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雨天,老天爷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并想将其狠狠地发泄出来一般,雨点像黄豆粒一样大,“哗哗”的从天上倾倒下来。这种天气就如同自己来到这个乱世那天一样,不同的是那天自己看到的是周围难民们那种久旱逢甘霖的喜悦,而今天看到的却是一众披甲执锐之士视死如归的气势。
按照自己那点历史知识来看,这些甲士的敌人应该就是那些难民吧,当然,现在他们有了另外一个名字——黄巾贼。
这是自己来到东汉末年的第几天来着?记不得了,估计有个把月了吧……孟德这样想着,随即用力紧了紧自己的铠甲。
现实很无奈,尽管孟德很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点儿,自己不过就是趁暑假和朋友去赤壁穷游一番,有必要真的把自己拉来三国么?好吧现在还没到三分天下那一步,但是如果自己回不去二十一世纪的话,孟德觉得自己活到三足鼎立那时还是不成问题的。
“孟德!想什么呢?出发了!”马上的骑兵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说道,“你若是在战场上,现下已身首异处了。”
“是!”孟德喊道。没错!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冒雨行军、长途奔袭,并且以疲乏之军进攻以逸待劳的敌人,每一样都是兵家大忌,孟德明白这些,因为他有未来人的思维,而显然现在带兵的这位将军不明白。由于自己不会骑马,所以没办法加入那群威风凛凛的铁骑战团,加入不了那个精英战团自然就没有话语权,所以孟德也没打算耗费唇舌去说服自己的这个白痴老大,说不准还会挨上一顿打,何苦呢?
他现在所知道的就是这支军队是支“正规军”,就算是步卒也是武装到牙齿的,最好的铠甲,最好的长矛,数百步外依旧能穿透皮革的硬弓,这些装备自己都有,所以一旦与黄巾军的交战输了,自己也有足够的本钱来自保。
行军的过程很艰苦,庆幸的是这几个月已经让他练出了良好的体魄,来自未来的他先天补充的营养和身体的免疫力都不是这些数千年前的人可比的,从几周前加入这支军队开始,他的表现一直很突出,但是那个叫王二的什长却一直很看不上他,估计是嫉妒自己比他帅,毕竟没人愿意看王二那张大圆脸和一双三角眼。
王二和自己一样,都是在军队行军路过是被强征进来的,两人连这只军队的主将叫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军队的精英士兵都来自西北,不过在东汉那里被称为“雍凉”。
孟德的印象里,东汉末年“雍凉”或者说“西凉”有一个很强大的诸侯叫“马腾”,他儿子是西凉“锦马超”,为父报仇杀得曹操割须弃袍,还和那个叫许什么的光着上身打架……天!想想都恶心。不过好像马超是穿衣服了的?算了,跟自己又没关系。
至于眼下自己所在的这支军队,应该不是马腾的部下,那是谁呢?他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但是又想不起来。正在努力挖掘着自己那点历史积累的时候,鼓声响了!
“咚咚咚……”
随着鼓声,孟德所在的方阵快速的列好了阵势。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想看戏,在两军即将交战的时候,居然放晴了,瞬间的云开雾散刺的双方都睁不开眼。
黄色,漫山遍野的黄色!这是孟德适应了光线之后的第一感觉。
对面是黄巾军!不,不只是对面,左右两翼也都是黄巾军!有埋伏!自己所在军队的这个愚蠢的主将被一群农民算计了……孟德觉得很无奈,然后更无奈的事发生了,中军大旗处居然响起了进攻的鼓声,这个坐拥西凉精锐部队的主将想干嘛?!殊死一搏!?
从战术上来讲,这个时候冲锋是对的,因为正规军的战斗力绝对可以碾压那群拿着锄头木棒的农民,管你埋伏还是疑兵,我直接冲杀过去,一力降十会!
但是孟德不想打啊!开玩笑?我还没上过战场呢!第一仗就是这种架势?难道不应该玩点阴谋诡计啥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么?说好的“兵者,诡道也”呢?
没时间给他犹豫了,因为进攻的号角也吹响了,一场厮杀开始了!
