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出云点头,看着他离开后,正在想办法怎么才能把那堆包裹送到里面,一阵疾风突然扑面而来,只觉一个柔软的身体砸在自己怀里,“好姐姐,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杨出云往后退了一步,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也不由喜悦的大叫一声,“碎月!我忘记了你在兴和宫来着!你过得怎么样?”
碎月拉住她的手晃了晃,眼中浮过激动的神色,“先别管我,姐姐呢?怎会被皇上派到兴和宫来?”
杨出云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还穿着男装呢,快进去,宫里人多嘴杂的。”
碎月把她带到自己的寝宫中,杨出云四下打量着,点了点头,“看来李治对你还不错!”
她没有看见碎月嘴角的那丝苦笑,“是啊,爷对我很好。”
“既然好也不给我们来个信,你不知道李简和我有多担心你,派人出去打听,又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杨出云埋怨道。
碎月来到她身边轻轻搂住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嘛。以后你在这宫里,咱们姐妹俩也能经常相见,再好不过了。”
杨出云听了她的话,也欣喜的笑了出来,“看来,这是最好的一件事了。”
正在她们因重逢高兴时,一个下人敲了敲门,“主子,爷回来了。”
杨出云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脸上的笑意也消失的毫无踪迹,碎月安慰道,“不用怕,爷性子虽然冷淡,但是他对人还是很好的,再说你是皇上钦点过来的,他也不会为难你。”
她以为碎月还不知道内情,撇撇嘴不愿说话。
一刻钟后,就有侍女来传话,让杨出云去寝宫见他,杨出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碎月抿嘴笑了笑,“这是去见晋王,又不是去见洪水猛兽,怎么这幅表情!”
见他还不如见洪水猛兽,杨出云在心里说。
她跟在那侍女身后走出了房间,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刚走进屋内,那侍女就自行离去,她四下打量着房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她不由疑惑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门扣合的声音,吓得她全身一颤,她警觉的回过头,却见李治清冷的身影站在门边,正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她。
她跪下行礼,“臣杨出云参见王爷。”
李治盯了她好长时间才冰冷的说:“你这是一副什么样子?”
她微微有些纳闷,“什么?”
“以后你在我宫中可以不必穿官服。”他淡淡的说道,看着她那身极不相称的衣服又皱起了眉,“真是难看死了!”
杨出云有些气结,她穿这身衣服确实不怎么好看,但也用不着他来指手画脚。
李治没有理会她的白眼,直径走到她身前,高深莫测的说:“杨出云,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呢?”
她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深邃似海的眼眸,连忙避开,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
“真就那么肯定?”李治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一定没有。”她想都不想的答道。
李治突然邪魅一笑,那样子像极了李简,她一时失神,当她醒过来时,李治已经来到了她身前,紧紧地贴着她。一只手从她的衣领处伸了进来,狂乱的摸索着,衣扣也已经被解开,露出杏黄色的肚兜。杨出云的脸立刻飞了红,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个巴掌向他轮了过去,却被他抓住手腕,拉进了怀中。
但他没有再作出举动,只是低头带着得意的目光俯视着她。杨出云的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她又不敢动手打这位主子,挣了挣,“放开我!”
李治没有动弹,平静的说:“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放了你。”
“什么问题?”她继续挣扎。
“那日在十二弟寝宫后院的女子是不是你?”他又捏了捏她的手腕。
杨出云不敢再挣扎,索性承认道,“是我,怎样?”
李治微微一笑,“那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却让碎月代替了你?”
她顿时感到委屈,那哪里是她的主意,分明是李简那个混蛋。而眼前这个又跟李简有一拼,真不愧是一家子。
李治见她撅嘴不回话,手劲又大了些,惹得她连声轻呼,“我在问你话,不许走神!”
“我不想嫁给你,所以就让碎月替我嫁了呗,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她大喊出来。
他可能从未见过这么没大没小的侍女,但第一次见她时就已经见识了她的脾气,也就没有发怒,反而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
杨出云快速系好衣扣,缩在了一旁,警惕的看着他。
李治摸了摸胳膊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有点回味的说:“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如果是别的侍女听说我要娶她做侍妾,她一定会很开心。”
嫁给你?还只是个侍妾!杨出云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我不稀罕,倒是你,也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说要娶我,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啊?”
