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莫非你觉得老夫行事不如你一个娃娃严谨?”敬晖头也不抬,拿着谢凝放在他身上的干草不断笔画,可能是在研究安全带应当放在什么位置,最后选择了小腹的位置,不过很可惜,干草长度不够,被他肥胖的肚子顶断了,敬晖这才干笑一声,抬头道:“伏牛山上还有近百弟兄,公孙柳氏用不着你操心。”
“啊……?”谢凝瞪大着眼睛道:“这么说如果算上跟随三当家分家的人,您伏牛山的弟兄已经接近二百人?”
两百人什么概念?如果运用妥当,足够发动一场小型政变,再威武一点可以打下潞州这种唐朝小型城市,不是攻城比较简单,而是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奇兵取胜的事件屡见不鲜,比如当年大唐的军神李靖,也只不过用了两百人深入突厥,虽然历尽千险,最后一样大胜而归。
“先生,这么说您根本就没有将分家的三当家放在眼里,小子手上的火药才是您最终的目的?”谢凝忽然一阵心寒,人家再怎么说都是一代名臣,自己确实有些天真了。
敬晖笑的就像是小孩子打架胜利,喘着道:“可惜没想到把宣城公主牵涉进来,看来伏牛山要便宜外人了,老夫又要找新家了。小子,你既然敢夸口五年之内为老夫平反,不知今日是否敢夸口宣城公主会当作没见过老夫。”
谢凝定神片刻,并不回答敬晖,而是蹲到轮一边仔细研究着道:“先生,靠背这个位置应当加上一个机关,可以找个巧手的铁匠打造齿轮机关,用于调节靠背的角度。”说着谢凝还在地上画一个连在一起的圆圈,接着用断掉的干草一边盘旋一边道:“小子将此物称作弹簧,只是不知大唐是否有工匠能够打造,如果将此物置于车轮之上,颠簸感立减。”
“好……此事交给你!”
“小子认为,轮椅再过精巧也不比先生经常运动,例如每日扩胸,扭腰,等一些先生能够接受的运动。”谢凝说的手舞足蹈,双手掐腰扭着屁股,直到冷娇娘转身啐一口,才微笑看着敬晖。
“说吧……什么条件!”敬晖看来挺相信谢凝,已经双臂伸平学着谢凝的样子扩胸,不过他的姿势更像是伸懒腰。
谢凝也不客气,拉过身旁的木桩坐下看着众人,等到冷娇娘将其他人赶走,才缓缓开口道:“先生,宣城公主作风低调,何况她此次是微服出城,巴不得以为是做了个噩梦才见到您,只要梅封和其他两个随从安全回去,小子再稍加进言,想必公主会十分乐意忘记此事。当然,进言分两种,一种是提着脑袋死谏,另一种则是大包小包游说。
小子更倾向后者,所以小子愿意代替先生排除异己,至于剿匪所得银钱,又小子支配,则量以先生名义向公主道歉。则量购置材料,小子也好赠送先生火药,然而火药什么时候被先生点燃,在何处点燃,就和小子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了。
另外小子声明,如果你在皇帝封禅之时点燃,或者是类似事件中点燃,您将彻底成为反贼,小子永远不可能完成为先生平反的承诺。相反,如果先生留下火药在伏牛山自保,小子依然敢用性命担保,五年之内,必为先生平反,届时先生是想归隐还是出山,全由您一人决断。”
敬晖微微闭上眼睛,沉默许久才淡淡道:“小子,你可知老夫因何失去双腿?”
这个谢凝知道,听说当初武三思为了弄死张柬之一党,用尽了各种方法,当然包括酷刑,其中就包括将人脱光后捆绑在地,用竹子削尖制成一个竹排,如同洗衣服般用满是竹尖的竹排摩擦其身体,想必敬晖的双腿就是因此截肢。
思虑良久,谢凝才故作惋惜道:“先生,自古圣贤多坎坷,如孙膑之惨、上官仪之冤数不胜数,想必您当初参与政变,也定然想过失败的后果,为何如今成功博得盛名,却要为一双腿而放弃?
是的,或许并非是一双腿的问题,五王的遭遇确实让人神共愤,只是先生可否想过,李唐已然复辟,无论结局如何,五王的盛名都将成为大唐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何必非要泼上黑墨将其覆盖呢?武三思遣周利贞至岭南对尔等酷刑相加,莫非先生不想有朝一日提着周利贞的人头去祭奠昔日的知己?届时汉阳王等人在泉下有知,定然为先生感激涕零。”
看得出来,谢凝一番言论将敬晖蛊惑的不轻,实际上也算不得蛊惑,当初的五王除了张柬之结局算是好点之外,恒彦范、崔玄暐、袁恕己无不惨死,敬晖现在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上天恩赐,如果能看着自己被平反,同时将祸害同仁的周利贞拿去祭奠,要比他愤怒的复仇实惠很多。
“想不到老夫三年不通人世,大唐竟然已经有如此出类拔萃之少年,一番言论使老夫惭愧不已,谢凝,老夫且问你,你宁死不肯将火药配方交给老夫是么?”敬晖的脸色很差,应当是在回忆当年的遭遇,又或许想起了他那些惨死的老伙计。
谢凝心里暗骂,苦口婆心半晌,怎么这老胖子依旧想着火药配方,恼怒之下双手一摊道:“先生乃是圣贤,火药如此利器,倘若流入民间,对于大唐百姓是祸非福,谢凝虽不能济世救民,但不想遗祸人间。为了活命给先生制作火药,小子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倘若先生一定要小子留下配方,小子宁愿让火药绝迹人间,待后人寻觅。”
“想不到你这个滑头竟然如此有骨气!”冷娇娘瞪着一双水眸,接着向敬晖微微行礼道:“伯父,谢凝行事不拘常理,娇娘在他手上不止一次吃亏,而且他对朋友情深意重,您不妨考虑下,娇娘愿意日后看管谢凝,如果他能兑现承诺最好,如若不能,娇娘再杀他也不迟,也免得伯父真的如谢凝所言,自毁盛名。”
敬晖宠溺的对着冷娇娘微微一笑点头,继而看向谢凝阴声道:“小子,你先让宣城公主闭嘴,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视情况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