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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份的转变

在无数的光芒完全覆盖妖云的意识之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黑暗,在那无边的黑暗之中,妖云的意识一点点地变得清晰起来,许久之后,妖云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

妖云尝试着扭动了一下身体,但在那一瞬间,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剧痛立刻在全身扩散,令妖云不由得连咳了好几声。

在那之后,妖云便感觉身边一下子嘈杂了不少,片刻之后,妖云便感觉有一股极为温和的能量在他全身流动,不断削减着那些剧痛,并不断催动他醒来。

“呃……”妖云缓缓睁开了双眼,伴随着刺眼的阳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医师模样的老者,双手中发出一股温和的能量,缓缓笼罩着妖云的全身,而在他身边,一位身着赤红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妖云。

那中年男人看到妖云缓缓睁开了双眼顿时面露狂喜之色,那老者也是缓缓散去的那股能量。

“杨家主,小少爷的伤已被老朽修复的差不多了,只是他的身体并不能再支持他修炼武者一途了,还请杨家主做好心理准备。”老者缓缓站起身,对着那中年男人说道。

“只要保住命了,比什么都好。”那中年人对着老者拱了拱手:“这些日子多谢柳医师了。”

“不打紧,不打紧。”老者冲中年人摆了摆手,“那老朽就先告辞了,杨家主就先陪陪小少爷吧,不用送了。”

“多谢柳医师。”中年人再次向正要离开的老者拱了拱手,在老者离开之后,中年人便快步来到了妖云的身边。

“枫儿,你感觉怎么样?”

妖云听到中年人的称呼不由得一愣,再仔细一看,突然发现这个中年人正是当日遭到他们截杀的杨岭。

“我怎么……会在这里……”妖云看到杨岭不由得一惊,当时若不是妖修骨出手,恐怕妖云此时早已是杨岭的掌下亡魂。

“枫儿,你怎么了?”杨岭看到妖云的反应似乎也是十分诧异“我们遭到截杀之后你重伤昏迷了十几天,刚刚苏醒,神智怕是有些不清醒,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晚些再来看你。”说完杨岭便起身踱步离开了。

妖云自然不会乖乖休息,忍着身上尚未完全消除的疼痛,缓缓坐了起来,微微伸展了一下胳膊,却突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之感冒了出来,就好像自己在操控一具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妖云缓缓抬头,看到床对面放着一面铜镜,仔细看了看镜中,发现镜中映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位黑发少年的面孔,看上去要比妖云稚嫩很多。

“这……这是截杀的目标?我……我怎么……”妖云一惊,又是连续咳了好几声。

片刻之后,杨岭听到妖云的声音也是急忙赶了过来。

“怎么了,枫儿?”

“我……我是谁?”妖云缓缓问道。

“枫儿,你……你该不会失忆了吧,你是我的儿子,杨枫啊!”杨岭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道。

“我是……杨枫。”妖云听到杨岭的回答顿时愣住了。

……

几日过后,妖云在几番调养之下终于是能勉强下地行走,但或许是因为杨枫的身体要比妖云的年纪小上不少,新的身体所带来的不适感依旧让妖云吃了不少的苦头,甚至有的时候连走路都会凭空摔倒。

经过这几日的了解,妖云也大致明白了自己现在情况,那杨岭还有自己的新身体——杨枫,同属于人类的五大家族之一——杨氏宗族的一支支脉,杨枫原本是一名不逊于妖云的天才,因此年仅六岁的杨枫便被杨氏宗族看中,召回宗族培养。他的父亲杨岭自然也率领着他们那一支脉的人合并进了宗族。

然而仅时隔一年,杨枫便遭到了妖修骨以及妖云等人的截杀,不只杨枫的母亲被杀,父亲杨岭燃烧修为实力大损,杨枫自身的经脉也被毁的一塌糊涂,已经不能再储存修炼之人必须的一种原始之气——原气。

至于杨枫的过往,妖云干脆就假装重伤失忆,这样一来,妖云也可以明目张胆的打听许多信息。

房间中,妖云正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缓缓涌动,然而当这些气息进入妖云的身体之后却又立刻被吐了出来,没有丝毫的残留,见此情形,妖云只得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结束了修炼。

“看来我这身体的确是不能再修炼了,经脉破碎成这样,原本在我身体里的原气也会不断流失,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修为全失,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想到这里,妖云狠狠地皱了皱眉,他所处的这片大陆名曰“心武”,心武大陆极其尚武,几乎人人都会修炼,如若没有丝毫的修为,想要在这片大陆上生存怕是会变得极为艰难。

沉思了一会,妖云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下床,推开了房门,刺眼的阳光从房门外射入,显然此时已经到了早上。

“枫哥,你可以出门了?”

