凌风动作太快,胸前还是被划出一道深痕。

织梦尖叫一声,扑上前去抱住轩辕凌风,“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他?”她流着泪哭喊着,“他只是身不由己地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你们怪他不应如此,可是爱情又怎能分对与错?这样的感情又岂是用理智所能控制的?爱情产生的总是那么突然。身在其中的男女纵然醒悟,也没有能力再回头了。”到后来,她的声音中含着深入骨髓的悲哀与无奈。她的心就在这样的感情中碎了又碎。“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真正有错的是主导命运的神。”织梦将美眸转向轩辕御风,幽幽地道。“你们之间什么都可以有,但却不应有恨。”

这句话别人或许不明白,但轩辕御风却万分清楚。现在他心中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望着他日思夜慕的女子,他无言以对。方才轩辕凌风自裁的情景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在那一刻他的理智复苏,兄弟之情让他出手救下轩辕凌风。“我可以不恨,但却无法不去爱。”他低低地开口。

织梦与轩辕凌风都听到了这句话。

“不行,轩辕凌风必须要死!”人群中有人大喊。“那银城的妖女也得死,是她迷惑了谷主,”又有人发言。“我们决不能让姓洛的人继承屏谷。”群情激愤,形势一发不可收拾。

轩辕御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所发生的一切都非他所能控制的了。如此混乱的场面,他已无力阻止,而萧麟的大军马上就会进范屏谷。心惊之下,他醒悟到自己已经犯下了大错。

轩辕凌风“哇”一口鲜血喷出,急怒攻心之下已乎晕了过去。

织梦惊恐地张大美眸,无措地望着几乎要冲上台来的人群,这些原本熟悉的面庞,在这一刻竟显得陌生的可怕。

“大家静一静。”一清脆的少女声伴着一道黑影飞上高台。来人扬起纤纤玉手掀起垂在面上的黑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环顾四周的清澈瞳眸似含安定人心的魔力。“方才发言的都是元军混进屏谷的奸细,大家不要受他们的蛊惑。”她的声音虽不高,但却压下了全场的声音。

“是夜羽小姐……”“是少谷主……”众人纷纷喊着。对于这个美丽的少谷主众人大多都心存敬意,场中虽未平静,但已减少了许多反对的声音。大多数人对夜羽的话将信将疑。

“她已经背叛了屏谷,已不配做我们的少谷主。”人群中又有声音响起,意图煽动众人的不满情绪。

“说话的人出来。”夜羽娇叱,美眸闪起前所未见的寒光,对于这些暗中颠覆的奸细,她实在恨到了极点。

清朗的笑声响彻全场,一道白影闪电般的扑入人群,劈手将一人抓起,直向台上抛去。白影再次腾起门了几间,又有二三人飞上台来,“这些都是方才发言之人。”白衣人凌空而去,却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夜羽定晴望去,发现跌上台的人有两个是长老会的人,另外两个却是陌生面庞。夜羽一愣,旋即明白,冷冷地看了脸色铁青的轩辕御风一眼,她光来到那颇为陌生的两人面前,手中的银刀指向二人说,“说,是不是萧麟派你们来捣乱的?”她厉声问。

两人面色苍白,但却咬牙不语。

夜羽冷冷一笑,挥刀挑向一人的腰际,一方铜牌被挑落在台上。夜羽看也不看脸色大变的那人,径自捡起铜牌高举,“这是平南王府特制的腰牌,足以证明此人的身份。”她将眸转向长老会的二人,“这二人却是司法大长老的属下。但是小女子却不知长老从何时开始与元军合作的这么亲密无间,竟然对付起自己人了。”她出言讽刺,以前她对这个司法严明的叔叔确实尊敬有加,那夜得知叔叔苦恋母亲后,她心中更多了一份怜悯。但随后叔叔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心中的敬意逐渐减少。可怜的人自有可恨之处,她终明白了这个道理。

“贤侄女说话最好客气些,别忘了你还是带罪之身。”轩辕御风恼羞成怒,本已减弱的恨意再度狂升。但他心中却知大势已去,混在人群中的其它亲信没有丝毫动静,分明是被人悄然制服了。他不知道夜羽怎会有这么大的神通,但这确是不争的事实。

“我有罪无罪自会由屏谷子弟公议。”夜羽微微一笑,望向轩辕御风的眸流露出一丝惋惜,“但你却已被解除司法大长老之职。”

“这是谁的决定?”轩辕御风在瞬间平静下来,他冷静地问。

“是由长老会其它长老与屏谷军方人士一同决定的。”夜羽神情庄重,“你的罪名是勾结元军,私自泄露得谷机密再加上犯上作乱。你还需要辩解吗?”她注视着叔叔问。

台下冲上数人将轩辕御风团团围住,人人表情不善。

轩辕御风环顾那几人,全是他调离的那些轩辕凌风的忠心下属。轩辕御风不由苦笑,自己的一番煞费苦心的安排就这样付诸东流。但他却没有半点不甘,他实是输的心服口服。“我全都承认,但我却不明白你怎会知道元军之事?”他问出心中的疑问。