李治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娶你只是为你报你救我之恩,想让你生活的好一点,不用每天伺候别人,哪还管得了你喜不喜欢我!”
原来是这样!她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
“你放心吧,我不会看上你的。”李治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白了她一眼。
杨出云从心里更看不起他,不喜欢还要昧着良心娶她,把女人当什么!多亏她没有嫁过来,否则她不也成为了后宫怨妇中的一员。但是碎月……
额上一阵剧痛传来,她捂住额头,恼火的看着他,“你又要干什么?”
“我说过,不准走神!”他霸道的说。
杨出云双手握拳,深呼一口气,“你该问的都问完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谁说问完了,我让你走了吗!”李治不依不饶的说。“你既不想嫁给我,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她忍无可忍的喊出来。
“你救过我,我不喜欢欠别人情。”李治冷冷地说。
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随手扯了个椅子坐了上去,慵懒的说:“那你就随便给我个黄金千两万两的,不就得了。”
李治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你为什么要穿男装?又怎么会成为我父皇身边的侍卫的?”
“我不想说。”她回避道。
本以为他会一直缠着她不放,可他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说,“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东西都在碎月那里,她会替你好好收着的。”
走之前他又嘱咐道,“以后不许给我穿官服,你这女人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美丑?若是没衣服穿,我明日派人去裁缝铺给你裁几件。”
杨出云再也无法忍受,才不管他是不是王爷呢,抄起门后的扫帚就向他扔去。
隔日,杨出云正在院子里和碎月闲聊时,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从院中走过,他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影,表情却十分严肃,带着沉稳的气息。那男子绕过她们,直接进了李治的书房,杨出云想起自己的任务是要保护晋王的安危,马上问碎月,“这人是谁?”
“他是长孙大人啊,姐姐不会不认识他吧!”碎月疑惑道,又叹了口气,“他一来,爷准又挨一顿教训。”
长孙大人,莫非是长孙无忌!杨出云眉梢一挑,拉起碎月的手向书房跑去,“走,去看看!”
她们躲在窗下,那扇窗户是开着的,里面人说什么她们都能听个一清二楚。碎月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只是听听,心里记着就行了,又不往外传。”杨出云小声说。
碎月拗不过她,只好也蹲在窗下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里面一阵喧闹,紧接着一本书从她们头顶的窗户飞了出去,落在花丛里,险些砸到碎月。杨出云暗自惊呼,没想到这老狐狸的脾气还挺大。
里面传来长孙无忌尖锐的声音,“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就把这样的奏章交到皇上手中,他会怎么看你!边疆战事岂是儿戏,凭你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了的!”
李治也有些恼火,“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不在乎!”
“那你是不是连皇位也不在乎?”长孙无忌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我不在乎!”李治大喊出来。
听到这里,杨出云轻轻起身,趴在窗台上偷看,正好看到长孙无忌将手中的奏章狠狠地摔在李治身上,李治满眼血红,可以看出他强忍住的怒火,但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任由长孙无忌动手。
碎月虽然没有看到,但听到里面的响动,一下子握紧杨出云的手。她又蹲了回去,含着怒气对碎月说道,“李治真是窝囊,让一个大臣这么打他都不敢还手!”
“姐姐你在说些什么,长孙大人是爷的亲舅舅,舅舅打外甥是天经地义。”碎月正色道。
杨出云忘了李治是长孙无忌的外甥这件事了,她只记得李泰曾跟她说过他有一个极不讲理却又聪明绝顶的舅舅,却没想到李治是李泰的弟弟。皇上最宠爱的几个儿子都是长孙皇后所生,看来这皇上对长孙皇后也确实有情,但是在帝王家,有情不如无情。
杨出云还陷在沉思里,碎月拉扯着她的袖子在她身边轻呼,“姐姐你快看,长孙大人又在对爷动手了!”
杨出云向窗子里面瞄去,看到长孙无忌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往李治身上掼,她虽然对李治没什么好感,但这一茶杯砸下去李治一定会受伤,便从地上随手捡了个石子就扔了进去。茶杯立刻碎掉,飞溅的瓷片还划坏了长孙无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