孟德下意识的跟着周围的弟兄向前奔跑着,然后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长矛。
这支军队很强!当双方短兵相接时,孟德发现这场战斗很容易,他们只需要负责给那些还有一口气在的残兵补上一刀就够了,因为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他们的西凉精骑,在战场上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存在。让他想起了未来的坦克。
正当孟德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天色又变了,本来晴朗的天气开始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盘旋在战场上,风向很奇怪,不停的旋转着吹来,还夹杂着沙土,无论是士兵还是马匹都睁不开眼睛,而对面的黄巾军显然没有这种困扰,他们本来是在逃跑,猛地都反过身来杀向战场,用手上简陋的武器攻击着,口中还大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道术!”孟德心想,“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得南华仙人传授《太平要术》一本,可撒豆成兵、呼风唤雨。我就说不对劲,这场仗输定了,我得赶紧找个方向溜走。”
黄巾军的战斗力高么?按常理来讲不高,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忖度的,一旦人们愿意为了宗教和信仰去战斗的话,再简陋的武器也可以置人于死地,更何况现在黄巾军的人数是他们的二倍之多,这支正规军很快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孟德努力地想从人群中找到逃生的方向,猛地觉得背上一痛,加上随之而来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踉跄扑在地上,他迅速地翻过身来,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头戴着标志性的黄色头巾,举起手里的柴刀向他的头部劈来。
这个时候的孟德已经呆住了,他没有经历过任何生死搏杀,也没有战斗经验,他能做的就是抬起手中的长矛去挡,去刺,然后胡乱挥舞,随后他感到手中的长矛变得很沉重,因为无法移动了,当他定神看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倒在血泊中,腹部插着自己的长矛。
“呃……呃……”孟德想喊,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变成一种呻吟,求生的本能让他爬起来,连矛都没顾得上拿就转身跑去,没跑几步,两名只有十几岁的黄巾军又将他拦住,分别拿着钝器向他的脑袋打来。
他堪堪避过左边,随即被右侧那人的棍棒敲在头上,索性有皮革的头盔,否则这一下定会让他晕死过去,饶是如此,也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你就是这么打仗的?逃命都不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孟德回头看去,发现那个他最讨厌的王二正怒视着自己,脸上有一道血痕。
王二拔出腰中的铁剑,扑向那两个敌人,麻利的解决掉他们之后,对孟德说道:“小孟子,你是个读过书的人,俺老王平时对你不好,但是好歹咱俩也是同袍了!你看见那个最高最大的旗了没有?”王二伸手向左边一指,“跟着它跑!我就跟在你后面。”
此时孟德觉得王二长得也没那么丑了……当然肯定赶不上自己。
孟德用力地点了点头,向着那杆大旗不要命的狂奔而去,然而他自己凭一双腿哪跑得过马去?当下把心一横,找了一匹失去骑士的战马,手脚并用的爬到马背上,随即转身去呼喊王二,却发现又有十几个敌人向自己冲来。
马是一种可以让战士的战斗力翻倍的工具,这匹马很多敌人都盯着它并朝它跑来,孟德离得较近,当他上了马背立刻就成为众矢之的,更悲惨的是他还不会骑马……
近了……敌人冲的越来越近了,孟德用力调转马头,想驾驭它,奈何这马也是倔强的很,死活不肯动一步,正当他满头大汗之时,只听“噗”的一声,王二将手中铁剑扎进马的臀部,那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疯也似的向前跑去,好巧不巧的正是朝着大旗的方向,孟德再回头看去时,王二已倒在一众敌人的围攻之中……
耳畔的风呼呼的挂过,孟德不得不死死的抱住马的颈部,他不会勒缰绳之类的操作,只能让身体贴近马身,任由马自己跑。良久,他抬头想看看自己身处何处,发现早已脱离了主要战场,而就在他的左前方,几个黄巾军骑兵正在追赶一个身穿铠甲,头戴兜鍪的将领。
那将领当真是狼狈不堪,披风早已支离破碎,右侧肩甲也脱落了,更惨的是他体型肥胖,以至于马匹无法疾驰,后面的黄巾军很快就要赶上他了……咦?不对啊!自己怎么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不好!孟德突然惊恐万分,自己这匹马好像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啊!再过一会儿估计都撞在人家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