“因为我回屏谷时,正好发现萧麟向屏谷进发的大军。”夜羽据实相告。她正是因为发现情况紧急,才带伤与洛息尘匆匆奔回屏谷,立即展开一系列的行动,以应巨变。

元军马上要进攻屏谷!这消息让台下的屏谷子民一阵大乱。

“大家不要慌,元军敢入侵屏谷,我们定会让他们大败而回,你们要相信屏谷军方所具有的实力。”夜羽的声音传遍了全场,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

“而且银城会与屏谷并肩作战。”洛息尘的声音传入屏谷每一个子弟的耳中。

所有人都向声音的出处望去,却见洛息尘伴着洛彬衣夫妻、洛夜儿缓缓走来,但洛息秋却不知去向。

轩辕御风暗叹,难怪他派出去砍洛夜儿的一只手的人了无声息,原来如此。

洛彬衣等人纷纷跳上高台,动作轻灵,分明所中之毒已解。洛息尘取出一瓶药交给夜羽,“给你父母服下吧,这是解药。”他轻轻地说,心中自是百感交集。轩辕凌风可能是他与夜羽两人的父亲,也可能是他与她其中一人的。这其中的分别足以注定他二人的生和死。

夜羽垂眸接过药来,“谢谢你。”她衷心地道,将药交给母亲织梦,她转向屏谷子民,“大会结束,全谷进人备战状态。”她大声宣布。

轩辕凌风在织梦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抬眸正对上了洛夜儿那双美丽至极的瞳眸,其中的关切之意让他为之心颤。转移视线,他注视着自己的小女儿,“夜羽,你没事,为父就放心了。”他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

夜羽美眸之中满是依恋,“父亲。”她低低地唤着,“您受苦了,这都是女儿不孝。”她呜咽地开口,神情一如往昔。

无论他们是不是父女,他与她之间的情却永不会改。

“孩子。”轩辕凌风声音颤抖着望向洛息尘,“我刚刚向屏谷宣布了你的身世,亦宣布了你为屏谷的继承人。我知道你末必在乎这谷主之位,但这确是我这不称职的父亲惟一可以补偿你的。“转眸望向洛夜儿,充满歉意地说,“这也是我欠你母亲整整二十年的承诺。将你带回屏谷,得到公认。”

洛夜儿思绪回到二十年前自己托人送信给轩辕凌风,要他抱回自己亲生骨肉的往事,不由幽幽一叹。

洛息尘微微一笑,神情之中不带半点变化。“我是不会接掌屏谷的。”他淡淡地回答。深深地注视着轩辕凌风,他的语气转柔,“您可以有很多补偿我母子的方式,但却不需要将谷主之位送给我。”

“对。”洛息秋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附和着。“息尘将来要继承银城城主之位的。是不是,父亲?”他问洛彬衣。开什么玩笑?如果洛息尘去做屏谷谷主,那么他岂不是要乖乖地去担起银城的重担?不行,他洛息秋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洛彬衣微笑着点头,“在下确有此意。”他无奈地一叹,“息秋性野做事又冲动,不适合执掌银城,银城城主之位惟有传给息尘了。”他故意如此说。

“可是他是我的儿子。”轩辕凌风心中存下了万分疑惑。他实在不明白洛彬衣的用意。洛彬衣应该知道他是认真的啊!

“但他却姓洛。”洛彬衣一脸温和的笑意,轩辕凌风害得他的宝贝妹妹伤心了二十年,更害得息尘无父无母。他开这个不伤大雅的玩笑也不算过分吧?洛彬衣心中一点罪恶感也没有。

终于明白洛彬衣是有意为难自己,轩辕凌风惟有苦笑,思及洛息尘对他那温和却生疏的态度,他心中便一阵难过,想要儿子真真正正将他视之为父,只怕不容易。失望之下。伤口更觉痛楚。轩辕凌风身子一晃,如非夜羽与洛息尘扶得及时,必会跌倒。

伤者为大,洛彬衣结束了玩笑的心情,“谷主,此事日后再谈。眼前大难为重。”

轩辕凌风无奈地望着洛彬衣,“我屏谷的安危全仰仗洛兄了。”他伤的虽不太重,但却无力去指挥屏谷精兵。何况屏谷内部尚有重重矛盾,他必须尽快解决。

洛彬衣有意无意地扫视夜羽与洛息尘,“轩辕兄,你应说仰仗孩子们才对。”他更正。这两个孩子也需要力量支持他们忘却伤痛,开始新生。而元军的进范,应可瞬时转移他们的注意,有时间,他定会与轩辕凌风再详细谈论二十年前那夜所发生的一切,解开夜羽的身世之秘,这才是上策。

轩辕凌风心中的想法与他近似,回首接到洛夜儿那了然的明眸。

默默地三人达成共识。

却没有人注意到织梦退在一旁悄然垂泪。轩辕凌风望向洛夜儿的眼眸中含着似海的深情,他的心意一如往昔。这一幕让她心中彻底绝望。他需要的是洛夜儿,不是自己,心中是那样的痛不可抑,可是她的神智却无比清醒,是她自己选择命运的时候了。

