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太阳照,冰面血花飘,人儿或荒兽,心间都发毛!你杀我同伴,我把你命挑,你见血乱叫,我比你更嚎。
本都是少年,我怕你个毛?
瞧,我们高澧部族一派,天上就会作战——
从未学过什么兵法阵战,此刻却都已相互报团,三人或五人,各自一团。团与团间,又连绵北岸,一字长蛇,真如神鞭:蠢虎震腿踏不烂,蠢狼吐火烧不穿,死鸟放电劈不穿。
哈哈,老子第一次上战场,竟莫名摆出了阵仗,瞧老子领的打狗三人团,处于最西端,乃是大蛇头,兼顾全盘。
冲啊——
都嚎起来!让长蛇摆向南岸,将那群乌合之众,一口咬扁,两口嚼成稀面。
娘的娘的,怎么蠢兽也要翻天?尔等竟也学会了阵战?
竟敢模仿老子的团,模仿老子战。
那只丑狼,在那儿乱嚎,竟然还要模仿老子的言,老子的脸!
可你这般丑,不是在嘲讽老子的俊颜?
娘的,气死我啦,娘的,你还敢吐火烧俺?还吐口水喷俺?还撅屁股对着俺?
不管啦,不管啦,老子不要领头啦,老子要向你宣战!
丑狼语:来就来,老子就看你不惯,死要把你缠!
山猫,你依旧防着天上的鸟,二狗子,你依旧防着左右的招,老子依旧在前端,誓要将那蠢狼屁股踹翻!
啪啪啪,瞧老子的阴凤爪!
砰砰砰,看老子的螳螂拳!
一腿摆千钧,二手摘仙桃,三肘击狼目,四——四——娘的,蠢狼竟不管不顾,只喷小火,烧俺裤?
老子裤,就那么一层“布”,被烧了,老子还有何面目?
啊——
燃了,燃了,裤真的燃了!
啊——哈哈,小胖妞怎地来了,哦,来得好,帮我灭火了!
噢,娘的,你劈疼我啦,噢,天哪,蛋快碎啦!
小胖妞脖子通红,道:“死猴子,好无耻,劈死你,你该死!”
巫仙瀑见她说完,转头就跑,脸色只是嘿嘿笑。回过头来,又见着了那丑狼领导的兽团,再次攻来。
双方再战作一团,竟是一时之间,彼此彼此。
而另一边,在众兽渐渐学会配合作战后,高澧部族一方,竟是渐渐处于了下风。究其原因,还是因那些闪电鸟,居高临下,占尽优势。
渐渐地,那冰冷的冰面上,开始洒落少年们的热血,寒气与血气,白色与红色,升腾在空气中,竟然让北岸看热闹的顽童,都顿时安静下来。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似乎一下子蹿大到了少年的年纪,暗自觉得,自己是否也该去战斗了?
更有两个顽童,已经射出了人群,但最终,这二童刚刚踏上冰面,便被大人们拉回。
原来,他们的哥哥、姐姐,刚刚正惨死于虎爪之下、烈火之中。
他们突然觉得好气愤、好伤心,被大人们拉回后,也好无奈。无奈中,不知是哪个懂事的孩童,开始跟随着助威的大人们唱起了战歌,于是所有的孩童也都跟随着他唱了起来。
声音是那么稚嫩,却又是何其的清亮!
在雄浑嘶哑的大人们、老人们的合唱声中,这种清亮的声音显得尤为可辨!
这一刻,耄耋老人的眼湿了,族长的眼也湿了,许多老人们的眼也都湿了。
而眼睛一湿,各自口中的声音,自然便更加的充满了情感,充满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
不过,正是这种爱意的显现,那正在奋战的高澧少年们,开始个个大翻身:伤了的立即就有劲了,没伤的立即就嗷嗷直叫了。
顿时间,高澧一方,竟然一下子便压过了兽族一方。
此刻,巫仙瀑等,叫得更欢了;巫大牛等,战得更狠了,那黎安与辛兰,因修为都很高,更是越战越猛,成了战斗中的领头羊。他们二人一直左右相伴,竟还有一分仗剑侠侣的味道。
单小胖妞呢?她的修为也高,此刻又如何了?
