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遍地,重重烟沙遮蔽了远方的道路,这是一片沙漠深处。
耳中听得“呼,呼”的声音,狂风肆虐,刮得脸面生疼,一个全身裹着黄布,只露出眼睛的人正在此处沙漠孤立地站着,久久地望着远方,好一会儿才抬眼望向天空。
天空灰蒙蒙,不见天日,有什么值得好观看?
这本应是人迹罕至,生物稀少的地方,纵是有生物存在,也是掩埋在沙漠底下,等风沙停了,才从沙漠露出头再走。可此时竟有一只青色的蜻蜓在遮天蔽日的黄沙上空飞翔着,漫天风沙竟影响不了它分毫。此刻它就在迎着黄沙逆向飞行,不时划出奇妙的轨迹,显出轻盈美妙——这应该是不凡之物。
抬眼望了下在空中飞行的蜻蜓,又望向前方,一路不知尽头的滚滚黄沙,即使有黄巾遮面,也阻挡不了狂风和黄沙的肆虐,那人眼神淡漠,没有丝毫退却,又再次抬步向前走去。
他是在沙漠中穿行,偶然间遇到到沙尘瀑,迷失方向而绝望的人吗?如果不是,那又为何独自穿行于滚滚黄沙之中,任着生命消逝于其间,最终变成一副枯骨,被深沙掩埋,世上再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又或许他本是一个不凡之人,无论外面黄沙怎样肆虐,保持本性,任由着自己心灵来指向自己的生命归宿……
他渐渐融入于黄沙之中,已看不到任何身影,地上遗留下的脚印也渐渐被黄沙深埋,已看不到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命运如何,最终会是变成一堆枯骨,然后被黄沙掩埋,经过千年万年的侵蚀,最后变成一捻黄土,世上已经再也找不到这人存在过的痕迹了吗?
一根将要断了的干枯枝干,尚有一丝还挂在树上,还没至于掉入底下的层层黄沙之中。可那又如何,正如一片树叶再如何眷念树木,到了秋天,终会掉落。任是断了的枯干再如何不舍,被狂风肆意摆动,最终离开树干掉落而下,落入黄沙之中与沙漠上的众多枯枝一样,慢慢地被黄沙掩埋,亦或是被吹到万里之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是如此,枯枝不知有多少布满在沙漠之上,不知延绵至有多远。这是沙漠最深处的情景。
这里,有一株不知宽广到何边的古树矗立着。
到底有多广大,纵是它再如何衰败,茫茫乎,不知枝干到底覆盖有多远,何况是身处黄沙满天之中。可以想像,它在其繁茂时期到底有多大?它竟是何种树木竟然有这般广大,看着它枯黄的样子,已经无从辨认,或许再过个千把年世上就没人再知道有这般大的树木。
这里没有一点生命存在过气息,更不会有人会涉足这里。可是此刻,正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向这里走来。近了,却是刚才在沙漠中独行的那个人,此刻正顶着风沙,徐徐向这里走来。
是恰巧而来,还是因缘而至?
他走到近前,就静静地伫立着,看着这棵古树良久才开口道:“我来了,你为何不出来见我。”
声音沙哑低沉,很容易被狂风肆虐过的声音所掩盖,倒像是自己在喃喃自语。在这生命绝迹这处,只可能有一棵枯树,又能有什么人呢?
狂风依然再刮,只是好久,好久,都不见有人响应。那人或许等得有点不耐烦,脸上渐显怒色,把身上的黄巾一扯,露出本来面目——只见他年龄约至中年,英竣挺拔。
他猛地双眼一睁,宛如两道精光射出,仿佛连四周都感到他的怒意,四周的狂风立时更加狂暴,调转方向,卷起漫天尘沙,枯枝如雨点般淋淋沥沥掉落而下。可是在他的周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微风,乱发不再飘扬。
“唉!你又是因何而来!”一声叹息声,突地响起,声音虚无缥缈,不知从何处响起,却掷地有声,充耳可闻。四周随着这声音的响起而变着安静起来,树木覆盖的范围,风也不刮了。而之外依然狂刮不止,甚为奇异。
“我因何而来?此话问得不显得有些多余吗?”那中年人沉声道。
“本是腐木枯枝,再经你这么折腾,不知还能活多少年。”那声音似乎不愿继续这话题,转言其它。
“哈哈!!”那中年大笑起来,眼中尽是嘲讽之色,“为何你这老怪物有这般感触,已经活了多少岁月,恐怕连你都不记得了,还会怕死。”
“除了你们这类人之外,谁能不怕死。哪怕是那道术法再怎么神奇,也并不能达到永生不死的境地?”其声音渐渐地低沉下去,终至无声。
“哦,但有时我也不得不感慨你们修持的那道术法真有夺天地之造化,逆转阴阳之效,竟然能让人活得千万年不死。但我这次来,我不是感慨这些的。”那个中年人停止了大笑,面容转而严肃,“你应该知道我此次来的目的。”
“你真的要那样做?”那声音沉默良久之后,徐徐说道。
“这世上谁能不怕死,如果没有必要,谁会选择这条不归路呢?”那中年人眼中露出落寞之色,继续道,“当日,你和神棍在盘古初开之地联合推演,也只有这样才能解开那个劫难,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必如此。”
“只凭你一个人尚还不足。”
“只凭我就已经足够,拿来!”
