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朗照之下,天地都铺染一层薄纱。
群山皆寂,不论人畜兽禽都已安然入睡。
这时候杂役处的某处屋舍却响起一声惊呼,接着便是大口喘息,以及微弱的呻|吟。
陈量实在是料想不到,仓促凝结灵砂竟然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此时,他满脸惊愕,体内好容易凝结出来的半粒灵砂已然不见了。而更令他惶恐不安的是,他体内的气血竟然翻涌不止,像是会随时爆裂开来。
陈量惊骇万状,想要呼救,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被呛出来的“咔咔”声。
体内的气血像是被煮沸的水一般,滚动翻腾,将陈量的五脏六腑都搅得有些扭曲,这种疼痛简直非人所能忍受。
陈量感觉到自己的气血似是被什么吸走了,不断的涌入他的左臂,然后消失不见。
他的左腕越来越热,像是随时会爆炸。就在陈量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时候,体内的那股子异动终于停了下来。
陈量松了一口气,浑身汗透,似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周身的气血几乎被抽走了一半,陈量没有力气动弹,只能就这样趴在地上,静静地恢复着元气。
“有些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凝结灵砂失败,也不会有这样恐怖的后果吧。陈量心念如电转,思忖着刚才那阵异变的原因。
过了一个多时辰,陈量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缓缓地翻了一个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陈量强压下心底的紧张,观察着体内的情况。
灵息果然一缕都不剩了,干净得就像是陈量从来没有引气入体过。
五脏六腑还好,没有破裂,看样子除了丧失了小半气血,身体也没有什么损害,反倒是这股异状将他的周身筋络孔窍给撑大了不少。
“这不是凝结灵砂失败带来的后果。”陈量忍着恐惧,再次引气入体,发现自己轻而易举的就凝出了一缕灵息。
“等一下……”陈量双眼忽的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左臂,他想起来他体内出现异状之前,他的左手腕似是忽然烫了他一下。
“难道说——”陈量浑身一颤,他当然知道左手腕上有着什么东西。
按住颤抖不止的左手,又长舒了一口气,陈量将左手的袖子捋了起来,露出了青筋虬结的手腕,以及数月前捡来的那枚铁环。
“果然是你!”陈量眼睛蓦然间亮了起来,只见原来那枚锈迹斑斑的铁环,这会儿却是油泽光沉,周身银白,哪有半点锈蚀的痕迹。
这无量环呈银白色,周身龙纹缠绕,散发出一股久远的气息。
陈量心中一跳,“这绝对是宝贝!”
伸手摸着那铁环,陈量感觉到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游动,触碰的时候,便有一股淡淡的灼烫感从指尖传入他的四肢百骸。
“这是?”陈量有些不解,不过半天过会却是欣喜若狂,那只铁环竟将吸走的那半百灵息又传送了回来,而且传回来的灵息显然要比陈量自己凝结的要精致纯净的多。
“若不是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此宝倒也算是上好的东西。”陈量欣喜之余也有些后怕,毕竟这铁环是在吸走他体内小半的气血的代价之后,才显现出这点功能。
陈量还真怕这铁环下次会吸走他全部的气血,让他直接变成干尸。虽然兴奋不已,但是在没把这东西弄明白之前,陈量还是把铁环从手腕上取了下来,用布包着贴身藏好。
……
次日天明,陈量尚在沉睡之中,便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陈量闻声惊醒,翻身便起。
换好衣物,便推门而出,却见立在他房门前的正是王三日这胖子。
“咦,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啊,看来昨夜定有一番好眠了。”王三日看见陈量只觉眼睛一亮,好似哪里不一样了,但是细看之下,又没有任何异样,只好推为陈量昨夜睡得安好了。
陈量苦笑一声,昨夜分明是被惊吓得无法入睡,及至天亮才有了些许倦意。至于这胖子觉得他气色,可能跟那铁环归还了五十缕净化后的灵息有关吧。
“你可知今日有什么任务?”陈量到池水粗略地洗漱一二,问道。
王三日却是奇怪的看着陈量,说道:“你竟然不知道?”
陈量奇怪地回道:“知道什么?”
“还有一个月就到年底了。”王三日看着陈量,语气之中不无怨怪之意。
“到年底了?”陈量悚然一惊,这岂不就是说他到拳意宗快要四个年头了。一念及此,又想到自己仍然只是一个杂役,顿感不甘。
“是啊,每到年底,外宗会有师兄来给我们讲解【凝灵经】,以便年底考核。”王三日目露向往之色,说道:“要是在年底考核的时候能凝出一粒灵砂,那就可以脱离杂役,进入外宗了。”
原来如此,陈量暗捏了一下拳头,自己定要在年底考核之前凝出一粒灵砂,摆脱这杂役身份,重新踏入外宗。
“要是我也能凝出灵砂那该多好。”王三日仰头看了看天,捡起一块石子,猛地往天上一丢,却落到了前头的河里,激起片片水花。
“你的资质不错,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努力便是了。”陈量拍拍王三日的肩膀,安慰道。
王三日回头看了陈量一眼,笑了起来,说道:“我说陈量,你这语气浑像是你对进入外宗十拿九稳似的。”
“呵呵,你听岔了。”陈量自然不会在这之前露出痕迹来,虽然对那铁环的妙用不甚清楚,但陈量却莫明的自信起来。
“废话不多说,我们这就去讲经堂吧。”陈量说道。
王三日点了点头,说道:“要赶早占个好位置,不然坐在后头,可未必能听到什么。”
讲经堂地处外宗山门内,平时是不准非外宗弟子入内的,只是今日是杂役们的听经之日,所以时有身着灰衣的杂役们,三三两两赶往讲经堂。
讲经堂是一座小殿,专为外宗弟子听经讲道所设,共有三个教室。开放给杂役们的自然是最小的那个,连座位都不会有,只能席地而坐。杂役们本就是做的体力活的,对这个丝毫不介意,不等课堂开始便已坐了数十人。
陈量和王三日两人赶到的时候,前三排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两人只好选了第四排。
“哟,这不是陈书生和王胖子么。”不等两人坐下,第二排便有一个声音高声叫了起来。
陈量移目一看,却是牛二。
“牛二,有何指教?”王三日虽然胆子不大,却不知为何独独不怕牛二。
牛二狞笑一声,捏了捏拳头,说道:“快到年底考核了,我只是想问问两位,可有好好练习基础拳法?”
王三日面色一僵,不知如何回应了。
陈量也是微有些错愕,他已从王三日的口中知道年底有考核,虽然名义上是说只要凝结出了灵砂即可进入外宗。但是杂役们大多资质低下,时常出现到了年底仍无一人凝出半粒灵砂的情况来。
为了安抚杂役,外宗便将规则做了些许变功,除却凝结灵砂这一条之外,再加了一条,只要用基础拳法战胜十名对手以上,也可进入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