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还有八天，羽家兄妹天天带我去玩，这里有我们那个小村庄所没有的繁华和优越。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霓红万点，这些都是老师口中描述的大都市景象。
我和临歌曾经幻想过居住在这样一个环境优越的城市，一起编织我们的梦想。可惜，只剩我一个人了。
羽雁买了毛绒娃娃，是一对。她骗老板说我和羽辰是情侣，要老板便宜一点，事实上，那是她要送给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江小磊的。更离谱的是，老板居然相信了她的鬼话，打了七折。我有些尴尬，羽辰直接去扯她的耳朵教训道：“死丫头，想买我帮你掏腰包就好了，不准再用这种鬼话骗人！”
羽雁朝他做了个鬼脸，逃到前面：“我先走了！你们慢慢逛！”
羽辰无奈地摇头：“这丫头，才十三岁，怎么就看上她们班上的江小磊了呢？我都还没有女朋友，她倒早恋了！”
我觉得好笑，刚刚的尴尬也化解了。羽辰跟着我笑，两个人并肩走着，没有说话。将近五点的时候，我看到街对面的冰淇淋店就问他：“吃冰淇淋吗？”
夏天的冰淇淋店总是最红火的地方。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他去买，我等着。
开始观察周围的人，我的目光很快被斜对面坐着的很奇怪的男生吸引。黑色的衬衣，白色的长裤，定了型的发型张扬而倨傲，衬托着那张英俊得有些过分的脸。他的桌子上摆着十几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五彩斑斓的样子。所有的杯子上，都插了一颗粉红色的小草莓。
真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喜欢吃冰淇淋的人啊？
羽辰坐到我对面，递给我两个杯子：“香草的和蓝莓的，喜欢哪种？”
我拿起了粉色的那杯：“香草的，谢谢。”
冰淇淋很凉，入口即化，软软地滑进喉咙里，有淡淡的奶油和香草味道。
羽辰突然问我：“为什么喜欢吃冰淇淋啊？”
“不是很喜欢。”我摇头，“因为胃不好，不能吃凉的和太甜的东西。因为弟弟喜欢，所以才吃。”
羽辰问我：“姐弟感情很好吗？听说为了和姐姐在一起，放弃了几次跳级的机会。”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阳光肆意地洒在桌子上，杯中的冰淇淋闪着剔透的光，清丽的色彩斑驳着安静下来的脸庞。空调的冷气消散了燥热的汗珠，吹着发丝，掠过很久以前停留在脑海里的记忆……
“临歌为什么不跳级啊？老师都说可以啊！”
临歌舔着冰淇淋，回答我：“我跳级，而姐姐还留在原级的话会很丢脸吧？”
我羞红了脸，支吾着说：“我……我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比你懂的多！”
“那太好了！”临歌狡猾地笑，“姐，你给我讲向量好不好？老师说高中才学的，可我现在就想知道哎！”
“郁临歌，你欠揍！明知道我不会！”我追着他打。
“姐姐怎么可以欺负弟弟啊——啊！好痛！”
忘了是什么时候打闹的场面了，只记得临歌每次都故意避开老师的糖衣炮弹，坚守阵地，留在我身边。为了有些笨拙还很白目的姐姐，放弃了提前进入清阳高中的机会。
如果当时能够刻苦用功，就一定可以陪临歌一起提前考入清阳啊！那样的话，临歌就可以穿上他梦寐以求的清阳校服了。
可是，“如果”和“那样”都是虚拟语气，现实中，时间不会给“如果”留下缝隙，空间也不会给“那样”腾出空地。所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习惯用“如果”来祭奠临歌的自己。
羽辰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低头，将剩下的冰淇淋一口气解决掉。
喉咙、心口、胃瞬间凉得可怕，像放了冰块，寒意十足，好难受。身边掠过一个黑色的身影，来不及向羽辰告别，就追了出去。
前面的男生双手插兜，潇洒地在大街上昂首阔步地走。我在离他不到五步远的地方跟着，不紧不慢，小心翼翼。
男生似乎发现有人跟着，放慢了步子，停了一下。我没有避开，被发现也没有关系。他突然加快了脚步，在街道两侧的小巷里绕来绕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我一直追，却慌乱地迷失了自己，找不到他，也找不到返回的路。
“你跟着我干嘛？”
身后一声大喝吓了我一跳，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手扶住有些惨败的墙面，手心被砖棱划破一道口，血渗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