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搞得?”卡西欧身上的水珠一部分化为了白雾,一部分结为了冰渣,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此刻他的舌头已经被冻得不听使唤,仿佛一掰就可以连根断裂。七点的闹钟一如往日地响起,虽然日日都玩到凌晨,但他依旧可以做到不懒床这个连优等生都时而做不到的事情。但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是公平的,她有时会如同一名善良且明事理的少女,在某人的身体被温水冲刷时瞬间关闭阀门,使他的肌肉急速收缩,如同那死后的尸体,靠僵硬程度来分辨死亡时间,而对于卡迈罗来说,则是通过僵硬程度,来判断即将“死亡”的时间。
他在地面上爬起来,尽量控制自己不摔倒。他清晰而完美的肌肉线条勾勒在腹部和两臂,而就是这样一个足以让初冬季节枯萎的苔藓复活的美男子,在此刻正蜷缩在一床毯子中,感受着温暖和舒适。
“卡西欧。”只听一个声音先咳嗽了几声,随即犯了一个白眼说道:“你是为你的葬礼挑好日子了吗?”
突然,身边响起一阵哗啦啦的阴悚之声,这声音如同茂密树林摇摆时发出的合奏,但更似随时可以为自己挖一个坟墓并把自己亲手送进去的莫利·斯塔利亚。
卡西欧的两眼一斜,非但没有赶快穿好衣服准备上学,反而紧咬着雪白的牙齿,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那肆无忌惮的架势使得莫利的体温直线升高,热火直冲脑顶,“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扒光之后放到街上送福利呀!”这话说的并不过分,反而讲出了事实。要是把这样一个男生扔到街上,没无疑是给青春期少女的大福利。并且被拾起的几率不亚于卡西欧是一个男的的几率。卡西欧不是第一天认识斯塔利亚,他了解她胜过任何一个人,但他依旧无法确定自己如若被扒光,是否会被满街路过的人围观。并且被排上几张照片,火遍中央区什么的。
卡西欧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泉水在浓稠的夜色中冲向自己,昨晚的事情至今还令自己耿耿于怀,脚踝还好只是轻伤,要不然那每月最多三张的体能训练课假条可就浪费得不值得了。回到家后,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上学要带的东西,便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床上。但他万万没想到,莫利居然会亲自前来“拜访”自己,而且还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刻。
“你······你可以走了,我会去上学的。”卡西欧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举手投降的呐喊调,仿佛在跪地请辞,恨不得用自己的八十年寿命来换得斯塔利亚的体谅。但斯塔利亚的体谅显然远远不是八十年寿命可以购买的,她看着面前顽固不化的少年,真是恨不得上去抽一巴掌,然后再用火灵力把他的体毛烧个一干二净。
斯塔利亚闭上了眼睛,高昂着头。卡西欧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虽说自从三年前便不常见面,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却无法被距离和时间冲淡,那份古老而原始的友谊依旧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如同一团暖暖的烟雾,时而在想吹开它的同时,却还享受着那种被环绕的梦境般的所属感。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卡西欧的公寓。木门的边缘和门框触碰的那一刻,仿佛全世界的气流都一同改变了气压,撞击到一处。要不是千年的龙鸣檀木的功劳,估计就要浪费时间请人修门了。
卡西欧来到门口,确认了一下龙鸣檀木门的“伤势”,还好,并没有生命危险。他知道斯塔利亚施加给自己身上的恐惧感是真实的,并且不知在什么时候便开始凝聚着威严之气。
他没想到斯塔利亚会从自己的知心伙伴变为父亲管束自己的腰带,或者说是毕业前的生活管理员。但是你又见过哪一个管理员不仅不干活,还时刻对上司有生命危险的?没错,就是斯塔利亚。但转念一想,自己也算是上级吗?明明父母都是灵力者,自己到了十五岁,却依旧无法使用灵力,而和自己同吃同住读过五年少年时光的斯塔利亚却早已经成为了灵力者。拥有的是那种等级和地位的灵力暂且先不说,自己已经和她拉开了一大块差距,那是身份及本质上的差距。
虽然她现在所处的阶级和地位自己并不清楚,但并不是因为斯塔利亚对自己可以隐瞒,而是自己似乎干脆没在意过这类的事情。他只是知道斯塔利亚是在帝都王城工作的灵力者,靠接取委托领酬金为生。一个女生,每日因为委托而东奔西跑,而且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女生,可见她的实力非凡。
卡西欧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于是在擦拭好残留的水珠后,拼尽全力地自我恢复,穿戴好古板校长设计的并不算难看的校服,背上那统一分发的黑色皮质书包,他的心脏内部一阵剧痛,那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出口就在面前,原本笔直没有任何障碍的路在他的眼里狭窄了许多,而且多了好几个拐弯点,仿佛是上帝可以让自己的上学路坎坷多喘。不过这一切只是他想多了,上帝才不会闲的来找他麻烦,上帝他自己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头发直掉了。说不定连上帝都要去神寺拜一拜神,来祈求隔年的“业务”能不要这么繁重。
渐渐的,脑中的眩晕感消失了,卡西欧松了口气,但又有些惊魂未定,“上一次有这样的反应,应该是斯塔利亚的彻底拥有了灵力的时候。那这次呢?巧合吗?还是说只是心脏出了毛病?”他的目光显得很不自在,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暗空间在身后牵引着自己,散发着那强大的动人力量,将自己向本不应投入的地方吸引。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简单的心脏疼痛。但对于自己来说,这一定意味着什么。
他如是地想着,当目光不自主地偏移时,轻瞥到的时钟仿佛在故意和自己玩整蛊游戏——7:59。只要再过一分钟,即六十秒,自己就会成为那位全校都认识的学生会会长——美戴·神伊的话柄,无论是学校的机会,还是干部的例会,都会被拿出来当反面教材。甚至还会挖出自己逃课去网吧的事情,真是百害而无一利。他眼膜中分泌出的液体,如同水晶般清澈,好像拥有了生命,并且在活着的同时,呐喊卡西欧的心声:一分钟冲刺,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