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商量完了,井场上的水也快到膝盖了。娘们就吆喝“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都叫回来”。说完就吆喝着让人回到车上,可是这时候哪能吆喝的听呀。对于这帮丫头来说那就是出了笼的鸟,看啥都新鲜呀,叽叽喳喳三五成群,只顾的在井场上乱跑呀,越是劝说越是不听,好些人还喊“我们不怕,我们会游泳”。
听她们说会游泳,我觉得好笑,心想这不是在游泳池里,这是海。但是心中也想,事儿已经这样了,对于一群整天关在校园里的丫头,出来放放风也没啥坏处。只要她们不乱跑,老老实实在井场上要比出去安全,不会有事儿。
有了这种想法,也就放松了警惕,忘记了井场上的水已经没过了膝盖,井场和海根本就没有分界线,看不出来了。所以也只是相应的吆喝几声:“那好,都在井口附近,不得离开十米以外,否则就有危险,最好还是到车上等着”。没有着急上火的去赶,事儿就这么发生了。
有几个丫头可能感觉自己真的水性不错,携手慢慢的往井场边上走。其中一个先一步走到了井场边上,脚下一空,本能的一声惊呼。再被涌过来的浪一晃悠,站立不稳掉进了海里,立马淹没了头顶,失去了踪影。
在一片惊呼声中,谢明文离得比较近,紧跑几步跳了下去想救人,没料到的是他穿着雨鞋,这助跑猛的一跳,跳到了底,被砌井场散落下的尖石头穿透了左脚脚面,钉在了水底下没能上来。看到水面上漂上来的的血,坏种和杨海军急眼了,双双跳下去,才把谢明文给救出来。这时,我也到了,看到掉下水的女孩再次浮出水面,我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给拖了出来。
见发生了这种事儿,井场上一阵骚乱。等到把谢明文救上来,我真急眼了。发了疯似的大声吆喝“兄弟们,把这帮傻\逼娘们给我赶到车上去”。
这时还有人在说“我们不到边上去,在中间玩会儿没事的”。
我是真火了,再次大声喊“弟兄们,******不听劝的都打懵踹倒拖到车上”。喊着就把离我不远的两个丫头踹倒,左腋下夹一个右手拖着一个往车上走。弟兄们看我这样,也照方抓药放倒了十几个,这下都害怕了,都纷纷上了车。
本来想这样就算是安全了,谁想她们的带队领导和司机没见过这阵仗,害怕,也同时对我带人打人不满,说我们简直就是土匪,哪是什么接待参观学习,分明就是没把他们当人看。
我听这话也脑大了,没再考虑啥张口骂道“我们是土匪?那你们这帮人是啥?散兵游勇?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很好玩是吧?你问问拖上来的这个好玩不好玩?你******瞎眼呀,没看见我的兄弟为救那个死娘们把脚掌穿透了啊,现在躺着起不来,你说怎么办?我要不打人,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掉下去淹死了,你说怎么办?噢,一群吊娘们是人,我兄弟们就不是人是吧”?
我这一骂人可好,双方吵起来了。这一吵起来,满车的丫头一阵嚷嚷,被她们吵得脑袋嗡嗡直响,那吵声只吵得差点没把车顶给掀了去。见她们非要开车冲出去,怎么劝说也不听了。娘们就半商量半劝说的说“兄弟,别吵了,她们一群小丫头片子,没经过事儿,你和她们生气犯得着吗?再说了,谢明文的脚也需要治疗吧,她们愿意出去就让她们出去吧”。
在娘们的劝说下,我气稍微消了点,把谢明文抬到车上,同意她们冲出去。双方都在气头上,谁也没考虑到水没了排气管车会熄火,只考虑到路面不明,要有人在前面探路了。我和坏种带着满肚子的气恼,带着其他的兄弟,五个人并排起来相互挎着胳膊走在前面探路,娘们在车上指挥着,车冲出了井场。
水又深,车行又慢,结果没走出多远,也就百多米的距离就熄火了。此时,路上的水已经没到了腹部,车上也是水了,满车上充满了惊慌的气氛,一群丫头也不闹了,全傻眼了。再让她们下车,没人敢下了。
他们的领队也傻眼了,拉住娘们一阵嘀咕后,娘们满脸的难为情,对我说“哥,你看车离井场很近,你是不是带着弟兄们把车推回井场去呀”?