见到妖云打开了房门,一道娇小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妖云,笑道。

“呃……”妖云低头望去,发现抱住他的是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留着棕色的长发,小小的脸颊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一把。

“你是……”

妖云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他可不是杨枫,认不得这小女孩是谁。

“素儿,我不是都给你说过了嘛,枫儿现在因为重伤失忆,你就别缠着他了。”厚重的声音响起,杨岭走了过来,将小女孩抱到一边,笑道。

妖云见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向一边。

杨岭见此情形心中不禁一痛,原本活泼开朗的儿子在失忆之后竟然冷漠到了如此的地步,那眼神仿佛就像看待陌生人一般。

“枫儿,你……好些了么?”

“嗯。”妖云点了点头。

“那跟我来。”杨岭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让她跑开,而后转头冲着妖云道。

妖云闻言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便跟着杨岭的步子追了上去。

“方才的那是你的表妹杨素,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妖云摇了摇头,他本就不是杨枫,又怎会记得杨枫的事。

“诶。”杨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走了约两刻钟,来到了一座小山头的半腰处,一道清泉自上方流下,形成了一处小瀑布,四周绿草葱莹,煞是美丽。但最显眼的是在小瀑布的斜下方,有一处坟墓,墓前立着一个木牌。

“这是你娘……她当时用命把你保了下来。”

杨岭走到木牌前,缓缓蹲下,眼神中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柔和,靠着木牌慢慢坐了下来。

妖云见状依旧保持着沉默,虽然当时他想要收手,但打死杨岭妻子的人依旧是他。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和你娘去后山玩,遇到了野狼,你娘一个毫无修为的妇道人家竟然硬生生拦住了四条野狼,直到我们赶来,当时她浑身是血,差点失血过多而亡。”杨岭缓缓说道。

“这……”妖云眼神微动,在妖族中一直被当做工具培养的他从未有过这种被保护的经历,更不要说母爱了。

“你有印象?”杨岭见到杨妖云的神情,误以为妖云想起了些什么,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继续说道:“还有你五岁那年,你得了一场大病……”

妖云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杨岭讲述杨枫过往的故事,在杨枫的过往中,妖云感受到了一种他先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亲情……”妖云看了看脸上挂着一抹伤感的杨岭,心中突然有了丝丝的感动,自己若是生活在这里,又会是怎样的呢?

约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杨岭缓缓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了尘土,道:“时间不早了,族中还有事,我要先走了,你也尽快回去休息吧,大伤初愈,不可过度疲累。”

“知道了,”妖云闻言应达到,沉思了片刻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爹。”

“呃。”刚要转身离去的杨岭闻言身形一滞,而后便如同没听到一般,继续转身离去,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话:“终于肯叫我这声爹了。”

“娘?”见到杨岭离去,妖云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木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妖云生于妖族,自幼便是无父无母,如今阴差阳错之下有了你们做我的爹娘,甚至还有了其他的亲人,虽然我没有杨枫的记忆,但我发誓,从今日起,妖云已经死在了那山腹之中,我便是杨枫。”

咚咚咚!

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妖云的心情颇为复杂,今后除了自己以前的记忆之外,自己便成了杨枫,自己便是杨枫!

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杨枫转过了身,自语道:“再见了娘,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

时如白驹,转眼之间五年已过。

在杨家一处庄园到后山的山顶,一位少年正盘坐在那里,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左右的年纪,一双明眸漆黑如墨,配合上一头黑发,显得颇为俊逸。

“已经五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这位少年正是五年之前的杨枫,“当初竟然自己把自己给打废了,真是讽刺啊……”

杨家作为人类五大家族中的一员自然是有许多的支脉,这些支脉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宗族本身,不过若是在这些支脉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两个天才,那么这些支脉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甚至还会被邀请并入宗族。杨岭所属的这一支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过随着杨枫在被妖族截杀的战斗中受伤被废,杨岭这一支脉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在宗族内处处受人排挤。

在五年之中,杨枫的实力在同辈之中也是一降再降,因为杨枫那被妖云打成重伤的残破身体已经不能够在储存一切修炼之人都必须积累的原始之气——原气。而不能够将原气存入体内的杨枫自身实力将不会有丝毫的上升,反而会不断的下降,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枫的实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普通人的层次。因此在杨家年轻一辈之中,杨枫成了地位最低之人,甚至有一些幸灾乐祸的人以此为由给杨枫起了一个“废物”的绰号。

但令杨枫感到感动的是,那些原本就属于杨岭这一支脉的人们并没有因为杨枫的修为而对杨枫有半点怨言,反而是对杨枫倍加照顾,这也使得原本对这里感觉十分陌生的杨枫更快的融入到了他们中去。

而杨枫在这段时间里,也并未放弃过对于那所谓的“法则裂痕”的查探,不过查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他的父亲杨岭,为了修补他的身体,不惜顶着宗族里的巨大压力,寻了好些名贵的药材,然而这依旧对杨枫的身体没有什么用处。

看了看日头,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杨枫站起了身,向着山下走去。

在这五年之中,每天临近中午,杨枫便会去杨家的藏书阁之中呆上一段时间,这几乎成了杨枫每日必做之事,目的很简单,那便是找出发生在杨枫自己身上的种种谜团,不过就算杨枫找了五年也还是没有找出一丝的线索。

