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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切入

阳光宁静地照在希恩镇的道路上,轻轻的烘烤着玻璃窗后面的浆果。外面一切都是那么美,那么温暖,让对坐的两人十分愉悦。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他带着黑框圆形单片眼镜,有着灰白色的短发,但是可能因为工作太久的缘故,前面的部分像老旧的兽毛刷一样杂乱。他有着深蓝色的眼睛,就像一块沉没在深海的坚冰,深邃有神。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麻制长袍,带着紫色的厚皮手套。他看到就坐的两人,他马上微笑地走上前来,其中一只手摸着他扎起来的灰白色胡须。

艾利科萨抬起头来用自己的淡黄色眼睛看着他,然后十分恭敬的说了声:“您好,迪米罗摩斯先生。”

莫萨塔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先生。我刚才已经和贵公子打理好了后院。请您检阅。”

“很好,艾利科萨啊,你今天为什么来我这里?”中年男子轻声问道。

“只是陪普米菈出来逛逛,毕竟您也是他她老师,我也来看看能不能帮您做些什么。不过还是给您添乱了。”

“哪里有,你妹妹帮助我完成了今天的实验。她很聪明呢。”

艾利科萨点了点头:“今天我还见识了您高超的种植技术,后院里面的药草长得很好啊。”

“谢谢,那么你还想要一盆吗,我这还有很多你应该感兴趣的。对了,你妹妹还在我的实验室里,不过我也不能再教她些什么了,按照你父亲的意愿应该是魔法学院吧。”

金发女孩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不过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狂风肆虐过的灌木。她喊道:“哥哥,你又跟迪米罗摩斯先生讨论那些事了,不过我是真的不想去啦。”

“好了好了,普米菈,父亲大人没教过你打断他人的对话很没礼貌吗?”艾利科萨提高了一下音调,想装出一点威严感,但毫无例外——这次他也失败了。

普米菈鼓起了自己的脸蛋,又打算往艾利科萨身上踹一脚。艾利科萨一侧身,躲了过去,普米菈马上开始准备第二脚。但是被迪米罗摩斯给拦了下来。普米菈马上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不吭声了。艾利科萨叹了几口气,但他马上开始后悔了,他知道对方的怒气正蹭蹭地往上飙。

“好了,别闹了,今天你们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你们整天被父亲关在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两兄妹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的吧。”

艾利科萨和普米菈都安静了下来,迪米罗摩斯继续说道:“哎哎,那么麻烦莫萨塔你跟普米菈相处一下,我跟艾利科萨有些事要聊。就在门口,有事情找我。”

莫萨塔点了点头,让女孩坐在刚才的桌子上,女孩马上拿起一个苹果,大口咬了下去。莫萨塔只好笑了笑。

迪米罗摩斯推开店门,上面挂着的“血腥丧钟”又摇晃起来。他们找了个比较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阳光可以照到旁边的花圃上,里面种着一簇簇盛开的薰衣草,在微风中展示着它们的深紫色花穗。

迪米罗摩斯先开口了:“你的父亲迪尔克斯.普丁,不,现在叫夫莫司.达尔科斯更合适吧,发生了太多事情啦。我问你,艾利科萨.达尔科斯.普丁你幸福吗?”

“为什么这样问我?我当然很幸福了,在这小镇上的四年时间,我很快乐,我也很庆幸。如果没有在那个泥泞浑浊的夜晚遇到父亲大人和雪莉女士,我想我一定会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吧。是他们给了我光明,让我有了信念,所以我想守护现在我拥有的一切。”

“那样子真好啊,艾利科萨,对了,你父亲是不是昨天给了你一把匕首?”迪米罗摩斯摘下了自己的单片眼镜,阳光开始有点刺眼了。

“是的,父亲大人他的确给了我一把叫做'冰牙'的匕首。”

“他想的可真周全呢,不过也不怪,他那种人的性格还是很稳重的,不过......”