娘们一说,我就火儿了,站在车门口对着里面骂“****娘,你们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不能死,我们弟兄就该死吗?这么大的车,那是块转头抓起来就能拿走吗,要推大家一起下来推”。一家人见我这么骂,全都符合说“就是,******凭啥,不干了,不是都牛\逼,要走吗,走啊”。说着,甩手就往井场走。
娘们赶紧把人拦住,她们带队的也不牛了,堆起满脸的笑容,点头哈腰的掏出烟来散着,好一阵的说,大家这才转回来。娘们在前边探路,我带着坏种他们在推车。快到井场时,一个大浪拍过来正打在车上,车猛地往右偏了一下,司机心慌没把握住方向,车的右前轮贴着路边滑下了海,路面托住了车底盘走不了了。好歹就在井场边上,招呼车上的人都下来回到了井场上。
到了井场,井场上的水也到了腰间。我知道这差不多就是最高水位了,不会再深了,只要在井场老实呆着不会出问题。但是除了我们兄弟外,所有的人都被吓破了胆,井场上一片哭泣声,都要求要出去。尤其是她们的带队领导,双手握在一起求了这个求那个,并不住声的说“兄弟们,求你们了,再辛苦一下,咱们不能把一群姑娘们泡到水里吧”。
见他这样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没吭声,坏种就不行了,拍着他说“怕啥呀,泡着不好吗,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喜欢个什么海水浴、日光浴的吗,咱在这里海水、日光都有了,还不花钱,多好啊”。坏种的一番调侃,说的弟兄们都哈哈笑。
娘们则不行了,身为领导,他不能发火呀。只好打电话请示领导,得到的答复是要保证参观的学生一个不少的到达安全地方,外边派车接。
得到这个回复,我气得拍着水破口大骂“******,什么狗屁领导啊,到过现场、见到过实情没有啊,就乱指挥,这水只要在井场上等两个多小时,就慢慢下去了,到时候后什么事儿都解决了。现在井场的水这么深,路上的水就差不多到胸口,这么一帮丫头出去,水还不得到了脖子,都******灌了油瓶子呀。明摆着就是出去送死吗”。
骂完了,转过身点颗烟,抽两口又转过身来喊“我******告诉你们,要想活的,老老实实在这呆着,想死的自己往外走,我不拦着你们”。
娘们凑过来,满脸为难的样子说“哥,你想想办法”。
“没办法,现在井场上就是最深了,不会再涨了。可是路上要比井场低差不多半米左右,要想出去,这帮丫头的个子,一半以上得灌了油瓶子,那是自寻死路”。我气呼呼的说。
娘们还在嘟囔着,她们的领队也苦着脸过来说好话,求我们把人带出去。坏种过来呵呵一笑说“领导,你看呢,这茫茫一片根本就分不出哪是路哪是海。要不你在前边带个头,探着路,我让我井上的弟兄们把这帮丫头扛在肩上一个个扛出去”。然后一变语气吼道“你******想啥呢,我们也是爹娘生的肉人,凭什么我们把你们给送出去。你们怕死,我们就不怕呀,再说了,我们也没有那个义务,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也不过是在你们眼中最瞧不起、最底层的破比作业工吗,我们又不是人民军队、人民子弟兵,啥事都得先考虑你们”。
我和坏种在这骂的过瘾,一边的娘们低着头难为坏了。等骂够了,看看娘们那神色,一想,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个领导了。不能太为难他了,和坏种对看一眼,过去拉着娘们商量。商量来商量去,娘们坚持要执行上面的安排。我就点着他低低的骂“你******什么时候变成一根筋了,要出去,明明就是送死吗,既然你想带着大家一起去死,我和老坏没说的,多年的情谊了,陪着你死好了,往外送”。
因为谢明文不能走,先把他扔在通井机上,等把这帮学生送出去再回来接他。我的老办法,用引绳拴在腰间把我们兄弟连成一串,我和坏种在最前面,其它弟兄们在中间,娘们在最后。40米长的引绳,平均5米拴一个,就这样形成一道人墙。我们下水后,所有的丫头扶着绳子,夹在我们中间往外走。
其实不能说是往外走,应该说是挪。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哪是海、哪是路,我和坏种在前边凭着记忆中的方位,和远处的参照物,用脚试探着一步一步往前挪。海水涌来,晃荡的人根本就站不稳,有时需要伸开双手掌握一下平衡。不仅如此,阳光照在水面上,随着水的晃动、波光鳞鳞,晃得人眼晕。走几步就要低下头来揉搓着眼,缓缓神。
到了水深的地方能达到我的脖子,个子小的得紧仰着头,也能灌倒嘴里水。人在水里,脚底下没根无异于就是水中的一叶浮萍。这时的队伍根本没法前进了,因为女孩子都个矮,跟在我后面的一个,呛了一口水,哇哇的哭起来。一个哭,跟着是一片声的哭,哭声中满是惊慌与绝望,让人心头异常的烦乱,队伍乱了。站在水中前进不得,后退不行,真有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了。
我也不禁仰天嗷嗷的叫了两声,想找点什么发泄。啪啪的拍了几下水,一回身顺手劈胸一把把我身后丫头抓了起来,真有种要把她扔了的冲动。但是,这一抓觉得挺轻没费劲,心中一愣,随即想到了在水中有浮力,不禁有了主意。举着这丫头,咋呼坏种一声往回走,走回十几米的地方,水就没有这么深了。把她放下,喊“都******别哭了,想死的就哭,不想死的就过来”。
喊完了,一边解开腰间的绳子,一边说“前边有差不多四十来米的地方很深,估计这样过不去,我看这样吧,所有人都在这里扎堆别乱了,咱个高的每人扛着一个给扛过去,反正在水里也不沉。个矮的一块跟着过去两个人,过去以后在那边照应着,等都过去了再一起走”。说完嘿嘿一笑说“至于司机和带队领导吗,得自己走过去”。