杨家身为人类五大家族之一,家底自然是极为丰厚,藏书阁所藏之书更是不少,但虽说所藏不薄,平日里却极少有人光顾,或许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忙于修炼的原因,显得颇为冷清。但在最近的五年,杨家的人总会看见一位少年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向藏书阁方向走去,这似乎成了少年每日的必行之事。

“谭长老。”藏书阁前,杨枫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打了一声招呼,这位谭长老正是杨家藏书阁的看守者。

“嗯。”那谭长老闻言仅仅是点了点头,道:“进去吧。”

杨枫对于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乎也是习惯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谭长老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藏书阁之内。

杨家的藏书阁共有三层,其中绝大部分的藏书都集中在第二层,第三层则存放着一些绝密的资料,而在第一层只有两块巨大的石碑。

“每次看到这两块石碑,脚就有点站不稳啊!”杨枫经过第一层,忍不住惊叹道。

那两块石碑造型几乎一模一样,约有两人高,但它们的颜色却是一黑一白,上面的字迹仔细看时,竟隐隐发出淡黄色的金光。相传这两块石碑是一位杨家实力极强的先辈在即将坐化之时,用尽余生之力方才刻画而出。

“这黑碑上刻的是武者的道路。”杨峰看一下那黑色石碑,“武者一途,数战则入,百战成狂,窃星辰,霸空月,灭天日,化修罗,赐羽而归,羽化封圣。”

“这石碑上刻的是……”杨枫顿了一下,缓缓道,“是修心者的道路。”

杨枫清楚地记得,当初妖修骨之所以能够轻易压制与他实力相近杨岭,完全就是因为那紫色光环阵法的缘故,而这阵法,便是出自一位妖族的修心者之手!

“修心一脉,觉物则入,知心则真,念万物,知生死,透阴阳,解乾坤,逍遥隐世,顿悟登仙。”杨枫缓缓念出了石碑上的字,不禁摇头苦笑了几声,据他所知,在心武大陆之上,主流的修炼道路仅有两种——武者和修心者。但超过八九成的人选择的都是武者,原因正是因为成为修心者的条件太过苛刻,修心者的修炼之路相较于武者来说也是更为艰难,正因如此,外界对于修心者的境界划分干脆就依据武者,分为一到八个星级,分别对应武者的八个境界,真正的境界名称,反而是没有多少人记得。但有一点却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那便是修心者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武者,同等境界下,修心者在战斗的时候也会有更大的优势。

“修心者……”杨枫沉思了一会,而后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睛突然一亮,“既然修心者不同于武者,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子,那么说不定修心者的修炼是不依赖身体的!”

想到此处,杨枫几乎激动地发抖起来。

“藏书阁第二层应该有关于修心者的书。”杨枫心里盘算着,快步登上了第二层。

第二层的藏书极多,整整排满了几十排的书架。杨枫找了半天,方才在其中一个书架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记录修心者的书。

“《修心总览》。”杨枫仔细看了看那本书的封面,封面上厚厚的一层灰尘表明这本书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翻阅过了。

“修心者的修炼真的有这么难?连书都没有人看。”杨枫缓缓地打开了那本《修心总览》,口齿微动,将那第一页的字缓缓念了出来。

“修心者以自身灵魂为修炼基础,修炼之前以内视之法观察灵魂,若灵魂凝如实体,则可修炼,如有半分缥缈,则万万不可修炼,否则灵魂破损,必死无疑。”

“呼……”看到这里,杨枫呼了一口气,成为修心者的条件远比杨枫想想的要苛刻,甚至可以说是吹毛求疵,但杨枫仍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希望,缓缓闭上了双眼。

内视之法,是一种可以将自身视线移到体内,从而观察到自身体内状况的特殊技巧,对于修炼者来说,这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从踏入修炼之路的一开始就要学会。

杨枫对于内视之法自然也是熟悉得很,片刻之后,紧闭双眼的杨枫眼前便出现了几丝亮光,随着亮光的不断扩大,杨枫的视线便进入了一个由无数密密麻麻的线条组成的空间。

“这些就是我的经脉?”之前由于不能修炼的缘故,杨枫并没有好好观察过自己的体内,如今仔细一看,杨枫清楚地发现那些线条绝大部分都已经断开了,不禁叹道:“果然,都破的不成样子了。”

摇了摇头,杨枫将视线移开,找寻起自己的灵魂,在找了约半刻钟之后,一道在远处静静漂浮的身影吸引了杨枫的视线。

“那就是我的灵魂?”

待得杨枫将视线移进,发现那道静静漂浮的身影就如同实体一般,和真人没什么区别,这本来是件值得杨枫欣喜若狂的事,但此时杨枫却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那道灵魂的样貌竟是五年之前杨枫的另一个身份——妖云!

虽然经过五年的时间,妖云的面貌有了些许的改变,但杨枫可以肯定,这道灵魂一定是妖云。

“怎么……会这样!”

就在杨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一道苍老且伴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

“嘿嘿,臭小子吓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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