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澧部族是个偏远的地方,更是一个几百里方圆内唯一有人的地方。
它东面、西面、北面都是山林,有一些没能开智的小野兽,整体而言,就是落后与荒凉。
但是,高澧部族的落后,不是因为族中人没有技艺,而是资源匮乏导致的。
部族里缺盐、缺麻……或者说它什么都缺,除了元石与南岸的荒兽。
巫仙瀑听辛老太等老人讲过,说高澧部族之人,只有巫、辛、黎三氏,因为他们的祖先都是从几百里外的巫氏部族、辛氏部族和黎氏部族迁来的。
到现在,听闻都有五百年了。
而当时为什么那三部族各有一支远迁至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实际上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高澧有元矿。
巫仙瀑以前觉得高澧的元矿不多,至少供他们修炼,是远远不够的,可现在,在再次来到元矿场时,他却有些明白了。
原来,高澧的大部分元矿都被运送至了巫、辛、黎三个部族中,通过元矿的对外输出,他们也得到一些必要的资源,比如盐和铁。
没有再用多余的去换麻,所以只得是穿树皮、兽衣,而不像那九位少年一样,可以穿真正的衣服。
但这也没办法,高澧南方有荒兽,他们必须得多交换铁打造兵器,对付荒兽。
巫仙瀑得到了兵器,没有直接去狩猎,因为时间没到狩猎的日子。
所以他又来了元矿场做工,哦不,是修炼。
而当他刚刚来时,正遇到了外来的那些人,他们各自有一辆马车,来时装了些货物,去时便全换成了元石。
巫仙瀑背着手朝洞深处走,看着旁边那些外部族的人,守护在一个洞中之洞口处,他觉得很不爽。
尽管从某个角度讲,他们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依旧心情烦闷,他总觉得,他们偷了属于高澧、属于他的东西。
他听族长说过,人不能忘祖,忘祖就是没了本;另外,他觉得族长是个对他很小气的人。
他想这样的族长,对外,一定会很大方。
所以,他们肯定一直都占着便宜,这种便宜是不劳而获的,既然不劳而获,那便跟偷没什么两样了。
他经过那个洞口,暗想要不要找个时间溜进去修炼,毕竟那里面或许有高澧部族所有的元石呢!但是这想法只是一闪后便又过了,因为,他觉得这种行为也是不劳而获,理当也是偷。
而唯一不算偷的,只有那自己挖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光明正大。
他就是这样怪诞!
于是他朝那些人轻乜了一眼,冷笑了两声,背起手,扬长而去。
众外部少年不明白这家伙是谁,他们从未关注过这样一个人;他们也不明白这家伙在笑什么,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可不管怎样,这个几乎光身子的家伙看起来就是在嘲笑他们!
他们是谁?巫氏部族的少年翘楚,黎氏部族的少年翘楚,辛氏部族的少年翘楚!
三大部族的少年翘楚,他还敢嘲笑我们?
“他是谁?”有人问。
一旁有来陪伴的黎安说道:“他就是兰兰的……”
“未婚夫”三字未说出口,旁侧的辛兰却抢道:“无赖!他是个无赖!”
众人相顾一番,自然皆心领神会。
似见气愤尴尬,旋即有少年道:“呵呵,原来是个无赖。安兄,你可是只手擎下闪电鸟的人,此等人不足为虑,不足为虑!”
黎安苦笑一声,辛兰无动于衷,众外部少年哈哈大笑。
只有前方刚入一个转弯口的巫仙瀑,听后心头大怒,两手叉腰,回身骂道:“什么叫‘此等人’?什么叫‘原来是个无赖’?他娘的,不就是抓住只闪电鸟吗?老子等两天去打猎,也去弄两只来……”
气冲冲说到此处,外部众少年已是个个瞪大了眼睛,呵呵,原来真是个无赖,吹牛骂人倒是厉害!于是更加不感到生气了,反而哈哈再笑起来。
巫仙瀑见这些家伙又嘲笑他,突然觉着自己好像成了部族里花脸先生假扮成的戏子,存在的目的,除了逗人发笑,还是逗人发笑。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想着要不上前抡他娘的两拳?可突然又发现前方是乌压压的人,心底竟难得地虚了,只好再冷嘲一声:“真没见过世面!那死鸟都觉得稀奇?!”便不再理会。
众人再笑。
巫仙瀑再次闻声,却只有冷脸冒筋往深处走,心想,老子决定了,老子一定要去抓只死鸟来威风威风,****的叫你瞧不起我!
……
……
巫仙瀑怀着忍辱负重的心态,在元矿场里干了几天活,这几天里,他为了提升修为,是难得的苦干起来,基于此,他的修为进展也是极为迅速的。
他突破了元火境第二重,步入了第三重境。
而随着这修为提高一重,他又由郁闷变得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离开元矿,他高兴的找来一根实木棍子,将那小胖妞带给他的铁矛尖一合,就成了一杆趁手的矛;再削来五根细木棍子,与那支只铁箭簇一合,就成了五支待搭弓离弦的箭;又找来一个像是竹筒一样的木筒,挽上绳,便可将那几支箭装在里面。
接着再兴冲冲走上部族里的碎石路,正是:
左执长枪枪如龙,右握长弓肆意崩,后背长箭与宽剑,前行如虎卷冬风。
好一个拉风小少年,好一个猖狂狠面容,同龄人见远远避,大人们见露惊容。什么卧龙岗下珠光洞,什么神凰岭下火梧桐,待他凭宝剑、惊长弓,还不乌拉拉山河破碎,嘻哈哈无影无踪?
巫仙瀑拉风地在部族里走上一遭,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变得美好极了,那些曾经老嫌恶他的人,现在却是个个瞪大了眼睛,要么在自家门缝里偷偷看,要么就在身后议论纷纷。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这出场的拉风程度,是远远及不上黎安那小子的,而一想到那小子,他就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闪电鸟啊,闪电鸟,老子要射你屁股,拨你毛,什么右山独霸,统统都给老子变成乌龟王八。
愤懑想着这档子遭心事儿,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了部族集居地外,偏北方的一处空林子中。
他有了宝弓,自然要练习射剑,有了宝剑,自然要练习剑术,有了长矛,自然也要至少抡出花儿来。
只是,练射十年,岂非一日而得,舞剑千次,岂非一蹴而就?况且,既无神决,又无良师。他在这林子里搞得热火朝天,也不过是瞎倒腾。
但瞎倒腾倒也不是没一点用处,至少大致有了对这些兵器的基本认识,挥舞虽无章法,却也脱离了生硬不协调的地步。
再练习两日,剑之劈挑挥刺等已是琢磨并练了出来,弓之百步穿杨不行、十步穿羊倒是不差分毫,而至于矛,好吧,他还是只会将之当棒子使,这家伙,似乎不太好发挥出其特点来。
但不管好还是不好,他都自认为老子已经很厉害了,他想,若是与那种有师傅的人比,他现在该是达到了可以出师的地步了吧。
于是,到月典完结后的第十日,他终于信心满满地来到了瞭望塔旁、毗邻临水长斜坡的平地上,与部族里的一支狩猎队集合了。
正是:
此处熙熙攘攘,此处烤肉袭香,此处有几丈长的船,船上二狗子他阿爹和另一名大汉,等待摇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