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一大早到达蛋糕店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小青的工作时带的围裙随手放在桌子上。这个时间还没有开始营业,小青一般到得比较早,他会先把所有的桌椅擦拭一遍,再把当天第一批蛋糕摆进柜台,都收拾妥当,才会去开门。
蒋佳当然知道小青今天回来,这是早跟韩呈礼说好了的,本来昨天他就应该回来的,可韩呈礼临时有事耽搁了。
不过蒋佳进店的时候只看见围裙,并没有看见小青,蒋佳走过去,发现桌子擦了一半了,她就顺手把另一半也擦了。
擦完之后,蒋佳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她今天穿了双新百伦的运动鞋,原因无他,主要是因为她之前那双皮鞋是木跟的,偏偏他们店里工作区铺的是木地板,每次走过去都会咚咚咚地响,小青念叨她好久了,让她换双鞋,说会影响到客人。可是那双鞋是韩呈礼跟她一块儿挑的,她有点舍不得。今天终于换了双运动鞋,走路变得悄无声息,所以,当她经过操作间门口的时候,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操作间的门开着,换了厨师制服,还没戴帽子的蛋糕师和换了工作制服,还没系围裙的小青,两个人背对着门口,齐齐对着壁式烤箱站着。
看上去似乎是小青过来找蛋糕师取即将烤好的蛋糕,但是蒋佳直觉不对。小青绝对不会在擦了一半桌子的时候跑进来取蛋糕,这不符合小青的性格,更不符合完美主义的蛋糕师对卫生的要求。
疑惑之间,蒋佳不由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蛋糕师按了一个烤箱面板上的按钮,并且说:“原来昨天你回不来是因为这个?我就觉得她没安好心。”
他身边的小青说:“可是咱们老板更傻,还把自己男朋友往外推。”
蛋糕师摇了摇头,说:“我觉得韩哥不是那种人。”
小青说:“我也觉得韩哥不是那种人,可是谁知道那女人会干出什么?我觉得她阴着呢,就她上次吃饭的时候跟老板套近乎,转天就想把你挖走那事儿,我记她一辈子。”
蛋糕师沉默着,过了会儿说:“我也觉得那人不咋地。那你天天在奶茶店里头,就不能跟韩哥说说啊?”
“你以为我不想说啊?”小青指了指面板上显示的温度,蛋糕师摇头示意没事,他才继续说,“我根本就见不到他人好吗?他根本不来店里,直接去那个女人那里。”
蒋佳听见蛋糕师轻声骂了句脏话。她知道蛋糕师平常是不讲脏话的,只不过他的性格内向寡言,有时会表达不出自己的心情,比如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方式宣泄一下。
小青站在那里,无聊地拨弄着一只量杯,说:“可不是,这两口子,真是傻到一块儿去了。”
这时,烤箱面板上的时间归零,蛋糕师打开烤箱门,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放了新的进去,再关上门,重新设定时间,整个流程娴熟无比,手指却在点完面板之后突然停在了那里。
小青还在两只手倒来倒去地玩儿量杯,看见蛋糕师保持着按面板的姿势不动了,还问了句:“你怎么了?”
蛋糕师没理他,却猛地转过了身。他刚刚在每天被自己擦得铮亮的烤箱门上看到映出来的蒋佳的影子。
小青反应多快的一个人,立刻就察觉到了,几乎跟蛋糕师同时转身,可是他把量杯放回桌上那“嘭”地一声透露了他的慌张。
蛋糕师的脸色由白转红,窘迫得一塌糊涂,更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时候还是小青心理素质好些,惊讶之后马上冷静下来,扯着嘴角问蒋佳:“老板,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她听见了几句啊?老天保佑说她傻那句可千万别听到啊!
蒋佳似乎并没纠结那些,目光在他们俩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然后盯着小青,问:“你们刚刚说的‘她’是谁?”
小青心里顿时一凉,想,完了,果然听到了。
韩呈礼刚忙完店里的早高峰,学生们跟退潮似的一下子走了个干净,他发现自己读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书,从来都不知道,上课铃声竟然这么悦耳。他一边感慨着年轻真好真有活力,一边又笑骂着这群小兔崽子可真能闹腾。
韩呈礼慢悠悠地把剩下的面包清点了一遍,发现今天销量也不错,就知道小青这几天肯定一点没偷懒地帮他宣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