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一开始并不紧张,她对韩呈礼还是挺有信心的,这种信心还区别于当初余童辉初见她父母时的那种盲目的自信,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她全心全意地爱着,觉得他好,理所应当地认为所有人都该觉得他好,而如今她能更冷静地分析韩呈礼的优势和劣势,才觉得自己的父母没道理不认可他。
不过,由于韩呈礼一直在紧张,反反复复地问这问那,最后搞得蒋佳也有些不安了。这种不安甚至衍生成,担忧自己将来如果见他的母亲和继父时会是怎样一种状况。蒋佳翻来覆去在想,他的妈妈会喜欢自己吗?如果韩妈妈介意她离过婚该怎么办?不是有很多家庭无法接受这个嘛?韩妈妈的意见对韩呈礼会有多大影响?继父会说些什么?妹妹真的会跟她合得来吗?
正因为总是想这些,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还行,又没什么不良嗜好,身体健康,样貌端正,应该不招长辈讨厌,但过了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人走在人群中直接就被淹没了,一点都不出众,工作能力也不强,管个小小的蛋糕店都得韩呈礼来帮忙。
想来想去的结果是负面情绪占了上风,蒋佳觉得不安又失落,打电话给韩呈礼,问他:“你为什么选我啊?我这么多缺点,又不聪明,帐都算不好。”
韩呈礼正为见蒋佳她爸妈该穿正装还是该走休闲风地翻衣服呢,听到蒋佳这么问就是一楞,说:“你店里账目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明天关门之后过去一趟帮你看看。”
蒋佳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我算个帐都算这么多天,挺嫌弃自己的。”
韩呈礼不由失笑,说:“你又不是专业会计,算账慢怎么了?不是没出过大差错吗?”
蒋佳说:“还不是多亏你跟小青,之前那次要不是你们帮我弄清楚,我差点就偷税漏税了。”
韩呈礼大笑起来,说:“现在不是越做越熟了吗?”
蒋佳说:“反正,我是觉得自己够笨的了。”
韩呈礼在床边坐下来,伸出没拿电话的那只手,在空中描绘着蒋佳的样子,说:“会吗?我倒觉得你最聪明了,不然你怎么选了我呢?”
电话那头的蒋佳说:“大概因为你比我更笨?”
韩呈礼笑了半天,才说:“笨一点的人比较容易感受到幸福,我现在就觉得挺幸福的。蒋佳,”他叫她,“等见过二老,如果他们对我也满意,你就搬回来住吧。”
蒋佳陷入了沉默,韩呈礼等了挺久,以为电话断线了,刚想问,才听她说:“要是将来你家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韩呈礼只觉得这台词耳熟,这不就是这几天他多次问过蒋佳的话么。韩呈礼笑了笑,也意识到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蒋佳了,忙安慰她说:“我都这么喜欢你,我妈跟我的眼光很像的,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可是,”蒋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韩呈礼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之前这个灯还是在他和蒋佳的同心协力之下擦干净的,他站在一把椅子上,蒋佳帮他递抹布,他们配合得很好,灯擦干净了之后也格外有成就感。他说:“你这个人啊,又漂亮又坚强,工作起来很认真,对待别人却宽容,性格很直率,又会为别人着想,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吸引我的。”
听了前面的话,蒋佳的心里还在想这人嘴还挺甜的,等韩呈礼说完最后那句,她又觉得被吊足了胃口,等着听下文,韩呈礼却不开口,她追问:“那是什么?”
对面的人却说:“是蚊子。”
蒋佳:“……”
跟着,听筒里传来啪一声闷响,韩呈礼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刚才有只蚊子。”
蒋佳问:“你用手打的?”
韩呈礼说:“嗯,它正好停在我枕头边上,刚才还咬了我一个包呢。”
蒋佳忙说:“你去快去洗手,把手洗干净,我记得柜子里有驱蚊药,你喷上些,客厅的角柜里有风油精。”
韩呈礼听着她焦急的叮嘱,等她说完才说:“我知道。”
蒋佳说:“你知道还不快去,快去洗手。”
韩呈礼赶紧应着,挂了电话跑去卫生间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