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夕心急火燎,怪人却仿佛全未看到,继续说道:“其实原本你是可以自己解决的,只要你能够用本身修为维系它们之间的平衡,就不会有太大妨碍;可惜,你这老鬼白搭了千年道行,对自身力量的运用却拙劣之极,无能得很,这倒罢了,最要命的是,你之前使用了自损之法,以至元神受创,又没有及时休养调息,再要凭一己之力抑制它们,已经不可能了,半年之内,阴阳二力必有倾斜,到那时必定自身难保。”
云照夕大急,脱口就问:“那怎么办,你教我点心法让我把元神练强一些?”怪人微微一笑,说道:“我的修炼心法虽然精妙,却不适合你用,方法不对路,反为其害,其实,我要你帮我办的事情就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你到了衡山祝融峰顶后,只要大喊三声‘鸿飞子’,我的事情就算办完了,到时候自然会有惊喜。”
听了怪人这番话,云照夕不禁怔了一怔,随即问道:“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我占了大便宜,我们萍水相逢,为什么会给我这么大的好处呢?”
怪人道:“错了错了,我们这是公平交易,真要说到好处,我反而得的多些,你现在别问那么多,等到了衡山,说不定会有答案。”
既然怪人这么说了,云照夕也不好多问,把话题一转道:“对了,有个重要问题差点忘记问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不要太过依赖灵根,每日早晚进洞,真是无趣啊。”
怪人笑道:“老家伙终于耐不住寂寞了?”
云照夕正色道:“不是终于耐不住寂寞,而是我从来就不想受到约束,就像我帮你办事,你帮我解困,大家互惠互利,公平交易,你之前若只是凭借武力要挟我,就算我顾及性命暂时答应,过后是绝不会认真办事的,现在我既然真心答应了你,不管这事难也好简单也好,我都会用心给你办到。”怪人已经获得了他的尊重,说起话来也直白得多。
怪人道:“很好很好!难得这么多年来你都耐得住性子,身难自己,确实苦不堪言,可惜,要想脱离灵根滞绊,暂时绝无可能。”
云照夕本来对怪人抱有极大希望,闻言不由大感失落,问道:“此话怎讲?”
“如若脱离灵根独立存在,那你与人有什么区别?以你千余年道行,抛去皮囊,身系万物,本非难事,可惜,另一道新生的元神妨碍了你的进阶,它虽蕴育数百年,修为却极为浅薄,照这样的进境,千年之内想要大成,还得有非常际遇;两神不通,一者要破体飞升,一者则必须依赖本体修行,南辕北辙,焉能成事?”
云照夕黯然魂消,心想:“白搭了千年道行,绝好的机会,却无法把握,要是没有新生的这道元神该多好。”随即又想:“如果没有这道元神,那我岂不就不存在了?”一念及此,不禁莞尔,心境略开,突然抓到怪人语中一处难解之意:“他说新生的元神已然蕴育数百年,这是什么道理?”
怪人见云照夕脸上阴晴不定,由紧到松,显然已经暂时看开,就道:“多想无益,安心去衡山跑一趟,希望还是很大的,——好了,我们就此分别吧。”
“且慢!”云照夕一脸堆笑道:“小家伙,你对没有自由之苦也是深有体会,当然知道我活得多么痛苦无奈,这个……你那丹药可不可以再送我一些,如此灵丹妙药,简直并世无双啊。”
怪人哑然笑道:“既然是并世无双的好药,又怎会有太多存货?我向来不喜制药炼丹,这灵丹乃是先师飞升时留给我的遗物,总共也不过两粒,我收藏多年,一直不存服食之念,也罢,既然让你吃掉一粒,索性就成全了你,余下那粒也给你吧;不过,你去衡山之前,切记先回灵根调养生息,如今你体纳千年灵气,然血肉已非,须得倚仗灵根固本培元,才可尽复本来,衡山之行若是顺利,情况应该会有所改观,如果你运气够好,说不定会有奇遇,元神修炼也并非没有捷径可走。”
云照夕听怪人语意,自己脱离灵根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心稍微定了定,重新为人,然后畅意蜀山,不受那么多束缚,这是他最想做的,当下接过灵丹,小心翼翼放入怀中,不舍道:“还不知你的大名,今后如何找你?”怪人道:“无须再找我,只要你去过衡山,我就会知道,至于姓名,这是个麻烦的东西,不要也罢。”
云照夕心想,莫非高人们都是这德行,神神秘秘,不尽不实,口里却道:“我怕衡山之行一无所得,你这小家伙很对我脾性,临死之前和你谈天论地,还不比游山玩水有趣百倍,你既然不让我知道你的姓名住址,总该有个联系的方法,否则将来我岂非死不瞑目?”