“不过什么?迪米罗摩斯先生,父亲大人他......”

“唉,走了一步错棋......”

“为什么?”

“现在你还不懂,但是请记住你父亲说的话——努力是一个生活的转机,但也仅此而已。好好努力,做你该做的事情,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但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那就像愚蠢的麋鹿。”迪米罗摩斯站起身子,拍拍长袍上的尘土。

艾利科萨好奇地看着迪米罗摩斯,树洞里的甲虫又恼人地叫了起来。艾利科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这边走来,他还是穿着那件灰绿色网格上衣,他的红棕色头发没有上次见到的那么乱了。艾利科萨很快打了个招呼:“葛德叔叔上午好!”

“艾利科萨,上午好!你怎么在这?你不用训练了吗?”

“今天我来陪普米菈出来逛逛,不过,代价嘛,傍晚训练加倍了。”艾利科萨难堪地笑了笑。

“哦,这样子啊,我只是来买一些药材的,你们祝你们今天玩得开心。”

”谢谢,也祝你今天愉快,葛德叔叔。”

*******************************

夫莫司一个人坐在那把木椅上,他望了望外面的天空,皱起了眉头:“跟5年前一样啊,真是糟糕,初雪大概会姗姗来迟吧。”他站起身子,轻轻地关上窗户,然后打开了墙壁上的火晶灯,细弱的火苗在圆柱形的玻璃灯罩里不断晃动。他今天感到很不顺心,但他马上知道了原因——他仿佛听到了里面带着轻浮的脚步声。他转身走出房间,慢慢走下楼去。

对方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然后很快停下来了,夫莫司慢步向门口走去。他一手握着金属门把,但他并不着急扭动它,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扭动了门把。门外并不温暖,阳光已经无影无踪了,所以吹进来的风有点冷。夫莫司他眯起眼睛,脸两侧的金色头发被风吹乱了,散在耳朵后面。站在门外的是一位有着青灰色长发的男子,他穿着褐色的皮革上衣,夫莫司的绿色眼睛马上对上了对方的灰色眼睛。夫莫司想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然而对方先开口了:“哦哦,迪尔克斯,哦,不,夫莫司,好久不见啊!”

“普特恩,我不觉得你来是好事。”夫莫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哎哎,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可是同学哦,我嘛,就是来看看你的。”

“那就进来吧,别说你的那些该死的可悲笑话,不,是废话!”夫莫司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对方笑嘻嘻的脸,就像一把匕首锋利的,那上面还有者灰色的短胡子,他可以从中判断出,他前几天晚上都没好过。

“别这么说,对了老同学来了,不来点酒吗?要陈年的烈酒,最好是黑伏加特。”

“抱歉......我这没有......”夫莫司冷冷地说。

“那来龙舌兰吧,这我就不信你还没有。”

“好吧......”夫莫司在一个木质橱柜里找到了一瓶用玻璃瓶装着的淡黄色的酒。然后把它放到那张长方形餐桌上。对方很快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真不错啊......”

夫莫司没有说话,把酒瓶放到对方面前,示意他自己开。

“那我不客气了,对了,你不喝吗?”

“不喝......”

“近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不像你到处奔波。加入了边卫队。真是麻烦。”

“怎么会,我还是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呢!”普特恩从自己的皮革腰包里掏出了一把各种各样的牙齿,不过大多都表面发黄发黑,像是一堆烂得一半的甜菜茎。

“大概有雪狼,嗯,座狼。还有半兽人,以及......嗯,巨魔比例居然还这么大......”

“对,这就是问题了,你也是参加过第二次巨魔大战的人了,你也知道,它们损失了较多兵力。”

“难不成,你想说它们生殖能力提高了?”夫莫司干脆倚在椅子的靠背上,淡淡地说道。

“这倒也不能这么说,可能还有第三方因素,那个就麻烦多了。对了,你这么干不怕有事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守护好我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雪莉这么说的。不像你这废物......”