轩辕御风痴痴地凝视着织梦那美如梦幻的容颜,那滚落尘埃的泪珠狠狠撕碎了他的心灵。

这是一封信,信封上书写着一行正楷:“屏谷第八代谷主轩辕冰清致后世子弟”:

此信可于屏谷与银城临危时开启。此乃祖训,执掌此信之弟子不可违命。

织梦慎重地将之交与轩辕凌风。“这是我家秘密保管了近百年的信,正应在此时开启。”她淡淡地说。

轩辕凌风震惊地接过这封不寻常的信,随后展开。随着其中的内容,他的表情忽悲忽喜,最后激动万分。“快快去请洛城主夫妻,招集屏谷重要人士。”他匆匆吩咐弟子,这封岁久发黄的书信,在他的眼中竟亮地仿佛是希望。

瞬间,众人匆匆赶至。轩辕凌风在萧麟来攻的前夕,宣读了这封事关屏谷与银城命运的奇信。

“很久,很久以前,轩辕氏一族迁入雁荡山的屏谷,建立了桃花源,开始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山中无甲子,万千岁月如流水般逸过。桃花源子民长久安定富足。

冰清于十八岁接掌屏谷,至立书之日已有五载。

约三年前,山外有一洛氏家族迁于雁荡灵峰,与我族比邻而居。冰清遂往拜访,洛氏族长洛武候降阶恭迎。

冰清惊见其翩翩神采,复闻其非凡谈吐,顿时心为之折,情为之倾。

终与其共效于飞,订下白首之盟。

大金异族入侵中原,覆灭南宋,一统神州。郎君心忧苍生,愿抛却生死,奔赴大都,效古之荆轲之行,刺杀元主忽必烈。

元朝气势已成,郎君必然无功。冰清苦心相劝,直至拔刀相阻,与郎君战于雁荡山脚。昔日热恋之人,终在一朝反目,冰清痛不欲生。万般缠绵的情意终付于凄风。

深夜一战冰清大败而回,而吾郎却仗剑而去,为天下之大义抛却儿女****。

年余,冰清惊悉,郎君行刺忽必烈未果,被元朝高手围困于大都皇城,终因难以敌众战死当场。

冰清悲痛欲绝,既恨郎君不听吾言,又恨自身无能,不能阻止郎君赴死。

君已逝去,妾何独生?

冰清自毁誓言,踏出雁荡,欲往大都,以全郎君未了之愿。此心即定便不作生还之想。惟恐元军追杀而波及轩辕与洛氏二族,冰清遂命屏谷我族子民每隔二十年与灵峰洛家相约较技。败者便自困雁荡二十载。只求将两族牵制在雁荡山中,以避浩劫。

感于世事之百幻莫测,冰清持笔立下此书,细叙原由。如两族临危,当废除较技之约,永修于好,同仇敌汽。

轩辕冰清绝笔

轩辕凌风放下信来,炯炯的瞳眸环视众人。“众位有何意见?”

相斗了百年的原因竟然如此,众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久久无言。

这位前辈真是用心良苦。洛彬衣肃然起敬,走上前去他与轩辕凌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预示银城与屏谷从此再无隔膜。

“报,萧麟已率元军进人屏谷,其前锋队已于我谷精兵短兵相接。”一弟子来禀。

元军终于来了。战争在桃花源拉开序幕。

夜羽与洛息尘对望一眼,心犀相爱的一瞬间,彼此都明白了对方誓必保护桃源的坚定决心。转身两人双双离开大厅。

“你们不想知道夜羽身世之秘吗?”洛夜儿匆匆追了出来,她终于想通了昔年的一切。

“母亲,不要在现在告诉我们,无论那答案对我们来说是好还是坏都不要讲。”洛息尘坚决地摇头,对于他与夜羽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屏谷数万子民的性命更重要的了。转眸望向夜羽,他深情地一笑,“我们去吧!去击败萧麟。”或被萧麟击败。后面这句话他却没有说出来。

夜羽伸出手来交给洛息尘,一如往昔那般义无反顾。

两人心神溶汇,血魔花园偶遇乍逢、舍身崖前刀剑相向、屏谷小楼互诉真情、银城之中深情一吻、屏谷之外生死相随、直至明了身世也义无反顾互定同死之约。

“你们真的不想知道?”洛夜儿惊慌地张大明眸,幽幽之中她似乎预感到什么?她的心变得不安极了。

夜羽含笑摇首,与洛息尘一起奔赴战场,他们相信希望是可以永恒的。

洛夜儿的泪终于流了下来,“你们不是兄妹。”她不顾一切地喊着,“夜羽身上的墨玉是平西王府的重要信物。”

可惜夜羽与洛息尘已然远去。

洛夜儿心中大悔,当年她是见过这方墨玉凤佩的。她见过玉佩的主人,那个与她同样为情所困的可怜女子。

可惜她却未来得及告诉她的孩子,这都是她的错。天啊!你一定要保佑他与她平安归来,让她可以有机会说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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