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火狼群的追杀围攻后,这支临时的狩猎队几乎人人带伤。虽然皆不是什么大伤重伤,但也无心再继续留在前山狩猎了。
于是,巫仙瀑的第二次出猎就这么结束了,跟随他一起出猎的队员们又颗粒无收。
他们很快到了澧水南岸,踏上了回去的船。
但人还在澧水中央,就看见了北岸长斜坡上熙熙攘攘的人。
他们张舞着手,欢呼着船上的人,似乎是因为他们按时归来,便代表他们一定在赴约中胜利了,也代表着富能而美味的荒兽的到来。
当即,船上的众狩猎队员那个叫做汗涔涔啊,心发虚啊——正是脸面通红,像一个个小姑娘羞见外人。
唯一不同的,怕是只有巫仙瀑了。他正蹲在船内部的地面上,眉头紧锁。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白炉,捣鼓着这玩意儿究竟要怎么才能再次爆发出之前的那光,至于外面的那热火朝天的景象,却是一点也没注意到。
甚至于,等到船靠岸了,众狩猎队员及桨手都上岸了,他依旧在船中研究着,仿佛他已经深深进入了另一片世界。
岸上,族长领着部族里的一些人欢快的迎接着。他们早早就走到了长斜坡上,现在见船靠岸,皆纷纷让出一条通往上方的通道,用期待赞赏的眼光,看着狩猎英雄的归来。
十二狩猎队员早已站在船头看着岸上少有的欢迎仪式,也早已个个面红耳赤。
见岸上众人主动让出一条通道,他们更是心中羞愧不已,于是,他们刚刚下得船来,到得岸上,便噗通通挨个跪下了。
“呜……族长啊,我黎大鱼辜负了您的期望,辜负了族人的期望了。”
“呜……兄弟姐妹们啊,我们没能狩到荒兽,甚至连野兽也没狩到啊!你们不要这么热情啊——”
……
当即,包括一直都遇事平静的黎大鱼在内的十二众狩猎队强者,皆呜拉拉哭作了一团。
族长等人极热的心顿时凉了下来,他们意外地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原来他们身上皆带着伤,顿时察觉到此次出猎恐怕大有意外之事。
他们并不责怪他们,反而从那些伤痕里,看出了他们热血狩战的情况,便觉得他们个个都是部族里的英雄汉,所以,他们失败了一次又何妨?
族长愣了会儿依旧保持着微笑,并快速迎上前去,“不用了,不用了,这次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身这次出猎任务就有极大的不确定性,失败了也没什么,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起来吧,都起来吧。”
语间,人群里许多人都过来扶他们。
黎安等本就是三大狩猎队的人,他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扶起这些狩猎队里的强者,这些都是他们心中敬佩的人,他们又哪敢受他们如此大的歉礼。
于是,十二狩猎队员这才相继站起身体,接着带着低落的情绪,便将此次之行经历的所有事情都道了出来。
众人一听,当真是个个惊讶,也顿觉他们狼口逃难、九死一生,于是便更加佩服这些部族里的狩猎英雄了。
可是……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那该死的、老是不听指令的混球巫仙瀑呢?
“在船里!”桨手二狗子的阿父得知了出猎种种,也不想庇护他儿子最好的伙伴,于是直接指着船,鼻子里冒出了火气。
族长一脸铁青,上次就是这小子不守规矩,导致狩猎队颗粒无收,这次让他出猎,原以为他会吃一蟹长一智,可这混账小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依旧我行我素,导致众人差点丢了性命。
真是再也不能饶他了。
当即,他便朝着那岸边的船里喝道:“巫仙瀑,你给我出来!”
一旁也有人愤然嚷道:“巫仙瀑,你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别躲着藏着。有本事就快点出来!”
“快出来!”
许多人都开始骂起他来,让这里一片嘈杂。或许唯一与众不同的,就只有那人群后方正挠头的二狗子和瞭望塔上面露忧色的小胖妞了。
船内,巫仙瀑突然听得一片吵嚷嚷的声音,且这些声音似乎都还叫着自己,还咒骂着自己,于是终于被惊动,回过了神来。
而这一回神,当真立即满面火燎,火冒三丈。
“他娘的,是哪个****的敢骂老子?”
他抱着那白色的炉,气愤的脚步像夯墙时压泥的木桩一样拍得木船轰轰响。
“哪个狗娘养的,胆敢暗地咒骂老子,他娘的,活腻歪了?”
他一下走到了船头,一如既往地昂着头,一手抱着白炉,一手指着岸上众人骂道。
岸上众人莫不是又惊又怒,都说巫仙瀑这混球是个吹牛大王,今天一看,怕是还得再加个骂人大王才会全面。
于是,立刻就有大量的高澧人儿纷纷向巫仙瀑讨说法,而这所谓的讨说法,无疑就是跟他对骂,顿时间,那群起的阵仗,便如崩山猛浪,似乎是誓要将巫仙瀑压制得像条训养的狗一般乖顺。
然而,众人大骂间,巫仙瀑不罢休间,岸边的族长却是在惊怔片刻后,突然砰的一下栽落在地,一个标标准准的英雄拜,就使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突然梨花带雨着,嘴里也有些些含混不清的竭嘶底里着:“大慧小仙王的白炉,啊——那是大慧小仙王的白炉。你们……你们快跪下啊,那是大慧小仙王的曾经用过的东西!”