出乎意料地,她竟然还未显山露水,那般平凡!
原来,她的心一直没有在这场战斗中,正如他的眼不是一直盯着那些荒兽,而是斜视在了巫仙瀑的身上一样。
最初时,她想,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自私了?别人都在努力地拼杀那些荒兽,可自己却不能尽着全力。
自己的心,怎么像是没有长在自己的身体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着一定要多杀荒兽,一定要帮助高澧,赢下这场战斗。
可是,当她看着巫仙瀑的裤子被火狼点燃了后,她竟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了,她一下子便爆发起前所未有的速度,瞧着那道火焰,劈下了一道炽盛的剑光。
原来,自己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移开过,自己的心也从未移开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已不属于了自己,而是被一个贼偷了,而后被霸道占据。
所以,她不能为自己而战,为部族而战,却只能为那个偷心贼而战。
再说那偷心贼,本就是一个肆意狂放的人,如今见了鲜血,更是不怕天不怕地,在兽族小队之间,前进后退,凭着这种勇气,如鱼得水,嘚瑟极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很快被终结。
不知从何时起,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他称之为“丑狼”的火狼,这只火狼见巫仙瀑嘚瑟得很,便从兽群那边靠过来,开始用屁股拦住他的路。
巫仙瀑自然是顿时须发狂舞,他娘的,老子猖狂一辈子,从没有谁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今日,他****的,一只丑狼也要翻天么?
他不再前窜后跳,转而开始与这只丑狼碰撞出真火。
而他们二者领导的团队,其实整体实力都相差不多。于是彼此一接触,倒真是各自皆遇到好对手,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
而其他的少年,似乎于此刻也遇到了此种情况:实力高者,对决实力高者,实力低者,便对实力低者打得愤愤难离。
然而,兽族一方还有数十闪电鸟于澧水冰面上盘旋,那是天生的优势,所以,整体而言,高澧部族少年,还是只能处于下风。
而随着时间缓缓走长,高澧少年一方,伤亡便显得是越来越多。尽管岸上众人竭嘶底里鼓舞士气,可兽族一方的族人,于此方面,也不是善茬。
因此,随着时间拉长,那冰面上的高澧少年们,是越战越少,战斗场地,也是越来越靠向了北岸。
他们在败退,同时在流血!
正如那淀澧色的冰,染上牡丹花般艳丽的红。
如那黎安的嘴角,溢出的飞沫;如那辛兰的裙脚,被撕落,化作玫瑰;如那二狗子,腿肚子撒出了红尿。
还有那“屎蛋”,身体突然倒下,浑身都被涂上了从自己脖子里涌出来的鲜红液体……
北岸上,开始响起哭声,响起越来越多的妇人的哭声,这些声音正夹杂在越来越激昂、又越来越无奈的战歌里、鼓声中。
冰面上,同时也响起了如天怒般的人怨。譬如那巫大牛,大吼三声,挥刀便欲斩身前猛虎——可惜,他又在片刻之间,被天上的闪电逼回,连那“屎蛋”的头也拿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火红的球,被那些狂狼猛虎踢来踢去。
二狗子咽了口口水,他也看见了“屎蛋”的死状,身体竟被吓得一时间哆哆嗦嗦。他暗想那家伙不久前还跟老子打架呢,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以后这身首异处的人还能跟我过招么?
“他娘的!”最后,他只能如此骂了一句。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旁边的老大也同时如此骂了一句。
巫仙瀑没有看到“屎蛋”的死,却是看到了一个他认识的混蛋死了。
他记得那混蛋,正是死酒鬼死的那日,和巫小牛一起围打他的一个人。他还记得,那混蛋脑袋瓜子聪明得很,是巫小牛的“参谋”,那日正是这个混蛋最后趁早逃开,后来带来了大人,让他没有打死巫小牛。
而现在,这个混蛋被双头虎兽踩死了,“哈哈,他娘的,他怎么能死在那群荒兽的手里?要说该死,也该死在老子手里才是。他娘的!”
