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火云,紫电寒芒,交相辉映,华彩只在一瞬,却是荡散云空,斑斓不尽。
见这紫茫非比寻常,江南便停下观望,云照夕也是心中一动,想起李英琼的紫郢剑,岂非就是这等光芒?于是对江南道:“那紫芒多半就是长眉老道的紫郢剑,被峨眉一个小姑娘所得,她应该也是为万年温玉而来,我们快跟去看看,说不定妖尸巢穴就在前面。”
江南闻言不敢怠慢,带了云照夕,疾速往紫芒下落处飞去。到了那处,只见峰收万仞,壁落千寻,飞瀑垂帘,秀水拦山,寒鸦倦鸟,惊起晚照夕烟,渐趋渐远,浑不似人间景致,空山寂寂,怅木惆风,并不见一丝人迹。
落下身来,江南道:“此处景色秀丽万方,若说妖尸潜伏于此,还真有些难以置信,不过闻说长眉老道乃是将妖尸封禁在雄山地窍之内,妖气难出,外面清清朗朗,倒也不甚稀奇,方才那道紫茫,如果确是紫郢剑,那人怕是倚仗神兵之利,下地除妖夺宝去了。”
云照夕原著看得极不认真,本就记忆有限,再加之真实的蜀山较之书中描述多有不同,因此大部分事情他都不能确定。隐约记得李英琼在妖尸手里要吃点亏,莫不是就在此时?
李英琼在蜀山中乃是一大杀神,仗着紫郢剑之利,颇多任意妄为之举,云照夕看书时对她印象不算太好,但是在峨眉山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她个性虽然极为要强,其实性格爽朗,天真大方,平素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如若不是一干长辈以劫运、注定为由,对其诸多纵容,她定然要可爱得多。
这时察觉到李英琼可能遭逢磨难,云照夕知她得天独厚,在蜀山中乃是运气极好的人物,不过受些苦楚,性命是无碍的,让她得点教训,磨砺些锐气也好。
江南见云照夕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在担心温玉被人先行夺走,于是笑道:“谷辰绝非泛泛之辈,温玉在他手上,岂是轻易让人抢得走的?他们斗得不可开交,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不过你说那紫郢剑的主人乃是峨眉派一个小姑娘,道行定非深厚,即使有紫郢剑之助,不定会为妖尸所困呢。”
小怪在江南肩上极少说话,这时也把一个响雷般的声音附和道:“谁把那块破玉抢到手,我们从谁那里夺过来就是,一个小姑娘家,当不得我一锤子,何况江南姑娘的手段要比我高明得多,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云照夕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还在为李英琼担心,这两人倒先算计上了,温玉若没有被李英琼得到那还罢了,一旦真被她捷足先登,那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再要抢夺难上加难。李英琼是什么人?她可是峨眉派的宝贝,自己现在只变得出这一个模样,为了一块不确定对自己有没有好处的东西跟峨眉结仇,自缚手脚,并不划算。在自己实力未到一定层次之前,暂时还不能明着跟峨眉作对。
“你们说得很对,不过,温玉纵然重要,却并非必须之物,若被峨眉派所得,那就由她,峨眉人多势众,法宝繁多,为了块破玉徒树强敌,太不值得。”云照夕心知这两人避世修行太久,怕他们忽略了当今形势,连忙出言提醒。
江南生来即独自修炼,后来又随怪人隐居修行,并未多履尘世,但峨眉派的实力她还是知道的,闻言笑道:“专为温玉而来,怎可入宝山而空回?峨眉派我们不得罪,宝物也不能失手,你放心,我略通心神演算之术,温玉今日不该落入阴人之手,到底为谁所得我虽算不出来,到时我们尽管力巧两用,机会肯定是有的。”
云照夕挂怀宝物,同时也对妖尸颇有顾忌,说道:“只是不主动去跟峨眉作对,真要动起手来,也无须忍让;方才紫茫就是落在此处,也不知是否妖尸藏身之地,我们先仔细在周围寻找一番,如果没有发现,再谋后动。”
小怪不以为然道:“找来找去太麻烦,我只一锤下去,保准让此处地裂岩崩,那怪物再是能躲能藏,大不了我多锤几下,还怕他不现身?”
云照夕苦笑一声,正要答话,却听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万万不可。”漫天红光闪处,现出一个人来,乃是一个白发苍颜的道婆,朝云照夕三人摆了摆手道:“这地窍之中被长眉真人玄功妙法移形换位,若是道友强行突破,一来恐与真人妙法冲突,反为其伤,二来方才下去那峨眉弟子,到时自有机缘,可以安保性命无忧,一旦强去打破,怕有异变发生;我观三位道友满脸仙气,也不知是哪位灵山洞府的高人,定能谅解我一番苦心。”
这老道婆因为得了长眉真人遗柬,省得因果,要助峨眉派夺取妖尸温玉,收伏此山地肺中的青索剑,但眼前三个男女,遗柬中并未提及。方才说要一锤破地的小人倒还罢了,那个女子玉质外生,媚骨内蕴,看来是个极厉害的异派人物,而另外一个青年男子好像凡身俗体模样,实际却是一团迷蒙,难察底细。这三人绝不简单,以一敌三,毫无胜算,因此便打算先以和言细语稳住他们。至于满脸仙气云云,则纯属客套,至少云照夕表露出来的模样,和仙气是没有太大干系的。
突如其来的这人让云照夕吓了一跳,正要有所回应,却听江南脆笑道:“就依了你吧,这方山崖我们不去动它,不过,那妖尸我们可不会放过……”
“因为妖尸乃是这位姑娘的大仇人,此番既然寻得他藏身之处,断无善罢甘休的道理。”云照夕修为不够,看不出眼前这人的底细,但为峨眉派出头的人定不简单,怕江南说出温玉之事,连忙插嘴打断。倒不是如何惧她,只是若因此影响了夺宝大计,那就麻烦了。
“道友要找妖尸报仇,我自然不好阻拦,只是那妖物如今劫数未至,须得等到一个机缘方能伏诛,三位此行怕会徒劳无功。”老道婆不知道云照夕他们是什么来路,尽管长眉遗柬中对妖尸一事说得很清楚,机缘注定,断无差错,但能够少生点枝节也是好的。
云照夕笑道:“若其果真劫数未至,我等还有何话说?只是在下即为这位姑娘的护花人,仇敌近在眼前,怎么也要出一份心力,试他一试。”
见云照夕等人固执己见,老道婆不好再说,心想:“他们既以报仇为由,不好阻拦,也罢,李英琼那小姑娘此时多半已经陷在妖尸巢穴,让他们去捣鼓一番,我正好趁机救人,只不过他们若也被妖尸所困,我可难以施救。”口里说道:“既然如此,三位且小心妖尸邪法厉害。”
说完,一道红光,破空而去,瞬间不见。
“不知这老太婆是什么路数,刚才竟然忘记问了。”云照夕正待去脑海中仔细搜寻,突然看到一双晶莹的星眸盯着自己,扑闪扑闪,鬓云如雾,笑靥如花,迷人欲醉,就觉呼吸一滞,气血上涌,脑袋轰地一声,顿不知道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