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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神

“我将这世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活人,而另一种即是死人。因为活人是庄稼,死人才是粮食!”

------游沙神‘沙狼’。

有的人还活着,但在他的眼里却已经是死人,那个消瘦的男人缓缓的走到一个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的老女人身边,轻轻的扼住她的脖颈......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会愿意渡过这样的时光!

漫天漫地的黄沙,满身的黄沙,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黄沙,没人会抬头看天空,几乎所有的人头顶都被太阳晒出了燎泡,那个可怜的老女人,她的一生都在悲惨中渡过!现在好了,她终于能解脱了。

麻木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感觉到不安,他们早就对生存的本身产生了厌倦,但他们却始终不愿意自杀,每个人都期待着自己能够尽快的被杀死。

在众多游沙客的世界里都供奉着一个共同的‘神’,他们都是这世上最虔诚的信徒,他们的生命都主宰在‘神’的手里,‘神’说他们要活下去,他们就不得不活下去......

而那个‘神’,就是‘沙狼’,就是面前的这个消瘦的男人。

游沙客们齐齐的跪下祷告着,他们在祈求‘神’来收走他们那卑微不堪的生命。

沙狼沉默不语,他从这些跪拜的人群中走过,仔细的挑选那些奄奄一息的,虚弱且衰老者。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场这样的‘仪式’,他找到他们,然后亲手杀死他们。

这是多么残酷的仪式啊,可在这些被驱逐的游沙客的眼中,更残酷的恐怕是活着。

当沙狼走遍一圈之后,他又回过头来,向着前方大踏步的走去。人们从地上爬向身边死去的同伴,吸允‘他们’体内的血液,他们连一滴也不会浪费,他们熟练的拆卸‘他们’的躯体,剔除骨头,留下肉块,连内脏都不会丢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民族!他们靠吸.舔同伴的血液来解渴,靠同伴的肉.体来充饥!他们真的算是人类么?

韩夫子手里拿着一个胃袋,里面盛满了鲜血。他飞快的走到‘沙狼’的身旁,把胃袋递了过去......

“韩先生,”一个干燥的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我有时候也会想......死了该多好。”沙狼的肩膀轻轻的抖了一下,他的脊梁还是挺得笔直,他的双眼还是紧紧的盯着远方,他的手臂低垂的贴着身子,指甲微微的触碰着大腿。

“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沙狼抬腿向前走去,韩夫子紧跟其上。

“那些氏族子弟们是人,我也是人!可凭什么只有他们喝酒吃肉,凭什么只有他们才能拥有土地,凭什么他们就能肆意的糟践我的生命!”沙狼猛地转过了身,他的眼神凶狠的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他的眼角滴出了血来,韩夫子条件反射的后退三步,右手握住了剑柄。

“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沙狼一步步的逼近,两道血痕从脸颊垂下,他的颧骨和眼眶微微的耸动,像一只龇牙咧嘴的豺狼。

“所以我们要有组织的反抗,要掠夺!”韩夫子松开了剑柄,他悠悠道:“为了自由,为了自主。”

沙狼一把夺过韩夫子手中的长剑,他一剑刺天,一手指地。对着身后的那些游沙客们嘶吼道:“为了自由!~”

“自由!!!”

“自由!!!”

“自由!!!”

.......

人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他们从地上跳起来,高举着血红的双手不要命一般的呐喊着。

“为了~自主!!”

“自主!!!”

“自主!!!”

“自主!!!”

......

“呵呵呵呵......我们会的!哈哈哈哈......我们会活下去的!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沙狼突然仰天长笑。

“我们要回去,我们要报仇!我们还要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吼!!!”

“吼!!!”

“吼!!!”

......

是啊,如果自己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的话,那为什么不去抢呢?沙狼从记事开始就厮混在后城里,茹毛饮血,和周围这些蛮夷们一样的蒙昧。他只会眼巴巴的趴在墙角下看那些侍卫队们从村子里运送粮食到城里,可他却连村庄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贱民们没有资格走出黑龙城南门!

他只能吃尸体,如果抢不到尸体的话他就只能挨饿。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这个自称‘韩夫子’的人,他告诉他:

如果你没有,那你就去抢!如果你自己抢不到,你就要有自己的组织!

组织这个词对他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他诧异的看着这个白面的书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话。

“你想当一个‘神’吗?”韩夫子悠悠道:“一个可以吃饱喝足的‘神’......”

......

老族长被桂生和枪蛋搀扶着回到宅子里,他就坐在堂屋的大凳子上,神色还是惊恐不定。

他本不应该来这黑龙城中定居的,这几十年来从来都没有。后城的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们简直就像是梦魇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他,他本也是李氏域内的人,那里一片平和,百姓丰衣足食。可在这大漠之中,这黑龙潭边的孤城里,食物是有限制的东西,人口不断的快速的增长就注定会有人得不到他应有的那份,氏族间的垄断是必然的,后城的野人也是必然的。游沙客一直存在,那些人们最初的愿望是要走出大漠,开拓出另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那曾经是一个憧憬自由,向往外面世界的一批人。

但直到十年前,似乎一夜之间那些野人们就全部都投靠了游沙客,那些野人们都信奉一个叫做沙狼的‘神’,但那个沙狼却不像是游沙客真正的首领,他也是个吃人的野兽。那些豺狼一样的人们集结起来也是一股相当恐怖的力量。

老族长早在几十年前就看的很透彻,骆家需要黑龙城这个巨大的挡箭牌,他们只需要躲在村子里修养生息就好了,可白烨的到来却让年迈老族长有了一丁点的私心。他的儿子们都死了,当他知道一样是从李氏域内来到大荒村的少年时,他就觉得这简直就是上苍赐予他的另一个儿子,为了这个儿子他甚至可以豁出一切!

骆家绝不能断了香火!不是大漠老氏族的骆家,而是他李氏域内的骆家!

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早就看开了人世浮沉,他以为外人的性命在他的眼里早就一文不值。所以他敢于走进地牢,所以他要骆家儿郎们屠尽后城,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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