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郁霜爱站着等人,应该是羽辰吧,他还不知道我们调了课。
我走过去问她:“为什么把水给我?”
她指了指矿泉水:“那个啊,你跑了很久会很累啊,而且,我不能喝凉的。”
前一句真让人感动,后一句真让人失望。
为什么每一次她帮完人之后都说这么让人扫兴的话?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帮我。
我晃了晃瓶子,问她:“这个也要钱吗?”
她愣了一下,可能想到上次她说药钱的事,随即摇头:“不用了,是英英买的。”
我从衣兜里取粗25块钱还给她:“连水钱一并给了,现在不欠你的了。”
羽辰已经出来了,看到我们俩,便问郁霜爱:“上体育了吗?累不累?做了什么?隋忆怎么也在?”
我立刻装出很乖巧的样子,回答他:“几天前碰到小爱,我肚子疼,她买要给我吃,今天把药钱还给她。没想到我们是同学。”
羽辰回忆了一下,问她:“是爱胃痛那天吗?我记得手还受了伤。”
她点点头,摊开手掌,撕掉创可贴,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疤已经没有了。“好了呢,让你担心了。”
我看到那道红痕,目光有些灼痛,恍惚了一下,低声说:“学长,我先走了。”羽辰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包纸巾,温和地笑:“擦擦汗,天气这么热,小心中暑。”
我接过纸巾,微微弓了一下身子:“谢谢学长。”然后迅速走开。
这就是所谓的优等生,学习好,待人也好。我讨厌这种人,虚伪的外表给别人制造假象,凭借优秀的资本让别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维护他。
我把至今扔进垃圾箱,厌恶地走开。他们的车开过我身边时,我看到郁霜爱的目光。无法确定她有没有看到我脸上冷漠而轻蔑的笑容。
看到又有什么关系?我何必在乎她的想法?
清阳高中的课程比其他高中涉及面广、难度大。两个星期下来,已经有人吃不消。张英英和郁霜爱的接受能力还不错,经常在一起讨论一些难度较大的问题。
这两个星期以来,我和郁霜爱互相都有些冷淡。我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脾气暴躁的人,她则是个安静、温和的女生,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刻意避开,就好像怕被我伤害。
看来我在她心中留下了糟糕的印象。
现在是课外活动时间,同学们都出去玩了,诺大的教室只有我们三个人。我趴在桌子上画漫画,对她们两个视而不见。她们讨论的数学题,实在很无聊。
我画的是幅天使图,这是我最喜欢画的漫画,但没有一幅完整过。
郁霜爱低头看我的画,但不吭声。
那是幅未完成的天使图。缥缈的云端站着一个穿着蕾丝裙的长发天使,展开的羽翼有着顺滑的羽毛,贴着被风扬起的长发,显得有些凌乱。
天使的脸是一片空白。
我搁下笔,不画了。
她问我:“为什么不画了?很漂亮啊!”
我将画收入文件夹,淡淡地说:“没有找的到配的上天使的脸,画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日子久了,张英英不像刚开学时那么怕我了,她抬头问:“为什么没有意义?你想以谁为原型啊?”
我将文件夹放回课桌,回答说:“不知道,见到的时候再说吧。”
郁霜爱盯着我,支吾了好久,问:“那个……可不可以把那幅画送给我啊?”
我瞪她一眼:“凭什么?”她不知道,天使图是我的禁忌。
她撅了嘴:“很喜欢啊!不愿意就算了。”
她的表情很勉强,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有那么一刻我心软了,但我还是拒绝了:“不给。”我有我的原则,不能因为这么微不足道的心疼就动摇。
张英英用很轻松的语气安慰她:“街上卖天使海报的到处都是,用不着死盯着那一幅,放学后,我带你去买。”
她笑了笑,说:“不用了。那些都不可能画成我的样子。”
我嘲笑她:“怎么,在做天使梦啊?”
郁霜爱立刻板起了脸,冲我发火:“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天使?临歌说我是我就是!”
第一次听她说起这样一个名字,有些任性的语气,不容他人回击的倔强,微微涨红的脸表现着他的不满。
“临歌是谁?”张英英提出了我的疑问,“小爱的男朋友吗?”
“谁在说我呀?”羽辰突然出现在班门口,含笑走进来,“在讨论什么这么热闹?我还以为是羽辰学长呢!”
张英英不好意思地说:“我问小爱,学长你是不是她男朋友?”
“说不定啊!”好不忌讳的回答。我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他把一只保温杯递给郁霜爱,小心地叮嘱:“要按时喝药,这里有热水。晚上放学后我要和社里的同学讨论下个月的校刊方案,你多等我一会儿。”
她温顺地点头。
羽辰放心地微笑,转身离开了教室。
这段时间以来,羽辰几乎天天这个时候都来给她送热水和药。通常情况下,郁霜爱都会把水喝掉,而把药放到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里。她从不吃药。我曾经问过她什么冰,为什么不吃药。她不肯说。
我突然萌生出一种恶作剧的冲动,我对她说:“我渴了,你把你的水给我喝吧。”她很爽快地把羽辰送来的水推给我:“喝吧,小心烫。”本以为她会不情愿,听她的口气,还是打消了捉弄她的念头。
郁霜爱的微笑,恍惚了我的视线,有那么一瞬,真的以为她是天使。
嗨!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她白痴,难道我也跟着她白痴不成?我打开杯盖,热气缓缓升入空中,暖暖地拂面。我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
郁霜爱继续刚才的问题:“辰不是我的男朋友。”
张英英说:“可你们俩看起来很像一对啊!你们真的没有在谈恋爱?”
郁霜爱摇摇头:“我还未成年啊,不能早恋的。”
“噗——”我刚喝下的水喷了一窗台,连咳了好几声,回过头去看她:“哎,你脑袋没问题吧?”
张英英也很无奈:“小爱,这很正常的啊!你难道非得等到十八岁才恋爱吗?”
郁霜爱居然还很委屈地解释:“可我跟临歌约好了啊,十八岁以前都不要恋爱。他说如果恋爱了,我们就不属于对方了,我们会把彼此忘记的。我不想忘记他。”
又是临歌!可恶的名字!为什么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我问她:“临歌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她非常坚定地回答:“临歌是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比我所拥有的一切都重要,甚至是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