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府时天色已晚,刚进门一个白胡子大胖老头,就深情地喊我的名字:“末儿”边哭边跑向我。
我呆住这是哪位?既然这么热情管他哪位先哭了再说,不认识就说是吓得!认识就更好似乎是久别重逢,流泪很应景啊。
于是一老一小拉着手在院子里相对而泣,我阿玛在一旁那张扑克脸也柔和了很多,让我不要让外祖父伤心了。
原来是我的外祖父,阿玛的前老丈人,于是抹了泪,赶紧劝解。
一提吃饭,我一脑门子官司,一日两宴并不幸福。只是做做样子,做完样子又陪着去内室聊天去,我哥容泰也在,我阿玛和老爷子聊的十分投机。
我的外祖父说起话来平和安宁慢慢吞吞,举手投足都很有气度,我十分喜欢。
他慢慢的吃茶,放了杯子而后宠爱的看我:“这次来就是要瞧瞧末儿,正好内务府近日有一批御制的供奉,我有年月不走宫里的路子了,他们找上我,少不了来看看。”
荣泰比较心直口快:“内务府!现在八贝勒管得可严谨。”
我阿玛就老大白眼翻过去,荣泰赶紧住了口,我猜是说没什么赚头的意思,结果因为荣泰的多嘴,剥夺了我听故事的权利。
“末儿也累了一天,你送你妹妹回去歇着。”我阿玛把我和荣泰都赶出来。我出来边伸懒腰,便打呵欠。一面教育他:“以后这种事,只听别说,就算有人问你意见你就反问他‘您觉得呢?’在外面不要这么直心肠,有什么说什么? ”
荣泰就答应着一边还抱怨我:“我看咱俩换换,你去上朝算了。”我笑:“好啊,你去选秀。”他一边笑还怪责我:“没正形的丫头。”
回了屋我就洗澡去,泡在水里看手臂上因为要哭自己掐的青紫,一边看一边笑,演技不行就得有辅助手段,这次太突然,看来以后要随身携带胡椒粉辣椒面才行。
袅袅的热汽我倦怠的趴在木桶边缘,昏昏欲睡。
依然是那片绿草,仍是那棵大树下,却没有了那个人,我急急得四处寻找,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下意识喊了一个人的名字,是大喊的。
我惊醒过来,一头的冷汗。大声叫柳儿,柳儿一脸疑惑的跑进来,问我:“小姐怎么了?”
我急问她:“你刚才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有?”柳儿揉着眼睛莫明其妙的答我:“奴婢睡着了,只听您喊什么四?”
我恍惚着,难道我喊四王爷?但那似乎更像一个名字。
我竟然不记得这个简短的梦里我说了什么,那个名字一出口就忘了,一瞬间的事。
夜里的梦很清静,什么人也没有来过了。甚至那个讨厌的和尚也没有梦到,心真的空了,真寂寞啊。寂寞的眼眶发酸,仿佛要落泪。却又不知为何会这么伤感。
夏末一寂寞,有人就要倒霉了,我要找新鲜事做。
我死缠硬磨要跟外祖父去谈生意去,老头乐呵呵的答应了,我阿玛就比较有先见之明,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怕我出门惹祸去。
在路上我就套问老头的话,问他昨儿个和我阿玛说了什么。
老头倒是很大方:“这次来,别的都是其次,最重之事就是你的终身。”我苦着脸缠他:“我不进宫。”
胤禛都那么大了,我生个雍正是来不及了,等老康挂了,我就是寡妇了。千万不要啊!
老头捋着白须赞成的点头:“我和你阿玛也是这个意思。”我长舒一口气,不是就好。
又紧张问他:“那您和阿玛怎么打算的。”老头做莫测高深状:“这是还没有眉目,我和你阿玛还在掂量,你别操心了。”于是再也不肯说。
京润阁!是京城最大的商务会所之一,风格华丽气势恢宏,来往者都是达官贵人巨商富贾。提供茶饮点心书籍棋盘各种办公娱乐器械一应俱全。实在是洽商贸公休闲娱乐的绝佳去处。(至于有无特殊服务请咨询点内跑堂)
我之所以如此推崇此地,完全是因为这是我们老头子的产业,我这位外祖父真是位经商的奇才。
我在房间等着,老头儿就在隔壁会见内务府一个叫赵自芳的官员,白面无须看着……损一点说看着像是个太监。
我坐在屋里,无聊就在纸上勾勒那已经不出现的树下背影,然后就想起那个昨天在四贝勒府看见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和我梦里那个背影真是太像了。不知他到底是谁?