怪人道:“我既说衡山之行是解决你问题的途径,当然不会无的放矢,只不过到时可能会有点小考验,要是通不过,可怨不得别人,一旦你能够炼去体内两样累赘,再把元神好好修炼,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我虽不欲太多牵挂,却绝非六根清净之人,若是有缘,当能再见。”
云照夕本是个乐观之人,于是也笑道:“希望将来还可以再见吧,你看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能跟你混熟些,这可是件美事,如果将来碰到绿袍老祖这样的高手,好有人帮忙出头啊。”心里却在想:“这人既然在百蛮山,也不知道是否跟绿袍老祖有什么关系。”
“今日我只是碰巧路过此地,看到两个峨眉小辈不知天高地厚去惹绿袍,好歹我当年和樗散子也有点交情,便顺手把他们救了,绿袍在魔教中倒算个角色,不过峨眉既然派了小辈来试探,估计他也活不长久了。”怪人一眼就看穿云照夕心中所想,接着说道:“你现在的身份,一般修士是看不出来的,不过真要遇上道行精深之人,还是难免现形,我有一道灵符给你,上面贯注了我的法力,可保你半月之内不被看破,一旦法力消散,则万不可再用。”
话音未落,微风拂过,一张符纸飘在当空,怪人已然不见踪影。
云照夕只粗略看过蜀山一书,也记不起峨眉派是否有樗散子这个人,便不去多想,把灵符贴身藏妥,架起身法依旧按照原来的方向,往云雾稀薄处飞去。
现在变回人身,少了许多顾虑,心里便放松起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去衡山帮怪人办好事情,找到控制自己体内冰火珠子的方法,只是,到时还有考验要通过,一旦失败,又将如何自处?云照夕心中忐忑,对衡山之行又是渴盼又是惶恐,还好尚有三个月时间,不必急在一时,且回峨嵋养足了精神再说。
只飞得半个时辰左右,可见得山势放缓,林木渐稀,时有人踪出现,精神大振,他也就加快了速度,不多久看到地下一个城镇,便找一处僻静之地收了身法,往城里走去。
进了城,看到城中并不十分热闹,比嘉定差了不少,向人询问才知道,此处叫做吉安,乃是云南一个小城,因为地处偏僻的缘故,一时竟然没有问出去峨嵋的具体路径。云照夕倒也不很担心,蜀山世界与中华大地地理不尽相同,大体方位却还算明了,由此继续往北,进入四川,想来总是可以回到峨嵋山的。
此时天色已晚,怪人那粒灵丹还有四天功效,云照夕便打算找一处旅馆住宿,白天再赶路,不过无心姥姥给他的银子已在青城失落,身无半文,如何住店?突然想起侠客有劫富济贫一说,便拿定了一个主意,准备寻一处华丽点的房子进去施展空空妙手,悄悄打点秋风。
他对立身功德之类本无多少在意,哪有什么顾虑,只不知如果芝仙知道自己千年修行,一心皈依玄门正宗练就的灵体,被人这般胡而为之,会作何想法。
云照夕自持现在有了几分本领,那些凡俗之人也就不放在眼里,不等夜深,找到一处稍显气派的宅子,暗中施展遁地之法,潜入宅内。不料刚好跑到一处卧室之中,床上两个男女正在行那迎送之事,**,勾得云照夕心痒难禁,便觉身体有了反应,也顾不得是否惊散鸳鸯,心急火燎化出无劫手来,从地下伸出,在散落的衣物中一顿乱摸,正好摸到一锭银子,便毫不客气地收了。可怜无劫手本是那怪人降妖伏魔的无上神功,如今却作了“地下君子”趁手之物,大材小用,是为明证。
有了银子,云照夕找到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关上房门,急不可耐地掏出自己那话儿,左右开弓,试了一回,居然一试便爽,只是喷出来的东西白中带青,与之前在峨眉山为救朱文割舍的芝血十分相似。
见自己男性功能犹存,云照夕不免欣喜若狂。人都会死去,这观念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即便身为植物,也没有发生改变,对成仙得道并无所谓,稍稍多活几年享受了世间乐趣便成,因此毫无顾虑,任意施为。
好不容易沉静下来,便想:“明明现在是草木之体,这个功能怎会与人类一样?那人所教变化之法确实神妙之极,非但模样相同,连内在功能也一起变来,只是射出来的东西与芝血相类,怕是不能多做,看来****伤身,于人于草都是一样的。”就这么胡思乱想,倦意袭来,一下沉沉睡去。
一夜好睡,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前几****并无丝毫睡眠,也不疲倦,昨夜却睡得极死,不免又多了几分警醒,还好精神上佳,便打算离了此地继续北飞。才一垮出房门,突然劲风临体,一个庞然大物从顶上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