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卫暖柔不可避免地成了寰亚大厦的公众人物,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她多看两眼,压着嗓子自以为用对方听不到的声音议论纷纷。
卫暖柔一向都为人低调,这次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让她再也低调不起。虽然这件事是由薛灵云挑起,可卫暖柔最恨的人不是她,反而是那个作为始作俑者的男人。
苏其瑞却像是什么事没发生似的,一如既往的对她不冷不热,那晚的疯狂缠绵仿佛只是一场春梦,至于她和薛灵云为什么争吵,他甚至都没有过问。
也许是已经有人对他汇报过了,至于说成了什么版本,卫暖柔也懒得去管。对于他那样的男人,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如避瘟神般地能躲多远躲多远。
都说唾液可以淹死人,这话一点都不假,卫暖柔在经历了两天的异样目光和指指点点后终于撑不住了。
犹豫了再三,卫暖柔还是决定不与那个人正面交涉,于是不管不顾的发了条短讯过去——
“身体不适,请假休息!”只有八个字,言简意赅,目的明确,理由充分,短到不能再短。卫暖柔一般暗自窃喜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并没有落后。
看着短讯发送成功,卫暖柔便彻底关了手机,既然决定请假休息,就要休息的彻彻底底。
她这一休息就休了整整一个星期,没事天天窝在周舟的小窝里看碟片,看的她都觉得天晕地暗了。
起初她还担心苏其瑞会阴魂不散从天而降地骚扰自己,或者坚决拒绝,不同意她休假。可一个星期下来,另她意外的是那个人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对她不闻不问。没有电话,没有责问,仿佛苏其瑞这个人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经过了这么多事,卫暖柔已经认清了那个男人,她对他就像是一个玩具,想起来的时候会玩一下,玩过了就会被远远的丢到角落里。
如果不是周舟的一个电话,卫暖柔真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生活平静无澜,可她和那个男人的交集就在那天下午再次被扯到一起。
周舟打电话要她帮自己去接一个客户的单子,卫暖柔自然不会推辞,按照周舟说的地址,卫暖柔直接搭乘了公交车。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一切,路边的树在风中轻摇轻曳,间或会有树叶轻轻飘落。午后的阳光倾斜,阳光暖暖,从干枯遒劲的枝丫间落下来,斑斑点点的映照着人们的忙碌。
看着这一切的安妮祥和,卫暖柔竟有种让车子永远开下去,让时光就此停在这一刻的念想。
那一道特殊的风景在卫暖柔失神的瞬间,没有预期的闯入她的视线,一个瘦高的女孩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盖着毛毯的男人。放眼望去,男人的侧脸在阳光下不甚清晰,可是他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却格外恍眼,卫暖柔就是被那耳钉的强光刺到,猛然回神!
男孩的目光一直望着太阳,不知是那阳光让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竟漾着笑意,那笑带起他腮边的梨窝,在阳光下深深浅浅明明灭灭……
梨窝?
卫暖柔只觉得心头一颤,不,是猛颤!
她对有酒窝的男人一直有特殊的好感,虽然苏其瑞让她一直有说不出的恼火,可每当他邪佞轻笑的时候,他脸颊的那对酒窝便成了她最大的贪恋。
她的酒窝情节来自于她的铭哥哥,心心念念,刻入脑海的铭哥哥,她的白衣少年。
钻石耳钉?
酒窝?
苏晟铭……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卫暖柔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眼,车子的速度快过窗外的轮椅,她回头看清了轮椅上男人的脸……
“晟铭……”
“苏晟铭……”
卫暖柔突然像只失疯的野兽,猛地拍打着车窗。周围的人已经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可她的眼里只有窗外的那个男子,嘴里不停的呼唤着:“晟铭、苏晟铭……”
车子的速度终是快过窗外的轮椅,当卫暖柔意识到车子离车外的人越来越远,她才恍惚地记起自己还在车上。
“停车、停车……”卫暖柔从座位上跑开,疯一般的拍打着车门。
“小姐,这是在大马路上,不能随便停车!”司机提醒她。
“我不管,我要停车!马上给我停车!”卫暖柔踢打着车门,恨不得一脚将车门踹烂。
“这个女孩怎么了?”
“是啊!大马路上怎么能随便停车!”
……
指指点点和指责的声音四起,卫暖柔也像没有听见,眼看着车窗外的男孩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又疯一般的冲向司机,两只手在司机的仪表键盘上乱按一通,车门打开,卫暖柔在车子还没停下的时候便跳了下去。
路上车流不息,她这样猛的一跳,便悲惨的听到刺耳的刹车声,还有车子措手不及连环相撞声——
“哐、哐……”卫暖柔顾不得摔疼的膝盖,还有周围四起的尖叫谩骂,她在车流中疯狂的向后跑。
苏其瑞正常行驶的车子也在突发的事故中被迫停下,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眉头轻蹙的问了句;“怎么了?”
“总裁,前面出现了交通事故……”谢长清看着窗外,便看到了在车流中急跑的女孩。
“卫秘书!”
谢长清下意识的叫出声,而这一声也终于牵动了苏其瑞的视线,他抬眼看到了车外的女孩,像疯一般的奔跑着,这样的情景让他记起那个晚上,她也曾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入车流之中。
“怎么回事?”苏其瑞眸光清冷,在这样的情景下,看到这个消失了一个星期的女人,他的心底竟有丝说不清情绪快速滋生。
谢长清按下车窗,卫暖柔的嘶唤传入——
“晟铭、苏晟铭……”
这个名字传入车里,苏其瑞黑眸骤暗,谢长清顺着她奔跑的方向也看到了路边的人,紧张的提示道:“总裁,是小菲和铭先生……”
苏其瑞也发现了远处路边的身影,又瞥了眼急速奔跑的女人,他手里的拳头蓦地收紧,厉色的声音飘出:“打电话,让司机把他们带走!”
“是!”谢长清以最快的速度打通电话。
卫暖柔一路跑着、喊着,因事故停下的司机都不由得看向她,猜测着发生了什么,可她却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她的眼中只有远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近了、越来越近了……
卫暖柔的眼泪也在奔跑中飞落,六年了,她心心念念的人马上就要见到了,那种心情她不知如何描述,只有眼泪,只有眼泪才能倾诉这六年的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