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把手里的书扣在腿上,很认真地对韩呈礼说:“呈礼,这件事我想需要跟你讲清楚。我觉得,正是因为我们开始交往了,是这样的关系,涉及到钱的事还是分开算清楚比较好。这并不是对你的不信任,而是一种自我保护,同时也是保护你。”
韩呈礼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真的不需要。”
蒋佳却摇了摇头,说:“不,你不明白。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也相信即使我们之间产生纠纷,你也不会趁机勒索我。正因如此,我更不希望你吃亏。两个人交往,到最后如果能修成正果当然最好,但一旦出现问题,分了手,我并不想因为金钱而让两个人翻脸。”
“不,”韩呈礼说,“我不会……”
蒋佳却截住了他的话,说:“谁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未来的事,而且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单独存在的人。”
韩呈礼正要反驳,猛然想起了什么,问:“是不是他的亲戚为难过你?”
这里的“他”当然是指余童辉,只不过韩呈礼并不喜欢提起“他”的事,甚至仅仅是名字。
但是,不提并不代表“他”不存在。韩呈礼没逼蒋佳坦白过以前的事,蒋佳也从来不说,他只知道那个人为了新欢提离婚,蒋佳同意了,仅此而已。
此时,蒋佳垂着眼睛,半天才说:“不是亲戚,是他的父母。”
所以,才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分手。
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最后却牵扯出那么多的麻烦?在离婚之初,一向吝于露面的公婆生怕余童辉多给她钱,主动找她谈分财产的事,态度却像对着终于甩掉的垃圾,还带着那么点欣喜。她当时的状态不好,根本不想跟他们谈,后来她才有所耳闻,公婆在亲戚朋友面前把她塑造成了一个乖张任性、对公婆不敬的媳妇形象,却决口不提他们自己的儿子出轨在前。要不是余童辉自己觉得理亏,或者说他急于离婚,最后搞成什么局面谁也无法预测。
蒋佳说:“我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事了。”
韩呈礼起身坐到蒋佳身边,伸出手臂把她揽进怀里。这些话她从来都没说过,她甚至没说过余童辉或者他家人的坏话。她一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始终对所遇过的人抱有善意。
韩呈礼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说:“这个世界上也不全是那样的人的,我妈和我继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绝对不会那样的。这样吧,等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好不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我妈会做好吃的面食,她会把豆包做成刺猬的样子,你一定会喜欢的。我继父虽然不善言辞,但也是很好相处的人。我妹妹正在青春期,可能会任性一点,不过我觉得你们能相处得来。”
“嗯。”伏在韩呈礼怀里,听着他绞尽脑汁说这些温言软语,蒋佳心里暖暖的。
其实她的心早就不痛了,为了那些人伤心实在不值得。自己在最难过的时候那些人为她心痛过吗?没有。所以她也不会为他们而心痛。嘴长在他们脸上,说什么别人也阻止不了,他们非要颠倒是非那就去颠倒好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坦坦荡荡的,人生短短数十年,把时间都浪费在一群基本没可能再见到的人身上实在得不偿失。
倒是韩呈礼,其实他与他母亲现在的家庭关系挺一般,但他却真心希望他们能接受蒋佳,也希望蒋佳同样喜欢他们。
想到这里,蒋佳从韩呈礼怀里抬起头,跟着抬起手,也摸了摸他的头。他的头发好短,摸起来硬硬的扎手,尖尖的头发蹭过手心,有一种异样的痒。
韩呈礼不明所以问她:“怎么了?”
蒋佳只是摇摇头,微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