他想再抱怨几声,可嘴巴还未张开,那只领着一虎一鸟的丑狼又再次吐出了人头大小的火球攻来。
他讨厌火,只因为他的裤子经不住火烧。
但相比火来讲,他现在更讨厌那只丑狼。今日的战斗,这厮老是缠着自己,这让他感到很憋屈,甚至有些无奈,比如现在步步后退,比如之那个混蛋死在了猛虎足下,没有死在自己的手里。
再比如……他竟然还活在女人的庇护下!
巫仙瀑第一次觉得,他的修为要是高点就好了,至少,可以在小胖妞面前保住面子,也至少,可以在那丑狼面前,保持不退缩。
然而,他现在却是忘记了,此时他的退缩不是因为那只丑狼,而是因为高澧少年们的整体实力在下降。
高澧少年们,至此已经死了近半,剩下的也几乎人人有伤,但三兽族一方少年,却是因凭着空中优势,攻击越来越猛。
巫仙瀑渐渐后退,也终于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局势。
他环视着周围其他小团体的少年,那些少年们也有的看向了他。高澧少年们,一边退,一边看,一路便留下鲜红的血。
小团体作战早已不能起着什么作用,他们渐渐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他们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一道弧线,向着南方拱卫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在这一刻,多了血液,也多了难得的坚毅。
或许正是因为多了这样的一分坚毅,竟有高澧少年逆势而起,想要与那些荒兽们拼个玉石俱碎。
比如黎安、辛兰,联袂而出,比如风姿卓约的小胖妞,突然掠到了巫仙瀑身前,再比如巫仙瀑,偏又要站在小胖妞前面……
可他们还未逆势冲入兽群里,却听到了南岸兽族号兵变换了吼声,此吼声一变换,那些兽族少年们便纷纷驻足下来,甚至一些身在前沿的荒兽们还向后退了,一直退到了大部队中。
巫仙瀑背过《四族书》,知晓那声音是叫它们暂停进攻。
但这无疑令他感到十分狐疑,心想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
可他还未深入细想,又突听得那“号兵”吼声再次变换,听那意思,竟是:少年们!碾压吧!全力碾压吧!
我……
去……
你娘的!
巫仙瀑大骂,巫大牛也大骂,甚至连老是云淡风轻的黎安也破口大骂!
可他们大骂,其他的大部分高澧少年却是心头冰凉冰凉,不是被这声音吓得身躯一震,便是被那相继而来的汹涌大潮吓得目瞪口呆。
那带起烈焰的赤狼,那震天动地的巨虎,还有那从天俯降的大鸟,是倒塌的前山?还是崩裂的天穹?
或者说,这就是死亡?
北岸唱歌的孩童们,骤然哭了起来,他们被此幕吓得哇哇大叫;旁边的妇人们没有管他们,却也是个个眼噙泪水,大开嘴巴,昂昂歌扬。
男人们拳头紧握,额冒青筋,龇牙咧嘴,皆唱出了最有力量的歌声。
老人们立在澧水冰面之畔,长风吹起长须毛发,个个都平静如水,声音却个个如大鼓擂动。
只是,这所有所有的北岸歌声里,就此多了一丝秋风般的萧瑟。
直到……
直到所有兽族少年如大山般压到小湖的那一刻!大部分高澧少年仓惶后退的那一刻!巫仙瀑大叫“滚你娘的”而迎面冲入兽群的那一刻!
九道元气之光突然从天而降,直接斩出那兽群三道缺口!那缺口对应方向,正是正西、西北与正北!
紧接着,九驹同出,一跃百步!
九道“杀”声,平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