“你也不......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你为他们做得可真多啊,我真佩服,我也要是能这样就好了。对了,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叫艾利科萨?”

“嗯,还有一个是雪莉的孩子。”

“真是好久没看到他们的可爱样子了啊......”

“他们今天出门了。”

“哦,话说,真巧啊,今天的天气......跟你遇到艾利科萨那天的天气一模一样呢。”

夫莫司没有说话。

“真不是个好兆头,来迟的初雪......”

“今年也是吗?”

“嗯,我还记得,你跟我一起学院时,那个初雪之夜......多么的曼妙......”

对方慢慢站起身子......

“嗯嗯,你很努力训练,那天,连神袛都眷恋过了呢。带着迷迷糊糊的双眼,摇摇晃晃的身子......一个人孤独地穿过茂密无聊的醋栗丛,漆黑的道路对面发出明黄色的灯光。你奋勇地冲了进去,那么英勇——冲进了女生宿舍......然后——”

夫莫司飞快抓起花瓶里的那束白色野百合,一把扫在了普特恩脸上,然后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腿踢在了他的腹部,对方摔下椅子,在地板上直打滚。

“最.......最后被......被对方......拿着拖把赶了出——来......”话音刚落,一把脏拖把就跟他的脸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夫莫司火冒三丈地说:“老子就知道你来不会这么好心,往事伤人心......你这艹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一个女剑士送甜点的事老子不知道,你把它们放在了她最喜欢的窗台上,期待着它发现你的......呸,你的好意,但是最后被负责扫地的大妈拿走了。”

“哇哇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叫其他人都保密了的......”

“你有几斤几两老子不知道?再说的话,老子把你的嘴唇剐下来。”

“好了好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到这些事就......”普特恩的话语很快停了下来——他的肚子又挨了重重的一拳。

“你也一样,混蛋普特恩......”

“那再来一瓶黑伏加特......不是龙舌兰。”

“想得美,老子要被你喝穷了,一瓶4罗特的啊!真以为街边白菜?你还真好意思说出来?”

“好吧......”普特恩一直揉着自己的肚子。夫莫司又坐到了那把带靠背的椅子上。

***********************************************

“所以怎么做真的没关系吗?”普特恩说道。

”我会尽量处理的,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好吧,你真是要命,居然敢干涉他们。不过这样子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先谈好价钱了,10瓶龙舌兰,库拉索也行。”

“你这混蛋,真是狮子大开口。”夫莫司倚在椅子上,大声地吼着。

“好歹是同学,再说你比我钱多......”

“那你得好好干。对了,你不急着交差吗?你的任务好像是驱逐边境出现的巨魔......”

“我提前完成了,我会在这里多待几天......”

“呜......”对方露出一个很难堪的表情,就像一尊滑稽的石像。

“顺便看看那两个孩子,太麻烦可不行,我的几个同伴还在酒馆里。”

“艾利科萨和普米菈等下就回来,你自己跟他们说吧。我会给你准备好晚饭的。”

“那谢谢了。”

“等一下,现在快傍晚了。坎特恩!准备一些牛扒和蘑菇给这家伙。”

普特恩笑了起来,说道:“两个孩子快回来了呢,就在外面。不介意的话,今晚我来训练他。”

对方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外面的天空开始晦暗起来了,远处的几缕炊烟像几小片忧郁的乌云,渐渐散开,那是对生活的宁静宣告。艾利科萨一如既往的推开了自己家的门,在火晶灯的黄橙色光芒下一位灰青色长发男子坐在自己家的餐桌上。见到男孩他很快笑了起来,但是对方却差点跪在地上。

“普......普特恩先生?我的天,我要完蛋了......”他最后几乎是小声地低估完这句话的。跟在男孩后面的金黄色长发女孩也没有说话。此时房间里只有火晶灯不断跳动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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