登时,所有与巫仙瀑大骂的人都傻眼了。
“什么,那是大慧小仙王用过的东西?”
“这东西是什么鬼?一个长了脚的罐子是什么玩意儿?”
“族长,你是在开玩笑吧?朝这什么什么炉跪拜不是朝这混球跪下了么?他奶奶的,这叫什么荒唐事儿?!”
“族长,你,你没骗人吧!这鬼东西是大慧小仙王的?”
……
族长转过头,又急又怒道:“当然是真的,这宝炉我小时候亲眼见过,那还有假?快跪下,跪下,你们不要对我们部族的英雄不敬!”
众人半信半疑,但顾忌族长的命令,尤其是一向稳重的族长如此激动的说着,终究还是陆陆续续的朝着那白炉跪下了。
“……”
巫仙瀑呆若木鸡,在听闻族长的话,与见着刚刚还破口大骂他的人转眼间一团和气虔诚,当真是被惊得不知道该用什么字、什么词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他对眼前的人,无语了。
而无语片刻后,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感到出奇的畅快,出奇的爽。似乎他们现在跪拜的不是白炉,而在朝着自己跪拜。另外,这白炉竟然是大慧小仙王的东西,这……这是真的吗?
天哪,老子的运气真是好到超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于是,他再次露出了那猖狂的笑容,一下跳下了船头。接着,慢慢穿过了皆朝着他,准确的讲,是朝着他怀中抱着的白炉跪拜的众人,自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瞭望塔上,小胖妞心中也变得高兴极了,似乎是只要巫仙瀑高兴,她就高兴。
然而,正当巫仙瀑牛气哄哄、兴奋异常地穿过人群时,那跪拜的人群里的、一直未被人瞩目的巫大牛却是突然站起了身体,并当即对着所有人道:“族长大人,尊敬的十二狩猎队前辈们,我们跪拜的是大慧小仙王的宝炉,不是跪拜这个混账猴——巫、仙、瀑!”
“你们这次又不打算惩罚他了么?虽然他得到了大慧小仙王曾经用过的宝炉,但他的过错也是不能免的,想想看,尊敬的十二位狩猎队强者,你们的命就差点葬送在他的手里,所有的高澧族人们想想看,他们要是因此死了,我们怎么熬得过这个冬天!”
巫大牛站在人群里,突然间慷慨陈词,当真有理有据。
许多人被一语“点拨”,尤其是早就看巫仙瀑不过眼、且刚刚还跟巫仙瀑对骂的那些人回过神来后,立即响应起了巫大牛的话。
“对啊,巫仙瀑两次出猎,两次都犯了大错,着实该罚!巫大牛说得很对。”
“没错,族长一定要罚他,不然指不定下次他又惹出什么祸事来。谁也不能保证,他下次、下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罚他,罚他!”
巫仙瀑顿时心头大骂“混蛋巫大牛”,他刚刚见所有人都朝着白炉跪拜,暗想着这时逃离、避免受罚是个极好的机会,没曾想,这个他今天一直没注意到的巫大牛,竟然一下冒了出来,当着族长的面说出了这些见他血的话。
“他娘的!”
他知道这次又激起了群愤,此次定然逃不过了。不过,他也并不感到害怕,因为此次归来途中,他就一直在思量如何应对此事,且是在上船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于是,他干脆笑哈哈地转过了身体,转着一双清澈地眼睛,故作担忧地怯怯环视起周围状况,果然,他眼珠子转着转着,便见着族长也站了起来,正平静地盯着他。
巫仙瀑知道部族里的惩罚向来是让他们在那又冷又脏又破的破落屋里呆着静思,虽然很温和,但他一点也不想在那里面呆着,浪费时间。
两个多月之后就是战兵选派之日,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修为实力上的事情也没有准备好。
于是,此次应对之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在心中暗喝一声,便抢在族长说话前道:“好吧,族长,我甘心接受惩罚。不过,我不要呆在破落屋里思过,浑浑噩噩无所事事,我想,就让我在元矿场里做义务的苦工吧,这样既能惩罚我,我也能为部族做出点贡献。”
巫仙瀑故作真诚地说着,那吹牛不眨眼睛的演技也立即使用了出来:他一面说着,一面朝着大强人辛悍瞥了几次真善至美的眼光。
果然,这使得向来憨笨却心底极好的辛悍在族长愣思之间就为他辩解:“族长,我看……我看巫仙瀑也挺真诚的,他说也有些道理,要不就答应他吧。”
族长看看巫大牛,又看看那些脸有愤色的人,“你们觉得呢?”
巫大牛想到到父亲的嘱咐,没有再语。
而其他人,在沉寂片刻后,有人最终叹道:“其实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惩罚要将他上次犯的错误一起罚!一次一月,两次就是两个月。他要在矿场义务做工两个月!“
“两个月?”族长想了想,道,“好,就两个月!”又转头看向巫仙瀑,道:“巫仙瀑,你可还有其他说的?”
巫仙故作悲情,却道:“成交!”
旋即转身大步离开,心中已然为自己暗暗击掌,“运气不错!计策成功!”
而澧水岸边有少数人,顿时暗骂糟糕,我们怕是又糟了这混球的道,他刚刚离开时,竟然说“成交”!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