我还在发呆,那边已经谈完了,两个人正在门外客气“老先生留步,本官回去跟同僚们商议,再报给八爷这事就十之八九了。”
“大人辛苦, 慢走。”老头子态度淡淡的,意思是‘我理你呢?随便好了。’我在屋里暗暗的发笑,老头儿好大的排场。
我跟老头儿说,要找几个朋友来玩,老头就派人去接晴婉和乌代去了。乌代说她额娘说身子不舒服,便没有前来,幸好晴婉来了。
晴婉一来就拿我搁在桌上的画看,然后就调侃我:“这是谁啊?”
我认真地逗她:“不就是救你的少年英雄?我打算找人按你描述的画出来,贴他半个京城,我看他还不出来。”
晴婉老羞了就按着我呵痒,可怜我边笑边哭根本没有力气反抗。把柳儿急得团团转在旁边直喊:“婉小姐,奴婢替主子赔不是,饶了她吧!”
晴婉也不放开我,只问:“还笑不笑话我了?”我赶紧讨饶。
她才笑着放开我,我们玩了大半天,吃饱喝足便打算出门去走走吧。
我和晴婉有说有笑的出了京润阁,一瞥眼就看见那匹白马,冤家路窄果然不错,九阿哥十阿哥还有那个姑奶奶立志要灭了的依扎。
我让晴婉和柳儿先上了车,我整肃衣衫,翩翩上前叫住那三位。然后在九阿哥十阿哥惊诧的目光中,好像十分熟络的请安问好。
扫一圈他们三人微笑着说:“九阿哥,十阿哥好兴致啊,这么早就出来遛狗。”九阿哥俊脸就黑了,十阿哥扑哧一声笑了,赶紧拿扇子把嘴挡上。
我仿佛意识到说错了似的忙道歉:“抱歉,我一着急就说错话了,我是说您二位这么早就出来遛弯啊。”说着拿眼打量依扎接着说:“还带着狗?”十阿哥彻底暴笑了。
依扎铁青着脸指着我:“你说谁?”我冷淡:“谁搭腔我说谁?”
啪一声脆响,他跳出来打了我一巴掌,九阿哥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开,厉声呵斥他:“干什么?”
我怒火中烧一把夺了九阿哥手里的马鞭,狠狠就给了依扎一鞭子。正抽在依扎的脸上,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皮开肉绽”,血哗哗的留下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十阿哥也不笑了,九阿哥也愣愣的看着我。
晴婉等我不来,看见我挨了打,正要跑过来,我已经一鞭子把人家抽开了花,呆了一下还是跑过来,挡在我身前责问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我把晴婉拉到身后,触到她的手时,觉察到她在发抖,真好啊!这么害怕还来护着我,我一定要对得起这个朋友。
在京润阁门前我怎么会吃亏,我们老头儿也闻讯跑出来,看见我的半边红脸,立马怒了:
“那个王八蛋干的?”骂人?真是无奈。
我劝止了他,转回头对他介绍九阿哥十阿哥,老头儿扫他们一眼,随便随便的请了个安。
冷问:“是阿哥们放狗咬人的吗?”感动得要哭,这老头儿一定是我的先祖,简直和我一个德行。
我抬着脸冷笑:“狗我已经打过了!我是替他主人打的免得替主人家惹了祸就晚了。”正好还是用你主子的鞭子临走把鞭子扔在地上。
丢下他们,一面劝解老头儿,一面安慰晴婉登上马车扬长而去,还是想笑,真痛快!
##第二卷: 梦入江南烟水路 觉来惆怅销魂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