那个中年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向前迈出了一步,走动之间仿佛风雷齐动,就连脚下的大地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终是答道:“既然你这么执着,且看你如何打开通往那里的大门。”说话之际,只见那棵上古奇树的树心泛起一圈绿光,光线柔和,随即越来越亮,瞬间布满整个天际,天地之间只余那道光耀万千的绿光。
那圈绿光光辉大盛,随即离开木心,向着那中年人缓缓飞去。那中年人抬眼望去,绿光散去,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一面古色古香的镜子,周边镂刻着古朴花纹。
入手处温润而轻盈,只是其顶端有个翠绿的圆珠,只是黯淡异常,那中年人低头,用手触摸着宝镜,特朝那圆珠望了几眼后,就转过身去望着无边无际的沙漠,贮立沉思。
这时,那声音又徐徐说道:“你也看到了,破天法镜并非完整,其镜灵不知失落到何方,虽不失其破除世间一切妄法,令虚空之物现形之效,却是失去通透九幽,照彻幽冥,指明路途之能。更何况你所修炼的力量体系与我们大为不同,纵是能驱动法镜,单凭你一人之力还是难以破除禁法,令那道入口重现人间。”
那中年人充耳不闻,只手触摸圆镜,眼眸里熠熠生辉,不知是想些什么,那声音也不再响起,四周又再度沉寂下来,许是谈话的双方都心想着事。
只余着风声狂啸,或是他们两个无心再顾及身外之事,那刚才被股奇异力量挡千里之外的风沙走石,只见迅速逼近。衣服腊腊作响,狂发如飞,四周的风沙再度临近,天地只闻风沙声,欲要把那个中年人卷飞去,遮天蔽日,眼看无边的风暴就要临近。
“破天法镜相传乃是太古流传下来的无上神器,是以亘古神树之木心炼制,采集九天神石加以熔炼,以无上妙法聚九天神雷淬炼千年,方能成镜,方有破除世间一切妄法,照彻九幽之能,非是寻常之人所能掌握。我虽不是修道之人,但世间万法都不能跳出之这方天地的规则之外。”
那中年人抬其头,望向那株神树道,“我所修持的力量的最终境界是生天生地,成鬼成帝。我虽略有不及,但掌控破天法镜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说完,只见他持镜护在胸间,镜面大放光芒,其镜框遍布上古花纹,在光芒闪现之间,其镜面变成一泓春水,绿水荡漾处,一道从中射出,挟带着无边风雷之势,绿光所到之处,风烟俱净,现出一方辽阔的天空。
“轰隆!”地面震颤了几下,乃是绿光射到的某处虚空,如撞上铜墙铁壁般,发出轰隆的响声。这是为何,明明前方虚无一物,竟然会使绿光停滞不前?
这个问题没等多久,就已得答案。只见那处空间极度扭曲,于虚空中显现出一些建筑的影子。起初模糊不清,随着时间的推移,绿光照耀处,那些模糊的轮廓越发的凝实,已能辨清那是什么?——
那是一座占地无比宽广的古老祭坛,此刻,在忽隐忽现,即将从虚空中降临人间。
就在这时,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制,那座祭台竟然爆发出冲天光芒,其内有神秘古纹闪烁不定,在灿烂的光芒中,迎上那将要笼罩其身的绿光。并没有想像中的轰天响声,只是无声无息中,祭坛爆发出的光芒驱散了破天法镜所发出的绿光,并要再次隐藏在虚空之中。
眼见如此,那中年人手中的法镜爆发出十倍于刚才的光芒,照耀得整个天空都是一片似是翡翠之色,甚至于那一汪春水中更有风雷隐现,隆隆雷声作响。
那道绿光突破祭坛祭坛所发出的光芒,罩住整座祭坛,并延着祭坛曼延,欲把遮笼住祭坛所隐现的古纹,不至于让它再次隐入虚空。那座祭坛爆发出的光芒也越发的璀璨,不可直视,任那绿光如何的强横,也突破不了它所形成的屏障。
那中年人见绿光突破不了祭坛所形成的屏障,脸色越发的不耐,加大对法镜的力量灌输,定要突破那道屏障。
在不断的碰撞中,亿万光芒不断的闪灭,又不断的生出,彼此间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